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手酸。刺骨的酸。
站站走走,陳童看了眼桌前的鍾,指針形成一條分界線,6點整。
??陳童吃了胃藥就下樓找飯吃,一進廚房發現,發現換了個女廚師,桌上擺了盤梅菜扣肉,廚師還在顛勺,菠蘿雞在鍋裏翻滾,陶製盅壺內咕嚕咕嚕,熬著濃白的魚湯,廚房內飄香四溢。
??廚師一見她進來,禮貌地打招呼:“太太,還有幾個菜,馬上就好,您稍等我一下。”
??“嗯沒事,我先吃。”
??陳童自己勺了小碗米飯,坐下來,就著那盤菜,吃了幾口飯,實在沒什麽胃口,但想到如果胃疼加上手酸,豈不是直接把她送走算了,還是多扒了幾口,吃了幾塊肉。
??廚師陸陸續續上了兩道,陳童也吃了點,又上樓回房間了,邊走邊大力回旋轉動手臂,往陽台站了一會兒,路燈已經亮了,樹葉遮遮掩掩剪碎了光影,路上空蕩蕩的,沒見到路上有利時勳回來的身影,又看了會天空上的烏雲,卷動著深灰,黑壓壓一片。
??陳童憤憤地瞪著它,抬起那隻泛酸的手指著天空,大喊了聲:“有種你就給我下雨啊!”
??術後後遺症,殺傷力太強,連腦子都秀逗了,喊完之後,陳童自己忍不住笑了。
??阿香翻遍了三棟別墅的儲物間,滿頭大汗,都沒能找出個暖手寶來,空手而歸。
??廚師走出來問她,還需要把菜做完嗎?原因是她還沒做完,太太隻吃了一點點,就結束晚餐了。
??阿香讓她算了,食材就放著吧。
??端著那碗紅糖薑茶上樓,想跟陳童說實在找不到,先喝碗紅糖薑茶,也會舒服一些。
??進門拐了個彎,沒見到站著的人,隻見陳童手臂搭在疊起來的枕頭上,額前的頭發微濕,就這樣睡著了。
??保姆一般是呆到晚飯後,收拾一下,就可以離開了,畢竟是度假,還是要給主人家留下充足的私人空間。
??這會,晚上10點多,利時勳帶著一身酒氣進門,見到阿香還在,皺著眉頭問:“怎麽了。”
??“先生,太太好像不大舒服。”阿香見利時勳一進門,急急忙忙上來解釋,本來這個點,她應該不在這了,擔心陳童的情況,在客廳等到現在。
??“怎麽沒來電話?”利時勳沉下臉,語氣十分不悅。
??下午,阿香跟管家匯報,管家思量一下,例假這種小事情,不舒服很正常,利時勳在也是沒法子的事情,還是沒有打電話通知他,畢竟跟人談工作,不好打擾。
??阿香沒有解釋的機會。
??利時勳一身酒氣,顧不得會不會熏到陳童,疾步上樓,放緩腳步悄聲進去。
??隻見床邊疊著兩個枕頭,完全將陳童擋住了,走近一看,她低低得靠在枕頭間,手就那樣搭在上方,看起來並不是很舒服的睡姿。
??利時勳不知道她這動作,是哪裏不舒服,見到她斂著的眉頭,清楚她睡得不安穩,輕輕摸了下她的額頭,不燙,沒發燒。
??他鬆了口氣。
??屋外,在他前腳剛踏進家門後,壓了一天的陰雲,終於下起來漂泊大雨,水汽卷著窗紗進來,噠噠噠作響,偶有幾聲悶雷。
??利時勳走過去將窗戶關上,屋內瞬間安靜下來,往牆上的觸控屏處,將空調調為靜音氣流,26度。
??走進去洗手間,打了盆熱水,擰幹毛巾,撩開陳童額前黏糊的頭發,慢慢地、輕輕地幫她擦了個臉。
??緩緩地抬起她的手,將兩個枕頭拿下來,一個墊在她脖子後,撩起她脖頸間,悶得全是汗,頭發也濕了不少。
??又輕又柔的動作,還是將床上的人吵醒了。
??陳童驚醒過來,眼神中帶著未散的餘悸,看著利時勳不說話。
??她已經好久沒夢見過五年前的事情了,睫毛還有點濕潤。
??“做噩夢了?哪裏不舒服嗎?”利時勳的聲線和夢裏的重疊,語氣間盡是擔憂,沒有冷漠。
??不見他還好,一見一聽,極致溫柔帶哄的聲音,瞬間可以讓她紅了眼眶。
??有點迷迷糊糊,眼淚卻從眼角掉下,消逝在枕頭間。
??利時勳一瞧她這樣,攬腰將人扶起,抱在懷裏,手一搭一搭地拍著她的後背。
??陳童雙手環上利時勳的脖頸,比任何時候抱得都要緊,手臂的發酸又開始了,她頭斜靠在他寬大結實的肩膀上,真實的、溫柔的,跟夢裏那個冰冷的人完全不一樣。
??利時勳抬手一頓,對她突如起來的委屈,跟著心疼。
??“一下午沒見,誰欺負你了?”
