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敵友
山莊燃燒的火焰映得雨夜一片赤紅，暗沉沉的雨幕下，一大群人朝秦歡走來。
他們每一個人的眼中都充滿殺意。
藍裙女子走在最前方，手中握著一根碧綠短棍，她身邊全聚滿了持狼牙棒的黑衣人。
秦歡抹了一把臉上的雨珠，耳邊傳來嘩嘩的雨聲。
豆大的雨珠落在暗紅的積水中，濺開一朵朵血紅的水花。
秦歡咬了咬牙，臉色越加蒼白了幾分，他睜大一雙明亮的眼睛，盯著前方不斷朝他靠近的人群。
沈玉樓持刀縱身一躍，從人群上方飛過，呼地一聲落在了秦歡麵前，落地時踐踏開一大團血紅的雨水。
秦歡沒想到沈玉樓會過來，還以為沈玉樓要對他出手，不禁嚇得倒退幾步，左手瞬間出現一把飛刀。
秦歡捏緊了飛刀，心底也不知自己這一刀能不能殺死沈玉樓，但他又絕不願束手待斃。
“小兄弟，我們又見麵了！”沈玉樓提著割鹿刀，笑容溫和地說道。
秦歡眼眸轉了轉，不知該說些什麽才好。因為他是來殺沈玉樓，奪割鹿刀的，如果可以不殺沈玉樓就能拿到寶刀，秦歡自然不願和這種人動手。
藍裙女子揚手示意身邊人停下，望向前方的二人，目光落在秦歡臉上，她冷冷一哼，吼道：“那小子，把降龍掌秘籍還給我！”
沈玉樓側身淡淡地掃了眼藍裙女子那方，回頭看向秦歡，皺眉問道：“你是來偷秘籍的？”
秦歡伸手從懷裏摸出秘籍，一把扔在地上，冷冷道：“有人非要扔給我，老子才不稀罕。”
沈玉樓見狀臉色一怔，失笑道：“這可是丐幫絕學，你不想要嗎？”
秦歡撇了撇嘴，丐幫怎麽了，老子還是南派丐幫老大呢。這秘籍是個燙手山芋，以我現在的實力，有命拿也沒命學。
“有你的刀值錢麽？”秦歡伸手指了指他手中的割鹿刀。
沈玉樓笑著搖搖頭，把割鹿刀遞到秦歡麵前。
什麽意思？秦歡愣住。
沈玉樓微笑道：“你救過我的命，這把刀你若是想要，我可以送給你。”
我是在做夢麽？秦歡揚手撓了撓臉，他該不會是在故意試探我吧，若是我伸手去拿刀，他肯定會一刀砍死我！
“怎麽，不想要嗎？”沈玉樓單手握住刀背，把割鹿刀橫在秦歡麵前。
秦歡抿了抿嘴，扭頭看向後方昏暗的角落。
屋簷下，女娃娃看見這一幕時，雙拳猛地捏緊。
秦歡回過頭來麵向沈玉樓，慢慢地伸出手，伸手時手臂不受控製地發抖，眼睛不停地打量麵前的沈玉樓。
秦歡握住刀柄，沈玉樓鬆開了割鹿刀。
“這把刀歸你了，你要善待它，去吧，帶著秘籍離開襄陽，別再回來。”
沈玉樓說完，氣息不穩地咳嗽兩聲，轉身擋在了秦歡前方，獨自麵向藍裙女子和那群霹靂門的弟子。
此時握住割鹿刀的秦歡，隻覺手心傳來一陣又一陣冰冷刺骨的寒意。這寒意籠罩了秦歡的手臂，蔓延至全身每一寸血肉。
沒了割鹿刀，眼前的沈玉樓頓時變得普通平凡起來，再也不複剛才那般給人一種不可戰勝的感覺。
“為什麽？”秦歡低頭盯著手中的刀，喃喃地問。
沈玉樓身影挺得筆直，他臉上的血色正在迅速消逝，他眼神卻越來越亮，就好像，日落前最後的一絲夕陽，在暗夜降臨時，顯得無比的耀眼。
“我第一眼看見你時，就有一種直覺，你一定會有一番不小的造化！”
沈玉樓瞥了眼秦歡。
秦歡有些懵了，搞不懂他到底想玩什麽把戲。
