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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新仇舊恨

  沒有人知道禁閣裏到底是怎麽樣的情況,這過去的半個時辰對桑虞來說仿若過了一年之久。客苑突然進了一個婢女來,讓她心裏咯噔不停,那婢女走到廊下朝桑虞行禮後說:“門衛來報說莊外來了一女子說是姑娘的朋友,似乎有要事,看起來甚急切。”


  “朋友?可有說名字?”桑虞鬆了一口氣,不是禁閣那邊的事就好。


  “說是叫小五。”婢女回道。


  “確是我相識之人,勞煩你引人進來。”


  小五尋到這來作甚?難道是嗜鬯醒了?


  “奴婢這就去。”婢女又行禮退了出去。


  片刻後,小五被剛那婢女領著進了苑來,她一見到桑虞,眼淚便止不住了,連著整個人癱軟下去。


  桑虞見此狀莫名萬分,她蹲下抱住小五,憂心問道:“你這是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


  小五咬唇抽泣,緩緩抬頭看著桑虞:“我去玄雲宮尋你,紅鶴說你跟仙尊來了清漠莊,我便尋來了這裏。”


  “我答應了鍾離阜,三日後才能回穀。”桑虞擦去小五的眼淚,追問道:“快說,怎麽了?”


  嘴唇被咬出血,小五艱難地從口中擠出一句:“幽穀沒了,你的族人沒了。”


  “呃?”桑虞愣是沒反應過來:“沒了……是何意?”


  小五緊緊握住桑虞的手:“你離穀翌日,天界派兵屠殺所有蝶族,不止幽穀的蝶族,連其它在外修行的,無一放過。幸得藍姨相救,我和朦朧得以逃出來,可是荼青和瀟瀟……”


  “屠殺所有蝶族……”桑虞搖晃而起,怔在原地半晌回不過神;“小五,你莫不是同我說笑……”


  小五更是泣不成聲。


  緩緩的,桑虞看向禁閣的方向:“僅憑一則籠統之言便殺我全族,這就是你們天界所謂的公正,所謂的蒼生大義。”


  “虞兒!”鍾離阜一身血漬進了苑,麵上欣喜,邊走邊道:“石冊已經關閉,此後再無關於你我之言。”然他瞧見跪坐在地上哭得一塌糊塗的小五後,止步在原地:“虞兒,我……”


  桑虞麵上慘白,朝鍾離阜走去:“你知道天界要殺我族。”


  沉默。


  “你留我在玄雲宮是不想我回去送死。”


  沉默。


  “你讓我成為拋棄全族,苟且偷生的罪人,可知?”


  “我隻能護你一人,無力護你全族。”鍾離阜痛心道。


  “我身為族首,在族人危難之際卻和你在殿中翻雲覆雨。”桑虞仰天厲聲大笑:“此番罪惡和羞辱還不如一死來得痛快。”她看著鍾離阜淒然萬分道:“你修習十萬年餘,不明愛恨情仇,不懂失親之痛,不知家國之重,不顧仁義忠孝,你這不叫護我,你這叫毀我。”


  “虞兒……”鍾離阜已然慌亂,他不知該如何安撫桑虞,也不知如何反駁她的話,不過她怪他也好,恨他也罷,他隻要她安然無恙。


  火紅的蝶翼猛的從桑虞身後迸發而出,隻聽她聲如二月寒風:“不想我退居三界,卻還是沒能逃避厄運,既然如此,那我便重回三界,新仇舊恨一起算上一算。”


  “虞兒你先冷靜。”鍾離阜想靠近她:“如今預言已經關閉,今後不管發生什麽,我都會陪在你身邊……”


  桑虞卻抬手化出長劍,逼退鍾離阜:“凡世數載,伴你身側的是竇扣,你心裏愛的人又怎會是我,荒唐一世,大夢初醒,我對你再無留戀,你是天界之尊,亦我族之敵,此後陌路不相見。”


  聲音隨著一抹赤煙散去。


  小五站起來擦了擦臉,對鍾離阜道:“小五雖修於陰山,卻不齒天界此番作為,這種仙位不飛升也罷。”說完亦消失而去。


  鍾離阜站在原地閉上眼,腦中回想數日前天帝曾在偏殿召集四主。


  “天界四方神山,若有一方坍塌隕落,天門則失去守護結界,這些年陸續出現已經消失的魔獸蹤跡,預示著練滅世魔功之人大有成效,若那時其召集魔獸強攻而來,先不論勝負,生靈塗炭無可避免,魔獸肆虐,凡界必然災疫不斷,既然預言指引,唯有防範於未然。”


  鍾離阜當時閉口不言,他若告訴天帝預言的緣由,告訴天帝那預言中的神山便是陰山,無疑是將桑虞推了出去。


  當日回宮後便讓紅鶴傳一封紙鳶給小五,未思慮其他。


  棄蒼生為救一人,棄一人為救蒼生,孰輕孰重不言而喻,但未到最後,豈能妄下定論,既然一切是因他而起,這罪孽本不該桑虞承擔,但……


  但竟想不到天帝所說的防範於未然竟是寧可錯殺一千,不放過一人。


  鍾離阜似乎又想到什麽,猛地飛天而去。


  南華宮。


  “仙翁前日從蓬萊回來說是吃了顆仙果壞了肚子,便去了藥宮至今未歸。”仙童沏了茶後,退至一旁對突然造訪的鍾離阜畢恭畢敬道。


  見鍾離阜飲下一口後鎖眉不語,仙童又試探問了一句:“仙翁一時半會也不知何時回來,需要弟子給您整理偏殿住下嗎?”


