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然想起上一次來到這裏還是送別司晉言的時候，彼時自己在高高的城頭，如今獨自走在這條道上，還真是別有一番滋味。
她側過臉，看著那大門逐漸閉上，連同城內的五彩燈籠泛著的燭光，在輕輕碰撞聲中逐漸蓋住。
這麽看來，不知被關住的究竟是裏邊的還是外邊的人。最後一抹光亮掩去，城外頓時一片漆黑。
白錦兮閉了閉眼，適應了周圍微弱的光亮。
牽著馬繩“駕”字還未出口，周邊突然唰一下亮了。
白錦兮詫異，周邊不知何時出現了幾個拿著火把的人。她下意識戒備起來，待那些人走近了一瞧。
“喲，瞧了，諸位有些麵熟。”
拿著火把的正是平常在暗處保護的暗影，其中有兩個相貌倒是陌生，為女子。頭發高高束起，英姿煞爽。
八人整齊地拱手，齊聲喊道：“屬下等人參見大小姐。”
都侯在這兒了，總不至於是來抓自己回去的，況且，他們身上還帶著不少東西。
白錦兮挑眉，“我爹派你們來的？”
為首之人低頭，一板一眼地答著：“是屬下等人擔憂大小姐的安危，因此在此地等候。”
白錦兮撇撇嘴，並不多言，沒有主子的命令他們敢離開秦府才怪。況且他們也沒這個本事知曉今晚自己會離開。
思慮如此周全，並能下命令的人，隻能是便宜爹。怪不得呢，一路行來毫無阻礙。
這蹩腳的理由根本瞞不住，秦秉文也沒想瞞，他能狠心讓白錦兮出去找那人，並不代表他讚同白錦兮這番舉動。相反，這明麵上他阻止的很明顯。
他如今擔憂，那丫頭會不會以為她以後無論做什麽事情，自己都會寵溺而越無法無天了。
白錦兮夾了夾馬背，周圍幾人分成兩批，一批在前邊，一批在後邊將自己護得嚴嚴實實的。
走著走著，白錦兮又回首看了一眼京城的方向，愣神了好久。
一旁的暗衛順著看了看，問了一聲：“大小姐，怎麽了？”
白錦兮回過神，鼻子有些發酸，”沒什麽，就是感覺，自己挺不孝的。”
暗影懂了，定是大小姐覺著為了大將軍拋父棄子，這舉動不妥。可他們這些陪同的人倒是覺著大小姐此番舉動十分感動。
正要開口勸慰，白錦兮卻搖了搖韁繩，加快了速度。
白錦兮隻是怪遺憾的，突然意識到這般去的話前方的危險還不確定。萬一出事的不是司晉言，而是自己的話。
那自己信上那短短幾字的告別，是否委屈了那爺孫三人。
白錦兮覺著，此刻的背影定是重合了司晉言的，都是那般一往無前，卻又有所牽掛。
秦府書房處，秦秉文練了一下午的字了，依舊心慌得厲害。
古人有句話倒是說的不錯，兒行千裏母擔憂，秦老覺著，為父也不遜於此。
俸己走了進來，如今做事是越來越穩妥了，也不像以前那般好逗。他恭敬地遞上白錦兮所留信，“老爺，大小姐已經離城了，這是她房中留下的。”
秦秉文接過，看上去並不在乎，也不著急打開，隨意往檀香桌上一放。
“可有準備齊全？”
白錦兮的離開，說走就走，一個下午挑人挑東西可得細心。況且，她要是離開，除了帶那麽兩套換洗衣物和銀兩，也準備不出什麽東西了。
俸己看破不說破，笑了笑，“老爺放心，小的準備的是金銀，就算銀票兌換不上，金銀總沒有不方便之處。大小姐調製的藥瓶，銀針等防身之物也有帶上，還有膳食上她所喜調料……”
俸己所說，盡是瑣事，秦秉文卻沒有打斷，一個字一句話的聽完了。
俸己的安排，毋庸置疑，沒有遺漏的東西，甚至他不說秦秉文都不知道出行要弄這麽些東西。
貼心管家匯報完了之後，便知趣地告了退。走了幾步又笑著補充了一句：“小的覺著，老爺這安排甚好。”
秦老耳朵一動，俸己見此，才繼續說道：“小姐這一走啊，老爺興許會後悔一陣子，然若不放，那就得一輩子了。”
秦秉文不置可否，擺了擺手，待合上門的聲音響起，這才直了腰放下毛筆。
心底的確是有些後悔的，不過那番話在理，尚不知對錯，怎能打著為孩子好的名義幹預她的所想。
秦秉文拿起桌上折疊著的信，輕輕地打開。上邊那依舊算得上狗爬的字，隻是前陣還有些長進，今兒一看便是心不在此，字都是飄的。
他還以為那丫頭起碼整點傷情的，結果還是個不孝女。
白錦兮就一句話：“啊爹老當益壯，將軍府和秦府就交給你了，祝你閨女一路順風。”
……
白錦兮以為的這一路，得偽裝成叫花子以減少注意力。一路不說風餐露宿，起碼也是艱難苦恨。
結果便宜爹派來的都是能兵巧將，要啥啥都有。若不是因著趕去見司晉言，恐怕白錦兮都快愛上這旅行的日子。
比如這幾天下來，他們在森林中已經混得如魚得水，打來的野味經白錦兮的手，那叫一個垂延三尺。
森林未知的危險就是野獸，白錦兮幾人沒多耽擱。留著一人在遠處望風，休整修整便出發。
這烤肉都才吃一半呢，望風的人便急衝衝地直接輕功飛來。
拱手麵色嚴肅，“大小姐，前方有十幾二十幾黑影走來，屬下瞧著他們步態輕盈，想來武功並不差，那著裝不是好相與的。”
白錦兮蹙眉，“是朝著我們這方向走來？”
暗影頷首。
白錦兮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立即下了吩咐：“東西都不要了，先行離開。”
暗影行動更是迅速，那兩名女子暗衛分別抓住白錦兮的雙臂，腳尖輕輕一點，飛至樹梢。
從樹梢上走，安全些。
不得不承認，人和人之間的差距是很大的。司晉言的輕功，可以飛好長一段距離，而大多數人，隻能算是跳躍。
沒等半盞茶，為首之人抬了抬手，扶著白錦兮的幾人便停了下來，站至樹枝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