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4章 賭博
當夜，八點。
青首區最寬敞的石室中，黃懷玉一行人圍繞“篝火”坐著。
當然，在澤佛族地篝火通常不使用木頭，而是煤油爐。
神目島上沙漠化嚴重，僅存有喬木的大森林區域不允許任何砍伐。
“那些罐子上有生化危險標誌，角落裏印著的小字編號是EA-2192。”
卜依依雙手抱膝，認真道。
這些情報是她通過小動物的眼睛，偵查得來。
“EA-2192，嗬，X局居然帶來了VX毒氣。”
側身坐著的菲兒眯起眼睛，直了直脊背。
這種大名鼎鼎的劇毒武器，隻要有足夠劑量，是能夠毒死她的。
“難怪風暴老神在在，他是有把握逼我出戰。”
黃懷玉接口道。
“作為天氣使徒，他隻要占住礦道口往裏送風，短時間能就能將VX送抵礦道內每個角落。”
“到時候，我除非拋下一切逃離，否則必須與他正麵一戰。”
他的臉被火光照得明滅不定，但語氣卻不緊張。
雖然看起來都是強敵堵在封閉設施，但這一次的情況與萊瑞安大圖書館那次完全不同。
那一次，封印核心區隻有一個門，而實力占據絕對優勢的龍魔就堵在外麵。
這一次，黃懷玉的實力雖然明顯弱於風暴，但並不絕對。
出去固然打不贏，但將戰場放在狹窄礦道，一對一搏命，他不是沒有機會。
此外，伽勒姆、永恒、以及三位澤佛使徒等手下和準手下都不是惜命之人，隨意一位走到二階超負荷，都足以撬動戰局。
再不濟，黃懷玉也有退路。
有星顱在，厚重山岩不是阻礙。
以蒂亞山脈橫跨百公裏之廣，黃懷玉要走，風暴決計堵他不到。
但事情走到了這一步，他如何會願意空手而歸？
“所以你打算怎麽辦？”
菲兒忍不住問道。
“風暴行事果敢，既不莽撞也絕不拖延；就在明後日，他一定會動手。”
“但我們滲透澤佛人還需要時間。”
九尾狐天性趨吉避凶，蒂亞山脈現在已是危險惡地，不是她願意待的地方。
“澤佛人的堅毅悍勇，我今天是見識到了。”
黃懷玉卻是答非所問。
他微微低下頭，凝視著爐中火光。
“三萬多人的微型部族，拚盡全力可以湊出上萬戰士，五十位超凡戰士……”
（將祭司折算入）
“但我們沒能力將他們全部帶走！”
菲兒微提聲量，提醒道。
按照最初的計劃，哪怕黃懷玉成功折服了澤佛人，依靠巴蛇之胃、自成天地，以及李百辟聯絡的船隻，也隻能撤走小幾千人。
“不，我能。”
黃懷玉低聲回道，聲音熾烈如火。
如果可以，沒有人不想將這樣一股力量握在手裏。
“隻要我融合神目祭壇上的那一枚神之眼，蒂亞山外，便全是土雞瓦狗，不值一哂！”
他決然說道，就像一條饑腸轆轆的大蛇。
此言一出，伽勒姆和永恒沒有明顯反應，但是卜依依和菲兒卻像炸了毛般異口同聲反對：“不行，我不同意！”
“這樣太危險了，你是在賭博！”
卜依依轉過身子，抓住黃懷玉的胳膊。
“你還沒有抵達當前同化率的上限，即便儀式成功也會損失不少自然壽命！”
她瞪大碧綠色的眼睛，與黃懷玉對視。
“旅者，再重要的外物，也不值得你冒生命的風險！”
但後者隻是淡淡而笑，毫無動搖。
篝火另一邊，菲兒為自己的反應略有窘迫。
但在卜依依說完後，她還是補充道：“你還欠我兩次，教廷保存的那枚九尾源質碎片你也還沒替我得到……”
“你現在死了，我可是虧大了！”
兩人的反對明顯沒有被黃懷玉放在心上。
“從成為超凡者開始，我就一直在用生命冒險。”
“但變化是永恒的不變。”
他說著，將卜依依的手抓在掌心。
“曾經的旅者被逼迫著做出選擇，那是賭。”
“現在的旅者權衡利弊謀定後動，這是搏。”
黃懷玉握著愛人柔荑，話語藏著驚濤。
“提豐、蚩尤、大帝、月蝕……”
“鯤鵬、炎帝、邪眼、軍團……”
“這個世界是霸主們的博弈場，我掌握主動時的每次怠惰，都會成為被動時的代價！”
這句話說得斬釘截鐵，讓卜依依無法反駁。
“我距離同化率上限最多還有百分之三四，差不多是一年的自然壽命。”
“換做其他使徒，這個時間很珍貴；但我走到這一步本已快人五年不止，有底氣一擲。”
“而此事若成，我們能得到的好處，不可估量！”
說到這裏，黃懷玉心潮翻騰，氣息竟微微不穩。
“殺死風暴或者龍魔，斷提豐左膀右臂。”
“擊敗蔚藍艦隊與海軍陸戰隊，被坐實的吞天蛇救世主預言，將是我統治澤佛人揮霍不盡的資本！”
話語連珠，黃懷玉的吐字用詞越發磅礴。
“此外，以戰爭勝利為基點，我甚至能搏取神目島的控製權——一整座自由邦的資源，不僅是無限的現金流，更可作為籌碼為我們帶來縱橫捭闔的巨大空間……”
黃懷玉話語微頓。
此時室內，卜依依雖不作聲，目光卻倔強依然。
但菲兒已然被宏偉藍圖動搖，緋紅眸子微微失神。
數萬能征善戰、忠勇無比的澤佛人，每年可提供數百億東華元產出的神目島……
【如果這一切都成真……】
【咦，成真了也是旅者的，和我有什麽關係呢？】
菲兒驟然自大餅中驚醒，滋溜一聲吸回了快要流出的口水。
“所以，不是我要趕，而是時勢逼得我要趕。”
黃懷玉繼續說道。
“風險是無法避免的。”
“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準備到萬全才發生的戰鬥！”
他捏緊拳頭，用力之烈在密室內掀起風雷。
澤佛人的力量相比大國，確實相形見絀。
但放在全球所有私人勢力中，可謂驚人。
吞下他們，足以讓執火者一步跳過發育期。
無漏狻猊、伽勒姆、星顱、白疤、眾多鍾山異種……
在超凡戰力方麵，僅次於惡業，足以與次一級的伊甸園和凶神相提並論。
過萬擁有人類特戰素質的輕步兵……
在大規模軍事力量方麵，僅次於有成建製裝甲師和各式現代先進武器的聖主教和阿薩，超越次一級的奧林匹斯與共開聯。
兩相結合，可躋身舊日一線，顛覆全球過半國家！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啊……”
黃懷玉凝望火爐，聲音沙啞輕微。
但在場幾人卻從中聽出了決絕魄力。
大餐已到了嘴邊，香氣已鑽入鼻腔，獵食者如何能棄？！
卜依依注視著愛人，看到他眸中倒映的火光，正飛旋張揚。
就像是一條衝出海淵，誓要吞天化龍的巨蛇。
此時此刻，她幾乎無法將眼前之人與一年前和她一起在前院喂貓的身影聯係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