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
??“還有一群人追殺。”
??“蕭風眠？”
??“嗯”。
??白錦兮歎了一口氣，小姑娘也挺不容易的，當時想必已有身孕，一路又要避開皇上的搜索，又提心吊膽丞相的暗殺。曆經千辛萬苦，種種苦難，才得以喘息。
??這樣看來，喬虞的出逃成功，不是借助司晉言的手，而是同樣權勢滔天的蕭風眠了。
??老狐狸，棋下得著實不錯。
??解決法子還想不出來，皇上還未下旨斬司晉言，他的死亡日子待定。
??盡忠卻實在是堅持不住了。
??他已然昏睡了三天，今兒好似忽然有了力氣，睜開渾濁的眼睛。病情加重的那幾日，整個人好像被惡魔吸幹了血。
??他顫顫巍巍地伸腳下地，沒想著還真能站得穩。剛打完水回來的小廝大喜，管家這是有轉機了？
??連忙上前扶住了人，盡忠虛弱的厲害，腦中卻很清明，不像躺在床上那時渾渾噩噩。
??“你帶我去看看老爺吧。”
??好些天沒開口說話了，喉嚨中不知是不是咯了很多血塊，這這麽幾個字他都好像浪費了不少空氣。
??白錦兮和小星兒還在秦秉文的屋中，下人來報盡忠起身了。
??司星瀾麵上一喜，起身了，那就有力氣了，說不定上蒼眷顧能好起來呢。白錦兮知道，這種病不能好的，現代都沒出現過奇跡。
??果然，盡忠的臉色依舊一片灰蒙蒙的，眼睛有些空洞。看著她們的時候還恭恭敬敬地預備行禮。
??司星瀾趕緊上前扶住，蹙眉不樂意道：“盡忠爺爺，星兒說了多少次啦，等你身體好了再向我們行禮。”
??盡忠寵溺一笑，那像幹柴棍的手輕輕拍了拍司星瀾的腦袋，樂嗬嗬笑了笑：“小公子好像長高了，前陣兒還比不到肩膀處呢。”
??白錦兮鼻尖一酸，回光返照，這是預示著死亡的降臨。
??司星瀾攙扶著盡忠，他蹣跚著步履，慢慢跨過了門檻。“大小姐，您可吃得好？”
??老人見多識廣，也聽過一個即將死亡的病人突然容光煥發一般，起床幹了幾大碗飯。就在眾人歡呼有救了有救了，那一天那病人就去世了。
??自己的身子自己最清楚，盡忠知道，已經是強弩之末。
??忍著酸意，白錦兮頷首：“這孩子想必是個文靜的，從不鬧騰我，不像其他婦人那般害喜眼中。”
??盡忠喜上眉梢，連連讚賞道：“小小姐是心疼娘親呢。”
??沒在白錦兮的臉上看到喜色，司星瀾反應過來什麽，掛著笑容的弧度收了收。
??“盡忠伯伯，你也好些日子沒跟我爹爹說過話了，如今這會兒就時間就留給你了。”
??盡忠感激地彎了彎腰，白錦兮牽著司星瀾，關上了門。
??母子倆走出一段距離，司星瀾突然停下腳步，轉身看向緊閉的大門。小孩子在某些方麵敏感的厲害，此刻垂下眼瞼，拳頭攥得緊緊的。
??“娘。”
??小星兒低低出了聲，語氣有些灰敗，抬頭認真說道：“京城可真是難留情之地。”
??白錦兮怔了怔，告訴星兒要生活熱情自然是不可能的，畢竟，她也這樣覺得。
??母子倆在外等候，直到裏麵發出了一聲不小的動靜，守在外邊的下人趕緊推開了門。
??盡忠昏倒在地，發生這樣的事情是早有準備的，雖沒有演練，眾人抬盡忠進屋的時候還是有條有序。
??白錦兮拉住著急上前的司星瀾，盡忠伯伯沒有看錯，小星兒真的長了好高一截。如今與他平視，也不要把腰彎在地上了。
??“星兒，娘給你派一個任務，你待會兒去告訴你盡忠爺爺，說你外祖父醒了，娘親正在給他施針可好？”
??司星瀾愣了愣，要他用還未成熟的演技去騙一個專門練就了火眼金金的老者，著實是個艱難的任務。
??若是換做娘親，成功率肯定會大些，可司星瀾不樂意的。娘親身體有孕，就算不忌諱死亡。害喜之時情緒起伏劇烈，哀拗或悲傷都對身子不好。
??他抿了抿唇，醞釀好了表情，鄭重地點了點頭。
??白錦兮跟在司星瀾的身後，在門外幾米處停了下來。
??盡忠被抬回放的路上便醒了，他覺著五髒六腑都被緊緊束縛著，喘氣什麽艱難。遺言，該交待的都早早交待了，他就這般走了其實也沒什麽不放心的。
??“盡忠爺爺！”
??小公子失態的聲音在整個房內響起，盡忠口中忽地吐出一口血。還沒叫人收拾趕緊，免得玷汙了公子的眼。
??小星兒已迅速走了進來，他麵帶喜色，一見著自己的模樣瞳孔顫了顫，似是害怕。
??下一刻卻更加大步地走上前，抓住了自己的手。盡忠往後縮了縮，擔心病氣過渡到了小公子身上，那他是罪該萬死了。司星瀾卻很堅決，盡忠伯伯的手太涼了，他想給人暖暖。
??盡忠老淚縱橫，他何其有幸，能得到主子這般對待。
??他發出嗬嗬聲，想叮囑一句“好好照顧自己”，奈何人老了，不中用了。
??司星瀾雙眼發紅，突然想到了什麽，連忙說道：“盡忠爺爺，你再堅持一會兒，方才你被抬回來的時候，竹籃說外祖父手指動了。
??你聽到了嗎，手指動了，娘親已經去診脈了。還派人去叫了禦醫大人們，你再堅持一會兒，再一會兒就行了。”
??司星瀾緊張著臉，表情有著希翼，催促著盡忠不要睡。
??盡忠聽罷，大手拍打著床沿，嗬嗬聲提高。他眼中還有熱淚，嘴角布滿了血跡，激動地往上揚著。
??司星瀾明了他的意思，邊點頭邊肯定：“盡忠爺爺，娘親曾經說過，外祖父這樣的情況叫做植物人。隻要有了意識便可以平安無事了，外祖父一定是聽到您說的話了。”
??盡忠拍打的手漸漸緩和，灰蒙蒙的眼睛放鬆下來，真好，真好，他不枉走這一遭。
??外邊一陣喧鬧，竹籃急衝衝地跑了進來，小臉都給跑得紅彤彤的。
??她的聲音不像方才司星瀾那般沉著，激動到快變了原來的聲色，尖著嗓子喊道：“醒了醒了，小公子，盡忠管家，老爺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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