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錦兮身體受控,動起來極為緩慢,須得一直待在北鏡曈的懷中。被那矜貴之上的公子一直抱著,走到一座十裏亭處。
這裏顯少有人到來,經過數年的風吹日曬,涼亭卻無塵埃,正中間石桌處還有青藍白玉的古樸茶具,一看就被人好生打理過。
白錦兮不曾想,北鏡曈這樣講究的東西,選擇之地倒是荒蕪簡陋。
隨意被扔擲於板凳之上,狗世子則一掀衣袍,傾倒茶壺往杯中緩緩注入茶水。不疾不許,帶著漫不經心態度。
白錦兮盯著正前方那條勉強算做道路的路,雙手交叉緊握,狐狸眼中盡是期翼。
留意到一名隨從往自己所看向的路走去,估摸著是去帶司晉言過來。
北鏡曈又不是傻子,給司晉言確切的位置讓他提前埋伏?
地點,誰定下的誰有主導權。
白錦兮也不能肯定這十裏亭是否有埋伏,畢竟狗世子陰晴不定,琢磨不透。如果她是北鏡曈,肯定是威脅司晉言隻準單槍匹馬。
白錦兮抬頭看了一眼天空中火紅色的圓輪,更是心煩氣躁。司晉言那廝,根本就不愛自己,否則早就來了。
退一步越想越氣,忍一時越覺越虧,早知司晉言這麽沒良心,她就少想他幾回。
在白錦兮的誹謗下,遠處出現了兩個黑點。
距離太遠,白錦兮看不清麵貌,但司晉言的身影,她總不會弄錯。
那人比白錦兮還要反應地快些,也就那麽段距離也等不及。竟是直接運用輕功飛奔過來。
白錦兮頓時喜笑顏開,連自己什麽身體狀態也忘記了,自然而然地就要撲向那人。
受到刺激的情況下,她獨自起身了半息,短暫地從板凳上離開了微不可見的一公分,又失控坐了下去。
無異於在最興奮的時候潑了一盆涼水,白錦兮臉色一僵,下一刻一把扇子抵在了自己脆弱脖頸之處。
那扇子不知是什麽材質製造,白錦兮穩了穩呼吸,感受到扇麵處的寒意。跟劍刃一般冰涼,並非宣紙製造。
鐵扇極為好看,尤其扇柄處還是一雙骨節分明的大手隨意握著。
抵在女兒家的細嫩的下巴之下兩指處,不知其中恩怨的,莫道放浪公子調戲良家婦女。
司晉言立刻停了內功,止於十裏亭五米處。
從見著白錦兮之時,他的目光便一直緊鎖著白錦兮。此刻定下了腳步,更是直勾勾。
司晉言很鬱悶,小媳婦兒是越來越不聽話了。生產之時虧虛了不少精氣,不好好養著還偷偷跑出來。
他簡直都要怕了她了,然怒火中燒之下,更難受的情緒它名為擔憂。
對上那寒冽的黑眸,白錦兮可委屈得不行,根本就不需要什麽助力,鼻尖便開始酸脹,水汪汪的狐狸眼瞬間便落下一滴滴晶瑩剔透的眼淚。
司晉言:……
瞬間沒了脾氣,對小媳婦兒,心疼這種東西,更像是本能。
他理智尚存,惡聲惡氣地吼了句:“不許哭”。
司晉言可沒打算把這事兒揭過去,非得讓白錦兮長個記性,否則她是越來越不懂事了。
白錦兮吸了吸鼻子,癟癟嘴,垂著頭低聲啜泣。
饒是知曉這是她又在演了,司晉言一瞬間的爭氣還是功虧一簣。半響隻得薄唇微抿,無可奈何地哄道:“別哭了”。
男兒郎不知何時到了這個地步,偏偏甘之如飴。
夫妻倆之間的打情罵俏自然而然隔離了其他人,北鏡曈的笑容越發邪魅。他就這般沒存在感麽。
世子不好受,便是見不得女子的笑顏。
修長的手稍微用了些力氣,瞬間鐵扇別在那纖細的脖子上劃出一條紅痕。
力度掌握地很是融洽,劃破了皮肉,滲出絲絲點點小血絲。並不算多大的傷,但就能緊張到眾人。
尤其是對麵那男子,眼一下就紅了。
司晉言那黑眸散發出淩厲的冷意,漠然盯著北鏡曈,氣勢緊逼。剛從戰場上下來的男兒哪個沒染上血腥殺戮,尤其是司晉言,像個黑暗中囚禁而出的妖魔似的。
北鏡曈眯了眯異眸,對司晉言毫不隱藏的厭惡此刻盡顯而出。
大將軍聲音低沉,直接了當地啞聲問道:“你想要什麽?”
司晉言表示看不清透這人,若說他和那個勞甚子書生一樣,覬覦自己的娘子。那怎麽不和那道貌岸然的小白臉一樣,無論和自己有什麽恩怨,都不舍得傷害心上人半分。
若說毫無想法,他不是瞎子,都說男兒。看得懂對方濃濃的占有欲和勢在必得。
興許高手之間的對決都是這樣,言語粗暴簡單,目的明確陰狠。北鏡曈也沒絲毫含蓄,勾唇笑著回答:“死,本世子想要你死!”
最後一個字下了重音,表明他隻有這一個要求,沒有商量的餘地。
司晉言亦是雲淡風輕,冷聲又問:“如何做?”
比商業話還平淡的交流,好似他們討論的不是生死大事,是午膳該食何物。
許是這樣的姿勢手乏酸勁,北鏡曈收回折扇,慢慢悠悠地給自己涼著風。
在場人皆明,北鏡曈身子可沒挪開半步,武功又不差。司晉言若是敢妄動一步,北鏡曈保證在此之前便能殺了白錦兮。
“你自刎如何”,北鏡曈眼尾處上挑,滿滿的不懷好意。緊接著又跟狼外婆哄騙小紅帽一樣,給了好處,“你死了,我便放了秦錦兮”。
白錦兮:……
司晉言不覺意外,冷哼著質疑:“如何保證,本將軍自刎之後,你便放了她?”
承諾這種東西,行為感天動地,實則空口無憑。隻要長了嘴,說個保證有什麽難的。
屆時北鏡曈反悔,不正是賠了夫人又折命。
司晉言的推脫,也是北鏡曈意料之中的事。這個理由,也是與所想分毫不差。
初戰告捷,他朝白錦兮挑釁一笑,瞧瞧吧,接下來,他將撕開小狐狸自以為是的那份情深。
白錦兮看不懂北鏡曈的眼神,更不知他在得瑟什麽。
忽地他走上前,攥緊白錦兮的手心,使得她手腕處暴露於司晉言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