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錦兮不敢看張大嬸的表情，咬牙切齒地說道：“吳玉，你的死亡本來就是為了逃脫現實，你少跟我說這麽些自以為是的話。
??什麽清白不清白的，隻要你沒做出違背良心和犯法的事，那都是幹淨的，還是你覺得你死了就很高貴？
??真是不知所謂，我告訴你，就算你死了。眾人恐怕也頂多唏噓一場，搞得兩三年後誰還記得你似的。”
??吳玉被說得麵紅耳赤，又氣白錦兮站著說話不腰疼，內心卻控製不住羨慕她。不羨慕她嫁給李子堯，而是她那股子意氣風發。
??對，就是她從來沒在任何人身上看到的傲氣，仿佛隻要她想，任何的事情，任何想要的東西她都能憑那雙手輕易得到。
??吳玉覺得有些站不住， 自言自語道：“那我該怎麽辦，我還能怎麽做？”
??“簡單啊，王富貴那人不是是逃走的嗎？家裏的錢財都還在吧，那就趕緊全部搜刮出來，該砸衣櫃砸衣櫃，該翻床底翻床底。有點銀子榜身，去個小村子或者小鎮上省吃撿用，你不是刺繡還不錯麽，去縫些衣服也能混個溫飽吧？”
??白錦兮歪歪頭，忍不住又低聲說道：“時間久了說不定還能遇上一良人，跟著他過好下半生。”
??這番驚世駭俗的言論讓吳玉渾身僵硬，愣愣站在原地好久沒回過神。她的不可置信表現在說話的聲音都是顫抖的：“王錦兮，一女不伺二夫。”
??白錦兮挑眉，搖搖頭，隨意對吳玉評價一聲“迂腐”。吳玉氣到失聲。
??隨後白錦兮又轉身對著張大嬸，還是和往常一般無二的語氣問道：“怎麽，你也要來感激我？”
??張大嬸留下的那刻就是無比尷尬的，但她真的有好多好多話要跟這個人說。感謝她救了自己命，感謝她讓自己報了仇，還有她要為以前她的態度道歉。
??可這麽多年過來了，她跟白錦兮已經習慣了互相看不順眼，說兩句話就吵起來的語氣。這正兒八經想道歉就突然有些難以啟齒了。
??她倒好，一開口就是以往高傲的態度。好像昨兒那個溫柔貼心，事事顧慮周全的那個她是錯覺一般。
??不過這樣也好，覺得自在多了，她伸出手從腰間拿出一破舊是碎布。昨晚被打成那樣，她的手也受了重傷，隻是這麽簡單的動作，她都用了不少的時間。
??碎布在她粗糙泛黃的手中攤開，不出白錦兮所料，是張大嬸的報答。裏麵大概有兩三兩的樣子，可能是李大叔他們兩年的家當，也可能是張大嬸僅剩不多的活命錢。
??白錦兮挑眉，沒接，張大嬸有些著急想拉她的手。
??“錦兮丫頭，這錢你收下，昨兒來看我的人說過了，那是真的人參片，那麽一小片得十來兩呢。我沒那麽多錢，想先還你些。你不收下，我心裏過意不去，就當我求求你了。”
??她的語氣急促，態度誠懇，因為嗓子沒好的緣故，說話斷斷續續。這一番推脫下來她竟也出了薄汗。
??白錦兮見這樣，反手握住了她的手，隻需要輕輕一用力她便不能動彈了。
??見她不再掙紮，白錦兮才開口道：“你心裏過意不去關我什麽事情，或者你覺得求我我就會幫助你了？你見我什麽時候心腸軟過，這銀兩你還是拿回去吧，我要是真收了，我自己的心還過意不去了。”
??張大嬸抬眸，眼中淚花一片。今天哭得人太多了，以至於白錦兮有些頭疼。
??“可是”
??“沒有可是，比起在意你心裏好受不好受，我跟在意自己的快樂不快樂。況且，這救你的命是看在你那熊孩子的份上。”
??張大嬸囁嚅著嘴角，仿佛有千言萬語要對白錦兮說，最終卻此時無聲勝有聲。
??白錦兮蹙眉，試探性問道：“你之後有什麽打算？”
??張大嬸揉了揉眼角的淚，深深抽了一口氣說道：“我娘家那邊還有人，當時我們就準備搬過去的。隻是以為時間還長，便想再緩兩天。出了這事，家裏人也不會不管我，說不定會給我一塊地讓我托大二牛。”
??話是這麽說沒錯，可白錦兮也知道，這裏奉承一句話：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尤其是娘家哥哥弟弟都成親了。
??一個人是很難養活孩子的，勞動力實在是不足夠。
??白錦兮視線突然掃到擱哪兒矗立不動的吳玉，又看了看張大嬸，調皮地開著玩笑：“我瞅著你倆倒是挺有緣分的，一個懂得人情世故，一個腦子不夠，不如你們搭個夥兒過過日子？”
??兩人聽完話臉色皆是一黑，知道白錦兮不著調，可居然已經吊兒郎當到這個地步。
??白錦兮好像沒意識到這話說得沒什麽不對，卻也瞧著兩人嘴角抽搐著的。她便舉起手做投降狀，漫不經心補充道：“欸~，我就是隨便一說呀，別往心裏去。
??就是單純覺得張大嬸在除我之外看人的眼光上還不錯，吳玉在除我相公之外看人的眼光都很差。你們一個沒地去，一個沒活幹，吳玉雖然蠢，做活兒卻是勤快的，這叫什麽，各取所需嘛。”
??吳玉被白錦兮的話氣到一口氣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來。說一次“腦子不夠”意思意思就算了，第二次還又強調一次“蠢”，偏偏又誇她勤快。
??張大嬸是越來越看不懂白錦兮這人了，你說她虛假嘛也是真的，對人真誠嘛也不假。不過唯一沒有變的便是她的牙尖嘴利。
??若是以往張大嬸會覺得白錦兮純屬在找樂子，可她這麽絮絮叨叨下來，好像是有那麽點道理。
??張大嬸心想：如果自己回家去，爹娘能分個小房子給自己，自己啥都不去要，說不定不會討人嫌。人們最怕的極品親戚不就是一直麻煩的那種嗎？
??她看著吳玉的側臉，這姑娘模樣看上去小，可並不是沒有一點兒心機。可有心眼才是好的，畢竟回去要點東西光憑自己賣慘是不夠的……
??有句話怎麽說來著：你在看旁邊的美人，旁邊的美人也在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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