第73章 夜談 新
想不到你出手如此果決，我還以為你會猶豫一番。
卷軸上麵浮現出一行行水墨文字。
秦歡手持飛刀溫柔地雕刻木雕，隻是始終沒有將雕像的臉刻出來。
“間隙已生，現在不殺，遲早要殺！”秦歡淡淡回應。
卷軸道：變化真大呀，看來你的確已經適應這個世界了，你比那個人強，適應能力。
秦歡不知道他所謂的那個人是誰，也不想知道，此刻他殺了許多不該殺的人，他企圖多喝點酒來紓解心中的負罪感。
不要去糾結那些，你要走的路還長，總會有人跳出來阻攔你，殺還是留，你若總是糾結，豈不會煩死。
卷軸開解道。
任何一種選擇都將付出代價，秦歡正在習慣這種生活，也許永遠都無法習慣。
但該做的，還是要做。
不多時，在段玉的召喚之下，蛟龍幫一眾首腦全都來到了客廳外麵。
短短幾個時辰，有關齊家莊被滅門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蛟龍幫，具體內容眾說紛紜。
喬不歸和老乞丐是最後趕來的，兩人帶著一群長老走入客廳裏麵，段玉行至屏風前低頭喊道：“人都到齊了。”
秦歡沒有出去會見眾人，坐在屏風後麵淡淡說道：“來齊了就好，諸位既然都來了，我也把該說的說一下。”
客廳裏眾人都認真聽著，無人敢露出輕慢之態。
秦歡把玩著木雕緩緩說道：“最近幾日，讓兄弟們別去下遊捕殺水怪，所有行商的船隻，繞開下遊，其餘幫務照舊進行，閑下來的弟子，全部派去巡邏，有任何風吹草動，隨時稟報與我。”
說完之後，外麵眾人齊齊稱是。
秦歡揮手道：“行了，別的沒什麽吩咐，辦好眼前這件事就行，都散了吧！”
眾人麵麵相覷，本以為秦歡召集大家來，是要解釋一番齊家莊滅門一事，沒想到秦歡卻隻字不提。
如此一來，各個都心懷忐忑，猶猶豫豫又不敢開口詢問。
秦歡見狀笑道：“怎地，要留下來吃飯麽？”
“不用勞煩不用勞煩！”
眾人連忙推辭一番，來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客廳裏麵便隻剩下段玉三人。
段玉候在屏風左邊，板著一張臉，自始至終一言不發。
喬不歸和恭叔候在右邊，二老耷拉著眼皮，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
秦歡收了飛刀，捏碎木雕扔在桌上，起身緩步行出來，負手站在客廳中間。
“喬叔、恭叔，困了就回屋歇息！”秦歡扭頭對二老笑道。
喬不歸和施恭愣了愣神，各都點點頭“哦”了一聲，慢吞吞地走向客廳外麵。
恭叔停在門口頓了頓，回頭道：“小歡，段玉這段時間表現還不錯，年輕人難免會有失誤的時候，你莫要過於責難他了。”
秦歡點點頭笑嘻嘻地揮手道：“去吧去吧，我明白。”
恭叔歎了歎氣，很細聲地喃喃道：“終究還是要成大事的人，看起來吊兒郎當的，誰會想到他會是個果決狠辣的角色。”
客廳新換的木質滑門，被守在門口的喬三月拉上。
昏暗的屋子裏燈火搖曳，秦歡站在那兒一動不動，皺眉思忖。
夜色已深，過了許久，木門拉開，喬三月頷首出現在木廊下：“公子，夜深了，打您回來還沒用飯呢，要不要我去炒兩個小菜給您下酒。”
秦歡回過神抬頭看了眼門口，點頭應了一下。
半響後，喬三月端著一張矮腿小木桌，繞著木廊行入客廳，來到秦歡麵前彎腰把木桌放下，桌子上有幾盤香噴噴的炒菜，外加兩壺燒酒。
“公子您吃好了放這兒就行，我一會兒來收拾。”喬三月笑眯眯的說完轉身退下。
秦歡盤腿坐下來，招手對一旁道：“過來一起吃點。”
木頭人一樣站在旁邊的段玉，抬起頭愣了愣，走過來盤坐在秦歡左邊。
秦歡遞給他一壺，自己擰起壺耳吸了一口：“怎麽，對我有意見？”
段玉雙手端著酒壺，低著頭沉默不語。
秦歡咧嘴笑道：“段玉，那些苦命人跟著你混，不說你能給他們多大前途，但至少你要保證人家性命無憂吧！”
段玉點了下頭，甕聲道：“此事是我之過，我沒考慮好。”
秦歡輕哼一聲，舉起酒壺跟他碰了一下：“談女人可以，但也不要忘了正事，眼下蛟龍幫正值上升期，我可不想身邊出任何亂子，誰要是敢跳出來搗亂，休怪我殺雞儆猴。”
最後一句語氣很重，聽得段玉手臂一抖。
秦歡淡笑道：“你不要這麽緊張，我還不至於為了那些人要你如何，今日之事你要牢記，我信任你才將幫務委托給你。”
