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小姐姐

  願賭服輸,他也盡力了,伊藤穆澤無力地閉上眼,四肢攤開,像一灘死水一樣靜靜地躺在那,要不是胸腔劇烈起伏,看不出一點生機。


  腳痛,手痛,臉也痛.……

  而他習慣了。


  一個孤立無援的私生子在黑道世家能有多好過,挨打是家常便飯的事情,隻不過現在從拳頭換成槍林彈雨而已。


  利時勳拉起圍繩,長腿一跨,從擂台上下來。


  陳童緊張地走過去,拉起他的手一看,拳頭關節處都破了,在台上揍得有點多狠,手就承了多大的力氣,沉了一口氣。


  利時勳倒是無所謂,彎著嘴角,還在陳童臉上親了一口,作為自己的獎勵,不忘問道:


  “帥嗎?我手下留情了,可還是贏了。”樣子有贏家的得意。


  陳童心疼他受傷,雖然對比起台上的人,這點小傷可以忽略不計,但看著拳頭那破皮帶血的傷口,還是忍不住擔心,她站在台下從頭緊緊跟到尾,也看到利時勳被踢到好幾腳,不知道身上是不是也有受傷的。


  打拳這種事情,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小事。我去換身衣服。”利時勳看出她的緊張,撇了眼台上的人,這人短時間也跑不了,人情就做到這了,他得抓緊時間去過二人世界。


  伊藤穆澤一直眯眸盯著不遠處,利時勳跟陳童溫柔說話的樣子,讓他不禁懷疑剛才的對手是不是被魂穿了,還是那女人其實沒看起來那麽簡單。


  他躺在台上,視線還是一直在那兩人身上打量,直到利時勳進了更衣室,中間少了寬大身軀阻擋,落入眼中便是陳童一臉緊張,眼睛仿佛黏在利時勳身上一樣。


  伊藤穆澤心頭又浮現出異樣的情緒,比之前看見西門遣給伊藤束打開車門係上安全帶時純粹,少了生氣,腦子裏單純就是想,要是也有人關心他死活就好了。


  突然意識到自己又在胡思亂想,動了動腳,關節處的刺痛襲來,明明自己更慘,卻從頭到尾沒人看見他,果然賣慘賣可憐,得有觀眾才行。


  不然就隻是個跳梁小醜,而他才不要做小醜。


  茶桌一旁的女伴,見到台上的人躺在那休息了很久,都沒能起來的意思,於是走上前弱弱地開口問了句,被他吼了一聲“滾”就不敢上前了。


  擂台比較高,台下的人站在邊上,陳童的視線剛好跟台上齊平,沒走向前去,隻是正好對上那少年擰著眉投過來目光。


  皺著眉看著她,像賭氣似地,別過臉去,“看什麽看?!”


  陳童饒有興趣地走了過去,原來是輸了,不好意思了唄。


  於是,她走上前,敲了敲擂台麵,不輕不重地安慰,“我都說了他很厲害的。你還不信。”


  中二男生心性高,最容易因為一句話火氣又上來,本來還別過臉去的人,立刻就轉回頭瞪著眼睛懟上,眉梢眼角帶著不服,“我、喝、酒、了。”


  今晚在餐桌上,酒幾乎都是他消滅的,他可不瞎,利時勳陪著這女人喝的不是果汁就是湯。


  “.……”行吧,不跟小朋友計較,看他嘴角凝著血珠,顴骨處又染上淤青,本就白皙的小臉這會像一隻狼狽的小花貓一樣,忍不住關心道:“還好嗎?要不要送你去醫院?”


  被陳童突如其來的一句話,伊藤穆澤心下一動,盯著她愣愣地看了半響,第二次關心他。


  “沒事。我、我就休息一下。”聲音明顯弱了下去,冷麵閻王喜歡的女人,他也很好奇她有什麽魔力。


  小正太滿眼認真看著她,幾乎要在她臉上做題的樣子,陳童隻能想到這個點,於是開玩笑道,“難道是想跟我打一場?”


  伊藤穆澤白了她一眼,“女人。你跟利總幾年了?”


  他的話題轉的太快,陳童一時也沒理解這個跟的意思,於是誠實回了句:“應該算是6年吧。”如果把高中也算上,中間空白期也算上的話。


  六年!


  真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伊藤穆澤眼裏既有驚訝又裝滿不可置信,直言問:“那他就沒有其他人?”


  專情在他們圈子完全就是個稀有情感,自己見過那麽多人,他才不相信位高權重、年少有為的利總,肯專心寵著她一個人六年。


  隻能說這女人有點手段,才能把利時勳迷住。


  “其他、什麽人?”陳童被他問糊塗了,躺在地上的人認為她揣著明白裝糊塗,深吸一口氣,在心裏反複醞釀了一下,然後認真問:

  “你、怎麽利總喜歡你的?”


  陳童雙手交疊在胸前,端倪了他一會,這孩子怕不是認真在問的吧,伸出手捏了捏他奶呼呼的臉頰,手感真好,“你叫我一聲小姐姐,我就教你。”


  小姐姐。


  大概是因為陳童滿眼溫柔,聲音也輕輕的,伊藤穆澤心裏一處莫名軟了軟,魔怔似地張口想試試,還沒從喉嚨間發出聲音來。


  大門“碰”的一聲被推開,進來一個穿著酒紅色全套西裝的男人,一入眼就是靠在擂台邊上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嘴角含笑的樣子。


  冷沉著一張臉,輕蔑地嗤笑一聲:“原來沒被打死啊。”


  話裏帶刺,仿佛一把淩厲的冷箭穿透過來,剛被暖起的氣氛又降回冰點,直接凍結了。


  那人長腿一邁跨上了擂台,陳童被他如蛇蠍般投過來的眼神打量得很不舒服,隻一眼就不再開口,而是沉默地退了半步,假裝看了眼更衣室的方向。


  偽裝得無動於衷的樣子,其實餘光還是忍不住往台上看。


  好在那男人的目光沒在自己身上停留太久,隻聽到台上一陣咳嗽聲,她才又光明正大地看向台上的人。


  隻見本來躺在地上放鬆的伊藤穆澤,像是見到不可思議的東西一樣,驚恐地往後退了幾步,因為過分劇烈的動作而氣息不穩,咳嗽了幾下。


  “你、你怎麽在這?”


  明明五小時內回不來的,而且這家酒莊他幾乎不會來的。


  “我怎麽不能在這?這家酒莊好像姓西野吧,還是說伊藤社長的線人情報不準確?”西野遣冷漠地扯了扯嘴角,一字一句像是吐著蛇信子的冷血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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