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看見來者的麵貌之時,靈魂都震驚地顫抖。
??這怎麽可能,世界是怎麽了,那個不知從哪裏來的鄉野女子,竟然搖身一變成為秦老唯一的子嗣了?
??這“驚喜”來得太快,她隻能死死地把指甲插進肉裏才能勉強控製自己不尖叫出聲。這宴席上那麽多大人物,若是因為她而煞了風景,她回去會被打死的。
??陸虞荷呆滯地坐了下來,一旁不知哪家的千金見狀還詢問了她一句怎麽了,她安靜得沒說話。
??猛然轉過頭看向北鏡曈,他也一瞬不瞬地看向白錦兮,嘴角勾起的弧度比以往更大,彰顯著他此刻的好心情。
??他的眼神,有專注,玩味和愛戀,唯獨沒有吃驚。又是那樣的眼神,她從來沒有得到過的。
??明明上次相見他還接觸過自己,表情是那麽的認真,如今一見著那丫頭,便又被勾去了魂。所以他早早就知道了姓白的是秦府大小姐嗎,怪不得,怪不得他那“寧為俱碎不為瓦全”的性子允許他讓丫鬟離開自己的府邸。
??從始至終,被蒙在鼓裏,耍得團團轉的就隻有她一個人是嗎。上次在雲霓坊,她還嘲諷那個人卑微,指不定她在心底笑了好久是吧。
??在場沒有任何人注意陸虞荷,她卻覺得周圍盡是鄙夷的眼神,想得她火辣辣的。
??白錦兮走到距離秦秉文兩步遠的距離,這重大的場合她總不能賊眉鼠眼東張西望,因此看不見盡忠滄桑的眼角拚命眨著抑製回去的模樣。
??還有秦應謙,便宜大伯自己的子嗣眾多,親弟弟卻一直沒個好消息。雖隻收了個義女,畢竟是他唯一的子嗣了,臉上溫和了很多。
??周邊人全是對她的打量,好奇,羨慕,感歎皆有。
??盡忠端過茶,傾身近直角,恭敬地將手中的瓷杯遞上去。
??白錦兮接過,向前走了一步雙腿屈膝緩緩跪了下來,茶杯舉過頭頂,上身挺得筆直,垂眸道:“小女王錦兮見過義父,義父泰山不老年年茂,福海無窮歲歲堅。”
??白錦兮不注重什麽儀式感,隻是秦秉文非常講究,她便隨了老人的意。說來上次已經拜見過,因為圖了個新鮮,還是有些熱血沸騰。
??這二回嘛,自然就熟了,她隻想趕緊完成。瞧著這便宜爹眼角含淚,滿目動容的模樣,白錦兮想著,要不以後他一不高興,就再來一場拜親哄哄他?
??頭頂的溫熱的茶水被接過,秦秉文不像平常那般小抿一口,而是全部下肚。又起了身,拿起一旁的點翠鳳形金步搖冠於白錦兮發髻。
??些許蒼老的聲音很是堅定:“吾女錦兮,於宗武年良月初八入府,其品行端正,心性純良,特予……”
??大概的意思就是白錦兮從此以後正式成為秦府的大小姐了,以後可以叫她“秦錦兮”,也可以是“王錦兮”。剩下的便是對她的祝福,一般人家都是知書達理什麽的,秦秉文隻說了“歲歲平安”。
??京城和李家村還是有些規矩不一樣的,比如正式認親後,便不能再在喚“義父”了,叫自個兒的父親叫什麽,那麽義父等同。
??身後的丫鬟將人扶起,白錦兮又福了福身子,乖乖巧巧喊了一聲“爹”。
??接下來便是氣氛組上場,拱手祝賀“喜得千金”“千金是個溫婉的”“千金是個孝順的”……
??族譜上早就添了白錦兮的名字,因此隻是走個形式。之後便是見一些長輩了,也就秦應謙一家人,比如大伯母,長得很是中規中矩,笑容也僵硬,“苦不堪言”臉。
??堂哥堂按道理有一堆堆,不過這場合隻能來嫡子,白錦兮也見過。
??親戚這邊行完了禮,白錦兮已然“心如死灰”,這身霸氣的行頭真的是很重啊,況且她實打實從頭站到尾,不,還有跪。
??以至於官員帶著人上來的時候,她的表情管理都快藏不住了。
??“小兮,這位是丞相大人,喊蕭伯伯。”
??這位蕭伯伯便是那日司晉言毫不留情麵的人,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事後白錦兮還問過司晉言跟這位有什麽恩怨,司晉言講得不多,讓她安心,別跟此人太近即可。
??丞相端得也是君子之風,舉止進退有度,跟自家老爹有得一拚。
??“小兮,這位是太尉大人,你喊夏侯伯伯。”
??秦秉文很吃虧,年少成名有誇獎,可就是太年少了,這些官員普遍比他都大。
??白錦兮照例喊了人,卻被太尉一旁的女子完全抓住了眼球。
??她臉若銀盤,眼似水杏,淡掃娥眉,唇紅齒白。身披淡藍色的翠水薄煙紗,肩若削成腰若約素,肌若凝脂氣若幽蘭。
??單是美貌便顛倒眾生,何況她的氣質,是那種由內而外散發的溫婉似水。毫不做作,像是天生就是襯托她的。
??注意到白錦兮在看向她,夏侯瓊羽微微一笑,行雲流水福了身子。這一笑,好像整個秦府都亮堂不少。
??聽得太尉笑著介紹道:“這是小女,今年剛及笄,小兮若是不嫌棄,便喊她瓊羽。”
??白錦兮應了一聲“好”,待會兒便是進膳,這宴席得持續很久,不久男子女子便會分開,說說笑笑打關係,不急於這一時。
??接著,便是未來的夫家——司雲鶴了。白錦兮的心前所未有的緊張,有一種醜媳婦兒見公婆的羞澀。
??“小兮,這是將軍大人,你喊司伯伯。”這司伯伯隻是短暫的叫法,因此秦秉文這一介紹帶著幾分遲鈍。不過幾人都心照不宣的忽略。
??行禮的瞬間,白錦兮腰不酸腿不痛了,聚精會神生怕印象不好。
??其實她想多了,司雲鶴哪裏會為難她,老兒子能成親就很不容易了。哪怕白錦兮奇醜無比,麵容猙獰他都不會嫌棄。
??那位短發卻極為精神的幹練老人指向一旁俊美非凡的男子,粗狂著聲音開口道:“犬子司晉言,比你年長幾歲,你叫他哥哥便是。”
??白錦兮頷首,又重複行禮動作,輕聲低噥:“晉言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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