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在那時,有人告訴大將軍此後他會遇到一人,屆時百煉成鋼繞指柔,將她捧在手心疼。恐怕他會呼過來一巴掌,與他而言,女子是個麻煩物。
??對上那怒火中燒的雙眼,他不緊不慢低聲說道:“皇上,你需知曉,喬小姐遇難之時若非微臣出手相救,你便沒這個福分見到星兒。”
??司晉言的語氣,永遠都是這樣,帶著以下犯上的不尊重。饒是皇上聽了千百遍,暗中勸慰了好些年,依舊沒催眠自己司晉言的那份寥寥無幾的愛戴。
??不過這時哪還計較這個,天子著急著追問:“遇難,何難?”
??“被人追殺。”
??聖上的手瞬間握成拳,眼眸中有著不可置信。邊疆處的危險,自然是兩邊打仗,被敵人所俘獲。又或者己方以為是奸細,抓起來嚴刑拷打。
??追殺,那便是有意而為之了。
??喬虞偶爾刁蠻,心地卻是不壞的,不對付的人有是有,到底也沒結下深仇大恨。若非她之敵,便是她動了別人的利益。
??利益?喬虞能威脅到誰,無疑是後宮中的地位下。自己那麽在乎,京城孰人不知她是自己的逆鱗。
??既知如此,他們還敢觸碰,是他造下的殺戮還不夠震懾這些膽大包天的人!
??拳頭捏出了聲音,天子雙眸中的殺意乍然浮現,咬牙切齒問:“何人所做?”
??司晉言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雲淡風輕地說出了背後真凶:“蕭風眠”。
??帝王身子一僵,拳頭緩緩鬆開,像是覺得這是一個笑話。他知道這倆人不對付,畢竟蕭丞相沒少叫他注意司晉言。
??隻是還是第一次聽到司晉言如此反擊,比起大將軍,皇上肯定更信賴丞相。幹脆否定:“不可能是丞相,朕下令讓他親自追查,若是沒有找到,他難辭其咎。”
??那日的恐慌和憤怒,記憶猶新,大發雷霆地調查了宮中所有人。喬虞無親族好友,孤身一人從自己眼皮子底下逃出去,如何也不可能。
??當時他很確定,幫著離開的不可能是司晉言。後來,三人成虎,他那顆堅定的心也逐漸動搖了。
??司晉言沒理會他的反駁,複又開口:“皇後在這場事中也並不無辜,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隻要皇後做過,必然會留下蛛絲馬跡。
??皇上在這樣的事情上比微臣懂得多,微臣也不感興趣你們的瓜葛。今兒前來,隻是想問皇上一件事。”
??一口氣說了好幾天量的話,也算是難為司晉言了。
??那雙黑眸直視著天子,眼瞼深處是獨屬司晉言的霸氣和冰冷。這般盯著一個人的時候,壓迫性會很強,怪不得京中人給他安排煞神的稱號,算得上實至名歸。
??也是這樣的眼神,任何人都會下意識敬畏,那種與生俱來的侵略,是天子麵對他時自卑的起因。
??皇上抿唇,不滿地盯了一眼不知尊卑的大將軍。罷了,他就這性子,不然也不會成為自己往後餘生的夢魘了。
??能報複的行為便是晾他一晾,讓他知道不是他想問自己就一定要回答的。
??沒應聲,想著方才他所說,若真把皇後也加進來,那就能理解丞相的動機了。素日裏皇後低調的很,後宮之事打理得井井有條,又進退得度。
??不爭不搶,安然到遺世獨立的性子,恰恰是自己中意的點,也是眾人容易忽略的點。虞兒能離開,一則是幫著她的人和蕭丞相勢力人手能一拚。二則,那人就是蕭丞相。
??就算蕭丞相沒找著人,左右不過降官職,而官職這東西,複回原位對丞相來說並不難。
??有些事經不得追究,越想便越可疑。
??“問吧”,最終還是先允了司晉言。
??“延城那次戰亂,叛徒是否受你指使?”
??那是司晉言的最後一戰,司晉言是主帥,其餘將軍則是皇上欽點的。理應值得信任,就算平時有什麽不服,可國家大事之前,沒有人會不知輕重。
??軍機要事,從來不避開,哪想引敵深入之時,敵人早就知道了他們下一步的計劃,剛好兩麵包圍。
??不僅如此,本該接應的軍隊遲遲未至。那次戰役,損失了數千司家軍和上萬將士。他輕功運用到了極致,回營之路遭遇暗殺。
??那些個黑衣人很是專業,和追殺喬虞的那批武功路數相近。他便立刻趕到了星兒藏之地,果然,也有一批。
??之後便是帶著星兒廝殺,人數太多,便一直往東走。許是人生中最為狼狽的一次,隻能在一座座山之間翻越,直至從懸崖之上摔下,陰差陽錯進了李家山……
??男兒就算戰死,那也應該將熱血灑在戰場上,而不是死在自己人的陰謀算計之下。那麽多冤魂,寒了多少將士的心。
??想到此,司晉言迸發出的強烈的殺意。
??帝王暗自心驚,表情是真的迷茫:“延城戰亂,朕並未聽過有叛徒的出現。”
??他的表情不似作假,司晉言收了收冷冽的氣勢。回京之時聽玄武說過,帶領他們支援的將軍說收到了消息,改變了路線。
??可他們趕過去,卻並未見到,那將軍便知道中了計,再匆匆趕回去。跟著司晉言的那一幹將士,已然全部滅亡。
??中了計的將軍自知犯了大錯,更無顏麵對聖上,當場自刎。
??既然無一活口,便如表麵所見,以為大將軍不慎中了埋伏。
??背後的推動者是誰,蕭風眠有著最大的嫌疑。畢竟聽取軍機的其中一個,是皇上隨後才派來的將軍。
??那將軍,是蕭風眠所推薦,玄武說如今已晉升為正二品官員。也是自從回京之後,司晉言便冷眼相對的緣由。
??“那場戰役真相如何,微臣會將證據呈與皇上麵前。”
??司晉言所要的肯定,是皇上並未參與這件事。這龍椅的主人,哪怕不像太上皇在世那般輝煌,起碼不能是個通敵叛國之輩,畢竟這北朝,隻有皇上一人可說:北朝是家。
??若是連家都不要的人,那怎配擁有江山。
??皇伯伯最後所托,便是替他守住北朝,他不希望自己在前麵賣力,後邊人在拚命捅刀。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