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真相
一道身影突然出現在墳丘之上，毫無任何征兆便站在了墳丘上的石台。
此人白發白須，身穿老舊得發黃的長袍，滿臉的褶子，他弓著背兩手放在身後，亂發披散，老得幾乎連眼睛都睜不開了。
老人邁開腿，顫顫巍巍地朝下墳丘的台階走來，每走一步，他就會艱難地喘息，他周圍彌漫著火紅的真氣，宛若背負著一頭張牙舞爪的怪獸。
“當心，十代老祖出關了！”手持火靈劍的段玉大吼一聲，示意眾人小心防範。
段明月持劍轉身看向後方，忙扔了劍朝台階上跑去，呼喊一聲：“老祖！”
老祖停在台階上，睜開一絲的眼眸盯著跑上來的少女，他佝僂著背嘀咕一聲，吃力地抬起頭說道：“再不出來，就沒機會了。”
段明月停在老人麵前，伸手想要扶他，老人搖搖頭示意不必，“你且退開，讓我再看一眼段家這些兒郎們。”
段明月目光擔憂地望著老人，老人溫和地笑道：“放心吧，我還能活片刻，以後鎮壓火麒麟的責任，就交給你了！”
老人說完，一步一步的走下台階，他走得很慢很艱難，讓人忍不住懷疑，他下一刻渾身骨頭就會散架。
即便如此，下方眾人卻緊張無比，沒人敢小覷這位油盡燈枯的老人。
十代老祖下了墳丘，走到段氏族人前聽了下來，看向段飛，老人慢慢睜開眼睛，露出一抹慈愛的笑容。
段飛戰戰兢兢地低頭弓背，生怕老人要殺了他，直嚇得四肢發抖，連呼吸都不能自如。
“小飛啊，這一代段氏嫡傳就你一個男丁，你可知為何我要把家主之位傳給你姐姐嗎？”
老人笑眯眯地望著段飛。
段飛雙足一軟，嘭地一聲跪在老人麵前，渾身瑟瑟發抖。
老人見孫兒如此不中用，長歎一聲，搖了搖頭，心中不免感歎這段氏一族氣數已盡啊！
“凡是我段氏家主，從小便要融入一滴麒麟血，三十歲之後，困守此劍丘之下的寒玉石棺，直至油盡燈枯，耗盡全部生機。”
“族中人丁並不興旺，可若沒有族人血祭寒玉，石棺中人必被麒麟火活活燒死，石棺中人每時每刻都得運轉功力，消磨火麒麟的生命，我段氏一族數百年來，已將此惡獸生機磨光大半。”
老人娓娓道來，個中辛酸折磨，令聽著無不為之動容。
段飛跪在地上已經呆住了，他以為是上一代家主瞧不起他，所以才把家主傳給了姐姐，他一直都心懷怨恨，這恨意長此以往再受人挑撥，便化作了殺意。
“少主，莫要聽他胡言，他在騙你。”三位老劍客同時開口吼道，彎腰攙起段飛。
老人掃了眼三人，眼中露出一抹失望之色。
“罷了，有野心是好事，但願你能帶領段氏一族崛起吧！”
老人很累很累了，無論心靈還是即將枯萎的血肉。
他慢慢轉身走向墳丘，一步一步吃力地走到了墳丘之上，段明月想去攙扶他，被老人拒絕。
“這是我身為段氏族人的責任，你若不願承擔，隨那孩子離開即可。”
老人佝僂著背，在段明月旁邊停頓了一下。
段明月神色一怔，心有愧疚的她低下了頭。
站在墳丘上的石台，老人麵向供桌，渾濁的眼睛看了一眼供桌上的白玉斷劍。
“十年了，不知不覺就十年了！”老人仰頭看向昏暗的墓地上空。
下方眾人全都盯著墳丘上的老人，隻見老人四方赤紅的真氣流轉，形成了一團火焰般的漩渦。
老人揚手伸向上方旋轉的真氣漩渦，五指猛地握緊，他眼中浮出一抹刺目的神光。
“劍來！”隻聽他一聲大喝。
下一瞬，整個墓地狂風驟起，四周熱氣霧海翻湧，無數石棺上插著的大劍顫動飛來。
與此同時，墳丘上林立的無數大劍也紛紛飛向天空中的真氣漩渦。
杜雲生奔跑在石棺之間，他腳步一頓，回頭看向如此駭人的一幕，登時嚇得麵無血色。
以氣馭劍，劍道無極，萬劍歸宗！
