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殺夜
眼前的男子已經不能再稱之為人類，他渾身散發著一股凶殘如野獸氣息，一雙嗜血的眼睛裏盈滿了狂躁的神色，似隨時都會化身成一頭擇人而噬的猛獸。
一層熱浪從男子體表逸散，飄落下來的雪花還沒靠近他身體，就被他體表的熱氣給蒸發掉。
宛若一隻從洪荒裏走出來的凶獸，頭發披散的男子雙眼朝四周掃了一圈，邁出粗壯的赤腳，緩緩朝被捆在枯樹下麵的女子走去。
即便他迫不及待地想撲上去吞噬美味的鮮血，卻也絲毫沒放鬆警惕。
秦歡伸手撥開一些覆蓋在臉上的雪花，眼珠朝右邊轉動，看向背對著前行的魁梧身影。
兩米多高，穿著滿是泥垢的獸皮粗腿褲，脊梁上一根根脊骨凸起，形成一串寸長拇指粗的黑色倒刺。
這一幕登時嚇得秦歡臉色發白，不禁暗叫一聲“怪物”！
眼角餘光中，正看見怪物一般的男子走向樹下的女人，女人被繩索捆住了身體。
哪兒來的女人？
秦歡看得一愣，大半夜的把一個女人綁在山林裏，他們想幹什麽？
正當秦歡還在猜測這些人意圖的時候，怪物男子已經走到了枯樹五米內，這時男子張開雙臂仰頭，發出一長聲發泄般的厲吼。
吼聲如雷，震得四周樹梢積雪不斷飛落。
下一刻，男子粗壯的雙腿一屈一彈，魁梧的身影飛撲而出。
秦歡暗叫一聲不好，這男的要殺了那女人。
幾乎好不猶豫的，內心的正義感驅使著秦歡做出判斷，讓他去救人。
可秦歡卻第一時間壓抑住了內心的衝動，強迫自己的身體平靜下來，沒有做出應有的回應。
他甚至還抽空暗罵了自己“你是不是傻！”，做事情不經大腦思考的嗎？
秦歡雙眼還打量著場中，就在男子撲到女人身前的一瞬間，下方雪地忽地彈起幾根鐵鏈。
四根鐵鏈的一頭連著倒刺橫生的短劍，幾乎在男子撲飛起來時，四把短劍同一時間刺向男子四肢。
半空中男子發出一聲慘叫，渾身力量一散，龐大的身軀往下墜落。
還沒完全落地，四條鐵鏈唰唰滑動繃得筆直。
咻咻聲中，鐵鏈從地麵厚厚的積雪裏彈起。
其中一根就從秦歡的手臂邊上彈起來，嚇得秦歡渾身一抖，暗叫一聲好險，差一點就暴露了。
剛才刨坑時也沒發覺雪地裏居然埋了鏈子，這次算是運氣好。
秦歡鬆了口氣，看向鐵鏈的源頭。源頭通往樹林四方的幾顆古樹，纏在樹底的一塊金屬齒輪上。
怪物男子四肢都被帶倒刺的短劍刺穿，又被鐵鏈拉扯四肢，短短幾秒內，折磨得他咆哮不止。
枯樹下，女子雙臂一震，繩索應聲而斷。
隻見她踏出兩步後，反手拔出了負在身後的大劍，雙手持劍柄，一劍斬向男子的腦袋。
劍刃卷著內力泛出寒光，宛如一輪彎月砸向了男子的頭顱。
“吼！！！”
男子仰頭咆哮，雙臂往身前一扯，手臂上一根根經絡鼓起，哢嚓一聲，雙臂的鐵鏈被蠻力扯斷，男子的身體被剩餘兩條鏈子拖住，一下子往後退去。
剛巧女子揮劍斬下，鋒利的大劍落空，勁氣震飛一大片積雪。
“阿姐當心！”樹林中傳來男人急切的呼喚。
聲音才一響起，一群人擁簇著一個穿獸皮大衣的男人，樹林中衝了出來。
“少主莫慌，我等去助大小姐一臂之力！”幾個年老的劍客大聲說道，攔住了他拔劍衝向場中。
男子被剩下幾個老人護在身後，雙眼焦慮地望著場中的怪物。
此時場中的怪物男子雙足蹬向一根斷木樹墩，止住了退勢，他彎腰伸出雙臂，兩手逮住鐵鏈狠狠一拽，哢嚓兩聲，繃得筆直的鐵鏈頓時斷掉。
