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壯士斷腕
同一時間，蒼青大廈對麵的高樓樓頂。
塗滿裂紋的玻璃隔斷了雙方視野，但否決和暴怒都看到了黃懷玉被重兵包圍的場景。
“糟糕了，情報是假的！”
暴怒沉聲說道，麵色嚴肅，心中卻暢快不已。
天空中，他覺得自己已看到旅者的死兆星在閃爍。
“是的，這是個陷阱，我們得去救他。”
風連雲說道。
“冷靜點，否決！”
暴怒立刻勸道。
“既然是陷阱，對方安排的就必然不止麵上兩人——圍點打援，我們必須謹慎！”
很難想象，向來暴戾恣睢的牛魔說得出“圍點打援”這種詞匯。
“否決，我們恐怕必須得接受失去這一位同伴了；這種死地，多去一個也是浪費！”
暴怒繼續勸誡，幾乎忍不住報複的快意。
“不行！”
風連雲毫不猶豫。
“否決，壯士斷腕啊！”
暴怒微微提起聲量。
但對方的下一句話噎住了他。
“我不能接受一個任務中失去兩位隊友。”
風連雲望向暴怒。
“兩，兩位？”
暴怒懵了。
“是的，你體內炸藥的引爆器就在旅者那裏。”
風連雲說出了一個駭人事實。
“什麽？！”
暴怒驚怒道。
“這怎麽可能？！這東西怎麽能轉交他人？！”
“是的，以往都是我自己保存。”
風連雲耐心解釋。
“但我這件上衣沒有拉鏈口袋，所以就讓旅者幫我保管了。”
不得不說，這理由隻能用來騙三歲小孩，暴怒用腳指頭思考也不會相信。
“所以你必須去救他；否則引爆器一旦損毀，你也會死。”
風連雲靜靜望著暴怒，那眼神讓後者遍體生寒。
【我是不是被算計了？】
正在牛魔心中靈光閃動的時候，他的耳邊傳來了滴滴滴的蜂鳴聲。
這是爆炸裝置“預激活”的標誌，其聲音絕對強度雖輕，卻沿著頭骨直達耳蝸，故而聽感響亮。
暴怒探過視線，果然見到否決兩手空空。
【他剛剛沒有說謊。】
暴怒的雙眼泛起淺紅色。
他很憤怒——今晚的事態走向隻能用“莫名其妙”四個字來形容。
但性命危機，由不得拖延。
牛魔捏拳，自樓頂縱身前躍，朝對麵的1423號房間淩空飛去。
······
辦公室內，氣氛越發緊張。
二十幾根手指輕扣扳機，子彈隨時可能激發。
但黃懷玉依然一手插兜、麵色從容。
他的拇指正按在引爆器上。
腦後，隔著厚窗有極輕微的風嘯響起。
士兵們對此毫無所覺，但三位超凡者都有感應。
風聲逼近，玻璃幕牆轟然炸裂。
粉碎發白的千萬片玻璃似無數暗器朝內飆射。
如同一場水平方向上落下的暴雨。
一個魁梧身影主動收身，翻滾入室。
時間過去了零點一五秒，行動人員們收到了視神經傳到大腦皮層的訊號，並發出相應反射。
槍聲轟鳴，子彈瓢潑。
但黃懷玉已經不在原地。
就在玻璃被破開的一刹那，他已經通過目光定位，挪移了自身位置。
“想走？！”
高熱尖叫一聲，指尖光芒匯聚，就要打出高能粒子射流。
但暴怒如何能讓這一幕發生？他的命根子現在正握在窗外之人手中。
“呼……”
大氣攪動，讓拋物線飛行的玻璃碎渣應力收攏。
“喝！”
一記米諾陶諾斯戰吼無差別轟出，將毫無防備的高熱橫身擊飛。
音波來回折射，作用於凡人士兵的耳膜，讓他們短暫失聰，難以保持平衡。
槍聲一時停止。
“你幹什麽？！”
眼看旅者身形墜下消失於視野，奧特休斯使徒“惡念”憤怒喝問。
今天這個局本身是應暴怒要求所設，同時也將成為惡念的功績——替黃金獅子複仇將大幅提升組織內的威望。
“我炸彈的引爆器在旅者手上！”
暴怒反吼一聲，雙臂上肌肉收縮，自創口中叮叮當當擠出幾十枚子彈。
這是剛才持續了一小會的集火中，他收到的歡迎禮。
“FxxK！”
高熱翻身躍起，幾步走到窗邊，卻哪裏還能找到目標的身影。
以黃懷玉如今的同化率，三次連續閃爍就能飛出去七十五米；複雜城市中，隻要跟丟一個瞬間，再要追上他就是千難萬難。
“你在搞什麽？這絕對是走漏了消息！”
高熱轉過身來，朝著暴怒質問道。
“你沒有腦子嗎？如果我被發現，飛光直接把我千刀萬剮就行了！還用得著走個過場？”
暴怒低喝道，一拳砸在身邊的辦公桌上，打碎了桌板。
“你們這些蔚藍人，前後就兩天時間的保密工作，這都做不好嗎？！”
他此時牛脾氣上來，雙目通紅，也不管處境如何，先和高熱噴個痛快。
“夠了，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
眼看雷米爾使徒的瞳孔中白光閃爍，惡念連忙出言打斷。
但他正要繼續說話，就聽到極微弱的蜂鳴聲響起。
這聲音在暴怒聽來，更勝驚雷。
有兩種情況會導致炸彈爆炸提示音響起。
第一是引爆器被預激活。
第二是雙方距離拉到兩百米開外（三百米引爆）。
暴怒沒有說話，隻是咬牙轉身從窗邊躍下，如岩石般砸在下方的人行道上。
然後，他發力狂奔，朝東方向絕塵而去。
無人注意到，在側麵一處高樓頂上，任飛光正抱臂站在裝飾滴水嘴獸石雕頭頂，默默注視著這一切。
······
這一路上，暴怒耳邊的警報聲時停時響，將他的心跳扯得七上八下。
不見身影的旅者仿佛故意吊著他，將距離控製在兩百米上下。
終於，隨著位置接近伊爾河畔，警報不再鳴響。
又半分鍾後，灰頭土臉滿身傷痕的暴怒在河邊的一處無人觀景台上，看到了旅者的身影。
他正迎風憑欄，麵朝寬闊江麵而立，身形說不出的瀟灑俊逸。
踏，踏……
暴怒緩步登台，腳步聲格外沉重，好似在宣泄不滿。
他的氣勢驚到了落在黃懷玉身邊的幾隻肥壯鴿子，將它們嚇得飛起，貼著江麵遠去。
“這麽快就脫困了？”
黃懷玉沒有回身，淡淡問道。
“他們攔不住我。”
暴怒強壓火氣低聲回道。
引爆器在對方手中，逼得他收斂脾氣。
“攔不住？還是沒有攔？”
黃懷玉迆迆然轉身，挑眉揶揄。
“旅者，你什麽意思？”
暴怒牛眼微眯，傳遞出危險的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