咻咻地破空聲中，漫天劍影飛向墳丘之上，隨著火焰般的真氣漩渦不斷旋轉。
“這是？”段飛臉色無比激動地望著墳丘，顫聲吼道：“我段氏一族失傳的馭劍術！”
傳聞一陽劍訣共分九品，練至最高第一品後，可以氣馭劍，領悟出一絲萬劍歸宗的真諦。
站在不遠處的段玉，見眾人都被墳丘上的十代老祖吸引了注意力，便躬身悄然後退，隱入了霧海之中。
老祖身影慢慢挺直，大手一揮，並起劍指刺向墳丘之下。
漫天劍影隨他手勢匯聚而來，劍如雨下層層疊疊，強大的劍氣瞬間蕩平整個墳丘，露出一口烈焰騰騰方圓數丈的破洞。
老人漂浮在破洞之上，駕馭無數大劍刺向烈焰深淵之中。
段明月被一團火焰真氣包裹著送到了下方。
真氣餘波擴散開來，掀飛四周石棺，守在下方的眾人連忙運氣往後飛奔。
吼！！！
一聲驚天動地的咆哮從火焰深淵底下響起，整個墓地都隨之顫動不停。
霧海之中，縱身飛躍的眾人退到了數十米外，停下來回頭看向後方。
墳丘已被劍氣夷為平地，老祖還漂浮在烈焰騰騰的空中，真氣漩渦正漸漸消散，漩渦中仍有無盡的劍影電閃般刺向深淵之中。
“火麒麟已蘇醒！”段飛顫聲大吼，說著扭頭看向一眾試練者：“該你們兌現承諾了！”
洪休和白袍青年率領一眾試練者，瞥了眼段飛，二人相視一眼，洪休比了個揮手斬下的動作。
“殺！”
白袍青年揚手取出一把利劍，一劍刺向段飛。
段氏一族的劍客臉色齊齊一驚，段飛拔劍而出蕩開這一劍，臉色猙獰地對其嘶吼道：“你敢騙我！”
白袍青年冷冷一笑，持劍再次殺向段飛。
段飛身旁的段氏族人全都拔劍而出，與衝來的試練者展開混戰。
石棺霧海中，人影閃動劍影紛飛，廝殺才一開始，便有數人慘叫著倒下。
烈焰洞窟上方，十代老祖傾盡全身真氣誅殺火麒麟，隨著天空中的真氣漩渦消散的一瞬，老人脫力，渾身一股股烈火燃燒而起，眨眼間飛灰湮滅。
段明月被一團真氣罩保護著，跪在布滿裂痕的墓地，四周一把一把的斷劍從深淵之下飛出來，釘在她周圍。
“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少女目光渙散，呆呆地望著周圍的一幕幕，火焰漣漪中，無數的塵埃飄落。
一把白玉斷劍落在她麵前，少女往外伸手，真氣罩子破裂消融。
她拿起斷劍，扭頭看向後方亂成一團的墓地，掀飛的石棺堆成了一片。
“秦歡，秦歡！”
少女喃喃念叨著秦歡的名字，持劍跌跌撞撞地朝石棺堆跑去。
一道身影走出霧海，正是杜雲生。
杜雲生滿臉灰塵，橫手攔住段明月焦急地喊道：“段姑娘，秦歡呢，你看到秦歡了嗎？”
段明月此時已有些心神混亂，看清眼前是杜雲生時，沒做多想，便急忙朝他跑過來，伸手指向埋在棺材堆裏的一口棺材。
“段姑娘，你沒事吧！”杜雲生側身閃開，眼神變幻兩次問道。
段明月搖搖頭，拿著白玉斷劍趴在這口石棺上，雙臂運力去推棺材蓋子。
剛把棺材推開一條口子，段明月身體一顫，倒在了棺材上，瞪大雙目盯著縫隙裏麵的那雙眼睛。
杜雲生站在她身後，手中一把短刀刺入段明月背心。
鮮紅的血液從她嘴角滑落，成絲線墜入縫隙，落在了秦歡蒼白的臉上。
“段…”
秦歡望著她的眼睛，隻開口還沒來得及喊出她的名字，便看見她嘴角血液流淌下來。
秦歡表情僵住，目呲欲裂的他，瞳孔顫抖著，放大，縮小。
她，她死了！
一口氣堵在秦歡喉嚨裏，心髒如同被人用手給死死抓住。
她還在凝望著秦歡，隻是眼神卻漸漸失去了生機，可她嘴角卻露出了一抹解脫的微笑。
眼淚成串從秦歡臉上滑落，止不住地滑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