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栽贓嫁禍
下午的時候,小五不見了,桑虞知道定是去了殷伯珩那裏,當然,桓奕也是能猜到的。這一來二去,弟子們都知道有個小貂鼠看上了那個笨頭笨腦一身病的小師弟,雖然有些不合規矩,但當初既是隋何允了,倒也沒人去阻攔二人相見。
桑虞在樹下品著弟子送來的糕點,瞥見桓奕走了過來,她起身行了一禮。
桓奕見她不說話,問道:“姑娘為何以紗遮麵,是有難言之隱嗎?”
他越發覺得這姑娘的眼睛熟悉,甚至是身型都甚似一個人。
桑虞微微變了聲道:“小女子幼年時毀了樣貌,故用麵紗遮掩以免驚他人。”
桓奕覺得自己應該是魔怔了,竟會覺得麵前之人會是竇扣。
聲音大不同,性格也迥異,竇丫頭就算是讓她裝也未必裝得出這般溫婉的模樣,說出這般用詞精致的話語,她從來說話不經修飾,從來做事風風火火,又怎會是眼前這位儀靜體閑的女子。
“是我唐突了,姑娘莫怪。”桓奕鞠禮道。
“仙上言重。”桑虞亦欠了欠身子。
此時見一弟子入了園來,行至桓奕身前拱手道:“護教讓弟子來請師叔公去議事堂商議關於辜師伯的弟子分派。”
桓奕無心理會祈山瑣事,但礙於掛了一層輩份在此,還是得做做樣子。便問那弟子道:“怎麽不是掌教讓你來?”
“掌教近日勞心勞力,今晨練功不慎損了心脈,需得靜養一段時日。”
這接二連三的大小事一起來,確是喘不過氣,想著那日還因竇扣的事逼迫於他,著實有些不通情理。
桓奕尋思道:“你去廚房讓老耗子做一碗參湯給掌教送去,就說是我說的,讓他親自做。”
那弟子應聲退下了,桓奕跟桑虞招呼了聲後也離了園子。
桑虞又坐下,指尖延著茶杯邊緣畫著圈圈,而後化作一縷黃煙消失在了牆角。
掌教寢居外的花團上停了一隻小黃蝶,緩緩煽著翅膀,一上一下。
房門是開著的,從外可以看到房內的鄔落英雙目緊閉,在蒲團上打坐調息。以桑虞的修為,隱藏靈力不被鄔落英發現是輕而易舉之事,想到曾經她還是竇扣之時,鄔落英於議事堂眾弟子麵前讓淩央殺了她這個麒麟之主為阻妖蝶禍害三界。說起來,無論是竇扣還是桑虞,在鄔落英眼裏都是要殺之人,隻不過他萬萬沒想到二者竟是同一人,也萬萬沒想到等不到紅月之夜,麒麟之主卻被殺人所殺。思及此,桑虞竟覺得無比滑稽,心裏還莫名痛快。
生為凡人,她未曾行惡,生為‘妖蝶’,亦未曾為禍,一朝預言,讓她成為眾矢之的,何不先發製人,逆了這乾坤?
青漠莊那些凡人聯盟她根本不放在眼裏,但若今日殺了鄔落英,無疑和天界結了梁子,到底是歸屬天界的地仙,天帝若是追究起來,無疑是撕破臉一場戰,好給其他仙門交代。
桑虞歎了口氣:“估計是日子太閑了,先祖想給我一些磨煉吧,要不然預言誰不好,偏偏扯到我,總不好真的把那些整天隻會勾搭異性,隻會塗脂抹粉的男男女女都推出去打架吧,打情罵俏他們在行,打架還是算了。”
正想時,桑虞感知到一股陰冷之氣逼近,同周圍的純然仙氣大相徑庭,她心裏暗襯:還真是空穴不來風。
倒也好,借他人之手殺了鄔落英也省得與天界結梁子了,不過她卻對這黑手好奇不已。於是便又化了一陣輕煙尋著那股異常之氣而去,那人見行蹤暴露,避至後山,桑虞一路緊追,輕而易舉把人攔下了。
在見到是木菁後桑虞頗為驚訝:“季大哥讓你來殺鄔落英?”她實在想不通理由是什麽。
桑虞怎會知道她和魚夜容打算做什麽?木菁不解的同時迅速想著應對之詞,她心知自己如今不是桑虞的對手,若來硬的,免不了吃虧,便軟著語氣道:“魔君隻是讓我來取一件東西,並非要殺人。”
不想桑虞臉上竟有些失望:“那就可惜了,我還以為你要殺鄔落英呢。”
木菁意外:“怎麽,你想殺他?”