  鍾離阜放下杯子:“無妨,本座在此等候即可,你去忙你的吧。”


  仙童正要退下,卻被鍾離阜叫住:“之前那隻小鯉魚呢,怎的不見人?”


  “他在洛河的親人生了變故,告假回去了。”


  鍾離阜頷首,又問:“你跟隨你家仙翁有多少時日了?”


  那仙童撓頭想了想,答道:“兩千年有餘。”


  鍾離阜略略意外:“兩千餘年,為何還是孩童模樣?”


  仙童憨實一笑:“仙尊有所不知,弟子是天蠶蛾一族,未結蛹羽化前都是這般模樣,我族結蛹亦靠修為機緣,弟子愚鈍,久修不遇,所以才一直止步於此。”


  “既已隨侍許久,你對你家仙翁應知之甚多。”


  “仙尊是想問什麽嗎?”


  “南華他……”


  “勾言,我讓你修的院子可修好了?”


  二人聞聲看出殿去,名喚勾言的仙童見自家主子恰巧回來了,匆匆迎出去,將南華手中的藥包接過問道:“仙翁可好些了?”


  南華歎氣:“藥宮剛換了掌事仙君,下頭的人也跟著換了一批毛手毛腳的,連放藥的盒子都能搞錯,差點沒把我治死,這不剛給我換了藥就回來了。”


  “師傅今後莫要再亂食,我這就去煎藥。”勾言朝殿內的鍾離阜行了一禮後退下了。


  南華優哉遊哉走入殿又優哉遊哉走到桌前,自顧倒了杯茶水,一口飲下,而後才落座道:“鍾離仙尊想知道什麽,但問無妨。”


  “仙翁到底摻了一腳,如今想置身事外,恐怕說不過去。”鍾離阜神色淡然。


  南華捋了捋胡子笑了:“仙尊言重,隻不過仙尊都無力之事,老朽又有何能耐?”


  “想必仙翁對上古時期千翼蝶族之事知曉一二。”


  反正也不是什麽秘密,南華便娓娓道來:“我亦是天蠶蛾一族,祖上曾受恩於千翼蝶族,命世代守護之。千翼蝶全族被屠之時,我父將尚在繭中的桑虞救出藏於族內眾繭之中瞞天過海,後被父親封入萬裏冰層之下,多年後各方止戰,三界定主,眾人漸漸忘了千翼蝶族,父親卻死劫已至,離世前命我將她從冰層下取出,助她破繭修身。為求自保,桑虞退居三界外,永不爭權奪勢,與蒼龍一族約定井水不犯河水,她偶來我這南華宮做客,遇著天帝也是互禮而已。”


  “傳言千翼蝶族雖不善戰但易蠱惑人心,挑起事端再坐收漁翁之利,是被眾族聯合絞殺。”


  南華又是一笑:“不過就是找個借口,再找人一起分擔殺孽之罪,這都過去幾十萬年了,如今的神族,天界以蒼龍為主,火鳳為輔,九尾狐隱於長洲多年未出,鮫龍執掌四海,其他的神族至今都死得差不多了。上古時期,為奪權爭域,各神族之間明爭暗鬥,千翼蝶首領無心權勢拒絕各方拉攏,至此得罪一眾,既然不歸順也不合作,為避免日後成為絆腳石,蒼龍首當其衝聯合火鳳趁千翼蝶日出靈力最弱之時攻入,見人就殺,一個不留,我父恰巧去族內會友,得以救出桑虞。”


  “上古族群數十萬,能入神族的屈指可數,仙尊以為靠的是什麽?若無非比尋常的能力又如何能脫引而出,晉升為神。”南華歎道:“不是不善而是不戰罷了。天帝僅憑一言便再次屠族,新仇加舊恨,換做是你,你當如何?”


  “非比尋常的能力?”鍾離阜不解:“我同她交過手,確是不善鬥法。”


  “他族本是混沌初期魔靈所化,原型雖與蝶類一般,可實質不同,至於何處不同,無人知曉,不過聽父親說,桑虞的本元是五行混合體,由無數元神匯聚而成,她那時為了救你被祭晝打散本元致使形體飛灰湮滅,以她的本元特征,即便我當時不救她,她都可以在多年後元神重組化形,我是想帶她去蓬萊有助於她更快恢複,後發現她的五行本元無法合一,便尋了個凡胎蓄養,元神重組後,她跟我說要借此機會曆一曆人間疾苦,貪嗔恨癡癲五世輪回。”南華意味深長道:“我那時問她原由,她說許是曆得太少才看得太重,感情的事我老頭子也懂,自是知道她所指,便應了她,就有了後來的事。”


  “那為何仙翁要助她入陰山?”


  “順水推舟罷了,倒沒想過她真能遇上你,還扯出荒古預言,如今事情變得不可收拾,想來都是我的錯。”


  鍾離阜卻起身一拜:“若沒有仙翁此舉,我怕是永遠都不會知道真相,鍾離在此謝過。”


  南華歎:“那鍾離仙尊接下來可有打算?”


  “如仙翁所想,她必是恨了天帝,也恨了我,我身為一方神山主位,護一方萬物生靈,若真如預言所說要付出性命,也決不負蒼生亦不負她。”


  鍾離阜離了宮後,南華把勾言喚了來:“你去準備一下,明日跟我回墉山。”


  勾言納悶道:“仙翁好些年沒回族裏了,怎的如此突然?”


  “去等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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