??利時勳半開著玩笑,還是第一次見她這樣,撒嬌地像一個小孩。
??襯衫很薄,肩上滾燙的眼淚似乎帶著灼人的疼,利時勳想看看她的臉,誰知她抱得那麽緊。
??然後悶悶地說了聲:“你。”
??陳童在瑞士第四年開始,就很少再夢到林達,再夢到那間殘破不堪的水泥房,還有周圍那些齜牙咧嘴,剛才的夢裏窗外夏日蟬鳴,室內卻寒冰萬丈。
??她站在公司大廳中央,人來人往,前方還是那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棱角分明,帶著溫和的微笑,邁著修長的腿,迎著她走來。
??卻熟視無睹,擦肩而過。
??摟在懷裏的是帶著得逞笑意的林達,周圍的人都低笑羨慕。
??陳童站在原地,挪不動腳步,心疼得厲害,淚腺飽脹,嗓子酸澀,艱難地開口問:“為什麽?”
??利時勳撩撥著林達的秀發,抬眸見她,淩厲的眼神,穿透她說:
??“是你不信我。”
??陳童踉蹌了一步,想要開口解釋,但隻能見著他和她的背影離開,連個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原來,比以往夢境,更可怕的是他的冷漠,他的溫柔不再。
??“那我錯了,寶貝~可以原諒我嗎?”利時勳咬著她的耳垂,吻得她很癢。
??接觸到耳邊熟悉的酥/嘛感,陳童的意識逐漸從剛才的夢境中抽離。
??她鬆了鬆手,盯著利時勳看,夢裏怎麽就那麽壞呢,可能是這麽久以來,事實真相自己摸清楚了,反倒是內心對他飽含愧疚,才開始做這種夢的。
??“哪裏不舒服?”利時勳額頭抵著她的,吻了吻她的眼角,聲音很柔軟。
??“手酸,刺骨的酸。”陳童的聲音很輕,很無奈。
??一句話,讓利時勳心裏酸成一片。
??陳童看著他低著頭,垂著眼,看不見他眼底的神色,隻見他眉宇間擰成川字,而後輕輕地捏住她的尾指,問:“這?”
??動作太輕,陳童要不是看見他的動作,都沒能感受到他的觸碰,下意識地將手縮回去,放在被子裏。
??利時勳被她突然的動作愣了一下,抬起頭對上她的眼眸,認真地像要看穿她,陳童微微一驚,故作輕鬆地調轉目光,抬起右手指著左肩膀一直往下,笑笑說:“從這到手,老毛病來了,簡直可以當做天氣預報。”
??陳童猜他知道,又覺得他不知道,但更想他不知道,至少對於林達的態度還可以期待一下。
??因為林達現在金光閃閃的,她不是很爽,甚至很失望,所以沒有勇氣說,青梅竹馬加救命恩人的情誼,她寧願不知道他的選擇,也好過他開口幫她道歉,要她原諒。
??所以,現在不打算說這個事
??兩人陷入微妙的沉默。
??不合時宜,利時勳也沒打算現在問,抬頭親了親她,說:“我幫你按按。”
??陳童感受到他的小心翼翼,即刻換了話題,嫌棄地推開準備坐在床邊的人,用被子捂住鼻子說:
??“利時勳,你好臭,又喝酒還那麽濃的香水味。”
??“我也覺得臭,天地可鑒,我沒有碰那女人!”利時勳一本正經地解釋,然後像意識到什麽,眉眼彎彎地說:“哦~吃醋了對嗎?”
??陳童矢口否認:“哦,我可沒問。”
??室內彌漫著酒氣夾雜著嗆人的香水味,利時勳自己有輕微的潔癖,要不是剛著急她,就先洗完澡過來了。
??這會,被陳童一說,利時勳覺得臭得慌,端著那盆水起身,走到洗手間旁的桌上,又折回來,臉上浮起一個壞笑,邀請她說:
??“一起洗?”
??陳童給他一個白眼,將枕頭丟過去,“呀,你快去。”
??利時勳也沒躲開,接住後丟回床上,曖昧地回了句:“一回生。二回熟嘛。”
??這人天天一堆黃色廢料,架不住在這事情上的深入討論,陳童容易臉紅,昨晚的事情還曆曆在目,蒙著被子向後一倒,有人說話分散注意力,倒是好了很多。
??利時勳看著蒙在被子裏打滾的人,笑著說:
??“唬你的,現在還欺負你,我可太禽獸了。”
??陳童聽見禽獸兩字,將頭從被子裏漏出來,透口氣,對於某人少有的自知之明很意外:“你也承認了?”
??利時勳見她比剛才好了很多,黏住了腳步,就想再跟她說幾句,又怕熏到她,靠在一米遠的牆邊說:“欺負了才承認,洗白白床上等我。”
??“.……"陳童又將被子蓋上,不禁腹懟,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我幫你按摩。”
??“你會?”
??“別質疑你男人。”
??開玩笑,混跡健身圈那麽久的他,多多少少都會點專業按摩手法好嘛,就差考個證書來標榜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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