怪物男子慢慢站起來，血紅的眼睛掃了一圈四周，勾嘴露出一抹凶殘的冷笑來。
“殺！”場中唯一的女子手持大劍厲喝一聲，疾步衝出，內氣卷動，手中大劍裹著透明的氣流刺向男子胸口。
男子側身一閃，揮臂一拳砸向劍身，當啷一聲，大劍瞬間被拳勁震飛出去，斜斜刺向雪地。
躺在雪地上的秦歡嚇得心髒差點從嗓子裏跳出來，隻見這柄赤紅的大劍就插在他臉蛋兒邊上，稍微再多一分，秦歡的半邊腦袋就沒了。
“什麽情況啊！”秦歡暗自叫苦，趁無人注意，偷偷在雪地下朝前爬。
這時場中一位老劍客殺向怪物男子，劍招點刺間，又被男子一拳震飛的大劍。
呼地一聲，大劍飛出去，立在秦歡的額頭三寸外！
“嘶！”秦歡渾身一顫，連忙手足並用往後爬。
這一次爬了不到三下，秦歡左手心霎時間傳來滾燙的灼燒感，秦歡想都不想，雙腿急忙錯開。
一把大劍落下，又一把大劍落下，再一把大劍落下。
雪地中的秦歡呈大字型躺著，兩腿中間一把大劍，額頭前一把大劍，身側各有一把大劍。
“你們就這點本事麽？”怪物男子嘿嘿冷笑，血紅的眸子透出一抹嘲色，聲音古怪的說道。
四個老劍客護在女子身前，臉色凝重無比地盯著那怪物般的男子。
“段玉，你收手吧，再這樣下去，遲早變成麒麟魔！”滿頭銀發的老者痛心不已的大吼一聲。
“收手，哈哈哈，收手……”
男子仰頭大笑，笑罷，表情一淩，怒喝道：“憑什麽，告訴我憑什麽？”
“我家三代守護麒麟崖，就因為我偷吃了血菩提，你們便要殺我，我父親母親，我妻子兒女，都被你們逼死，你們要我收手，你們要我收手！！”
男子越說越是獰怒，眼神也越加變得混亂，原本清晰的聲音變得如同野獸在嘶吼一樣。
“你們，都得死！”男子臉色怨毒無比說出一句，懷著刻骨的仇恨，他雙手握住刺入手腕的倒刺短劍，咬牙一寸一寸地拔了出來。
血淋淋的過程隻看得周圍人心驚肉跳！
“沒用的，他魔性深重，別勸了！”女子撇嘴冷冷道。
“我魔性深重，嗬嗬……”
男子慘笑，笑聲漸怒，隨手扔掉了染血的短劍，慢慢彎腰屈膝，一層氣浪從他體內爆發。
地麵雪花呈圓形震飛，男子瞬間消失在原地。
宛如鬼魅一般，男子出現在一老者身前。
老者消瘦的身影一顫，緩緩低頭看向胸口，隻見他胸口被一隻暗紅的手臂洞穿。
“去死吧！”男子低頭露出一絲殘忍的笑容，手臂從老者體內抽出，鮮血迸射，一顆心髒呈現在他手中，被他一把捏得粉碎。
“五長老！”
其餘幾人大驚失色，痛呼一聲，連忙縱身一躍同時朝四周飛起。
昏暗的雪夜裏，一道血色殘影唰唰連續破空幾次。
鮮紅血液形成一條條綢帶，當男子身影凝聚在天空時，三道身影墜落下去倒在雪地中。
怪物男子漂浮在天空中，雙手染滿了血液，低頭俯視下方的的女子。
暴雪瘋狂灌向大地，女子咬牙流出兩行淚水，哽咽道：“段玉，他們好歹是看著你長大的長輩，你怎能，你怎能……”
“你閉嘴！”男子亂發飛舞，暴躁地一揮手臂，身體一震，一圈氣流擴散開來，半空中消失不見。
“阿姐快跑啊！”樹林邊的男子嘶聲哭喊，被幾個老劍客駕著飛向樹林。
女子仰頭望向昏暗的天空，雪花伴著一滴血液，落在她白皙的臉。
怪物男子出現在女子上方，一掌拍向她天靈蓋。
女子露出一抹絕望的微笑，仰頭的她閉上了眼睛。
就在這一瞬，一把飛刀刺穿層層雪幕，電閃般悄無聲息地朝兩人中間射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