段玉顯得有些拘謹，嗯了一聲。
秦歡本想對這個生死相交的兄弟示好一下，奈何到嘴邊的話卻變了味。
他抿嘴苦澀一笑，翹起腿長歎一聲，晃著酒壺淡淡道：“你跟我一起走到現在，生死場麵也見過不少了，咱倆之間沒必要這麽拘謹，你若是對我有什麽話盡管說。”
段玉仰頭灌了一口酒，甕聲道：“你對我很好，你的恩情我此生不忘，我不敢對你有什麽意見。”
“那就是有意見咯？”秦歡笑道。
段玉板著臉思量半響，抬頭正色道：“其實我也早就想殺死齊方，正所謂一山不容二虎，他在蛟龍幫的威望太高，我擔心他遲早會反水，可現如今不比往日，他從齊雲山回來，我派人打聽過，他女兒已經拜入太素宮。”
“齊雲山你知道麽，之前你我去過一次。”段玉伸手比劃。
秦歡漫不經心地點點頭。
段玉又道：“道門不好惹，你這樣做，隻怕會給我們招來大禍。”
秦歡聽罷咧嘴一笑：“現在不是該顧慮這些的時候了，我們要想爬得更高，就必須踩著一些人才行，不然的話，你我哪兒來的資格，與那些人平起平坐呢！”
段玉怔了怔，仔細推敲了片刻，驚聲道：“你想借助這次機會，把名氣殺出來？”
秦歡對著他揚了揚酒壺：“你這頭黑牛不算太蠢。”
段玉呆愣半響，歎氣一聲：“我最近想得太多了，謹小慎微，生怕什麽地方做的不好有負所托，以至於有些瞻前顧後。”
秦歡擺擺頭道：“行了，聊點別的，我不在這段時間，那些帶回來的丐幫弟子安分麽？”
段玉沒聽明白：“什麽意思？”
他該不會還不信任丐幫吧，丐幫可是幫了他這麽多啊！段玉心中一寒，如此想到。
“就是聽不聽你調遣！”秦歡淡淡道。
段玉想了想，看了眼門外，小聲道：“都挺好的，很懂規矩，平日裏恭叔也經常訓話，無人敢不聽使喚。”
“你為什麽突然問這個？”段玉還是忍不住把心裏的困惑問了出來。
秦歡飲了口燒酒，哈出一口熱氣：“恭叔經常給我說一個道理，執刀與刀。”
說著秦歡嘿嘿一笑，看了眼段玉：“我擔心自己一直當別人的刀啊！”
段玉眼神一驚，目光轉了轉，低聲說道：“你不該這樣，恭叔對你夠好了，你，你不該懷疑他老人家對你的忠心。”
秦歡微笑道：“我不懷疑他，我已經試探過他一次了，他很聰明，可他年紀大了，那些丐幫弟子卻還很年輕，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樣願意幫我。”
段玉沉默半響，抬頭看向秦歡：“你變了，變得我看不清了。”
秦歡表情恢複平靜，淡淡道：“人心難測，有些時候既選擇相信又選擇懷疑，才不會吃大虧，我這段時間看見了很多爾虞我詐的奸詐之人，從沈宅到全真教，有些手段說出來，你隻怕聽都沒聽過。”
段玉捧著酒壺甕聲道：“恭叔總說你是要做大事的人，我不知道你要做什麽，但我希望你不要變成我們都厭惡的樣子。”
將來的事兒，誰敢保證呢！
秦歡與段玉飲酒吃菜，又聊了些別的，聊到他與金小蝶的婚事，段玉說日子選好了，就在三天後。
聽得此話，秦歡便催促段玉回去歇息，這幾日好生準備婚禮，不用管其它瑣事。
段玉喝完酒便回屋，臨走前叮囑秦歡少喝點早點歇息。
秦歡笑罵兩句，獨自坐在矮桌前，望著空蕩蕩的客廳發呆。
會不會太巧了一點，林知恩引我幫忙探索水底墓，正好段玉便要在此時迎娶金小蝶。
魔刀門和天風堡都跟無雙城有關係，甚至於秦歡一度認為，金小蝶也參與其中，不然之前也不會故意疏遠那女子。
原本剃頭挑子一頭熱的段玉，居然成功得到了金小蝶的歡心，這讓秦歡很是意外。
“兩個女人一台戲，你們到底在玩什麽花樣呢？”秦歡喃喃自語。
酒已經喝完了，菜也涼了，菜幾乎沒怎麽動過。
思來想去也想不出什麽頭緒，迷迷糊糊地倒在客廳睡去。
一覺醒來天色大亮，秦歡躺在地板上，木桌已經收拾走了，身上蓋了一條毯子，大概是喬三月幫他蓋的。
喬三月走進來看秦歡坐在那兒發呆，連忙又出去一趟，再進來時，端了一隻銅盆。
盆裏放了熱水，邊上掛著棉布帕。
喬三月放下銅盆催促道：“公子快洗把臉，院子裏來客人了，好像是郭老爺的朋友。”
“郭老頭？”
秦歡愣了愣，澆水洗了洗臉，又用布帕擦幹淨水漬，起身活動一下筋骨，便離開客廳來到了院子。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