話一說完，沈玉樓用腳尖勾起血水中一把尋常的刀接住，他持刀在手，猛地一刀斬向前方。
雨幕下，沈玉樓殺向人群。即便是普通的刀，在他手中也能發揮出恐怖的威力。
森寒的刀光從他手中飛出的一刹，刀刃卷起一股氣流，揮刀時，宛若牽動了場中所有的氣，周圍與之交手的黑衣人，紛紛大驚失色，這股氣使得被牽扯的人不僅內力受挫，連招式也混亂。
藍裙女子眼神一驚，忙撤身退入人堆中，厲聲喝道：“都給我上，這廝已油盡燈枯，給我耗死他。”
霹靂門的弟子得令，前赴後繼地衝向沈玉樓。
沈玉樓大笑三聲，長刀拖斬，劃出一道道耀眼的彎月刀弧，刀弧散開一層層的漣漪，周圍黑衣人揮動狼牙棒砸下去，不是被蕩開，就是被刀勁扯得站立不穩左搖右晃。
半月前秦歡已見識過沈玉樓的刀法，他的刀勢攜有一股奇怪的力量，對敵中能幹擾到對手的內力和勁氣。
此時再一次目睹沈玉樓施展刀技，秦歡仍不禁暗自咋舌，這家夥真的很強。
像他這麽厲害的刀客，如果沒有了割鹿刀相伴，實在可惜得很。
大雨滂沱，秦歡舉著刀，望著沈玉樓在人群中大殺四方。
這時沈玉樓突然旋身一刀斬出一輪滿月般的刀弧，遍地血水瓢潑而起，這水中似也摻雜了他的刀勁，轟地一聲炸開，卷飛周圍的黑衣人。
血水和蕩飛的屍體同時墜下，地麵暗紅的積水蕩個不停，眾人如同站在一片血海之上。
沈玉樓半跪在地，拄著刀不停地咳嗽，嘴角一絲絲粘稠的血絲成串地滑落。
秦歡眼中劃過一抹不忍之色，眼看著四周又是一大群黑衣人朝他殺來，沈玉樓卻無動於衷。
秦歡左手揮出一片寒芒，縱身衝向人堆中，胡亂地揮出幾刀嚇開衝上來的人，一把扶起沈玉樓。
“你怎麽還沒走？”沈玉樓嘴唇上掛著血絲，微笑道。
秦歡搞不懂他為什麽還能笑得出來，都吐血了，難道他一點也不難受，還是說他感受不到痛苦？
“還給你。”秦歡隨手把割鹿刀扔給沈玉樓。
沈玉樓眼中浮現出一抹困惑之色，換成割鹿刀握在手中。
“看來你的人情我還不了了！”沈玉樓咧嘴一笑。
秦歡扶著他往後退，沈玉樓持刀指向前方，不停地咳嗽。
藍裙女子見沈玉樓重新執掌割鹿刀，臉色頓時一沉，揮手示意所有黑衣人退開。
眾黑衣人讓開一條道，大雨中，藍裙女子快步走出來，她正要開口時，秦歡截話怒吼道：“秘籍我都扔了，你為何還要糾纏不休？”
一個黑衣人跑到邊上，從血水中拾起秘籍回到藍裙女子身邊，恭恭敬敬地把秘籍遞給她。
藍裙女子接過秘籍後，冷厲的眼眸浮現出一抹殺意。
“幫主，撤吧，再不走就遲了。”一黑衣人上前來，焦急地說道。
女子忖度半響，揚起手正打算下令，不遠處傳來啪啪的鼓掌聲。
緊接著便是一陣嗓門尖細，聲線陰柔的話語飄過來。
眾人臉色齊齊一驚，扭頭看向大廳方向。
沈玉樓眼神變了變，嘴唇微動：你該走了，再不走，雪鷹會殺了你！
秦歡表情一怔，瞥了眼沈玉樓，是他用了傳音入耳。
你不該來郭府，此行會給你招來殺身之禍。
什麽意思，你到底想說什麽？秦歡眼神焦躁不安地盯著沈玉樓。
你會飛刀，若與江湖為敵，還能多活幾年，若與江湖混在一起，朝廷絕不會容你！沈玉樓傳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