桑虞露出一個模淩兩可的笑容:“你猜。”
木菁朝桑虞身後看去,見鄔落英居室方向紫光連閃三下,這是她與魚夜容的暗號,意思是人已死,速就位。她心生一計,朝桑虞道:“魔君要取之物就在鄔落英的寢居之內,是一顆有助修煉的上古靈石,既然魔後在此,可否助屬下一臂之力?”
桑虞雖心有疑慮,但一聽是為了季大哥練功所用,想著也不是什麽傷天害理的事,就點頭答應了。
二人隨即施法回到了鄔落英居所,正當桑虞回頭想讓木菁在門口放風,卻發現木菁已不知去向,再看房內,鄔落英仍是之前的姿勢,緊閉著眼,一動不動。
不對,氣息!沒有氣息!
桑虞現出身型,衝入房中,推了一下鄔落英道:“喂!你……”
鄔落英順勢倒下,重磕在地,桑虞一探,發現他五髒俱損,內力功法全失,魂魄早已離體。
桑虞忽然想到什麽,驚呼一聲:“糟了。”
也正是此時,寢居外前前後後迅速圍滿了祈山弟子。
隋何和龍幽潛並肩而立在前,桓奕同尤璃,秦殊瑤緊隨其後而來。
隻聽龍幽潛朝裏大喊道:“大膽魔人,竟弑殺仙們至尊,今日你插翅難飛,還不快快束手就擒。”
桑虞至此恍然,她麵上冷笑,起身走出門去,見一眾弟子將四下圍得水泄不通,漠然道:“消息可真快。”
桓奕一看是跟著小五一同來祈山的那個蒙麵女子,心裏暗罵小五:死丫頭,又闖禍,還是那麽大的禍,這下看誰能救得了你。
不過這女子到底是誰?為何要騙小五帶她上山,又為何要殺鄔落英?是與祈山有仇還是與鄔落英有仇?
見桑虞毫無降意,隋何同龍幽潛聯手攻去,桑虞不想傷人,隻得退守,卻被逼至中庭,不知從何方打來的術法,趁桑虞無暇還手之時襲掉了她臉上的麵紗,桑虞一驚,卻已於事無補。
隋何和龍幽潛皆停了手,桓奕神色呆滯,同樣不可置信的還有尤璃和秦殊瑤,以及那些見過竇扣的弟子。
“你……”
“竇丫頭……”
小五這才匆匆趕來,一看是眼前這般狀況,她瘋了似的跑過去攔在桑虞身前慌亂喊道:“你們肯定誤會了!我們是因為聽到有人要謀害掌教才回山的,桑虞是要來救人的,怎麽會是凶手。”
桑虞把小五推開,如此人贓並獲的情況下又怎是一句話就能開脫的。她無奈笑道:“就當是我殺的吧,反正你們也奈何不了我。”
“桑虞!”小五真的快瘋了,想不到她還說這樣的話。
龍幽潛是個暴脾氣,一聽這囂張無比的話就氣衝腦門,正要拔劍又被隋何攔下。
隋何到底是個理性之人。
“本門絕對不會冤枉姑娘,若真非姑娘所為,還請拿出證據。”
“我沒有證據,我進去的時候他已經死了。”
“那姑娘為何會出現在此?”
小五一聽尋了些理智回來,追問桑虞道:“是啊,你在這幹嘛呢?”
偷東西也不是什麽光彩之事,桑虞想了想,看著那團稀稀落落的野花漫不經心道:“賞花吧。”
“簡直是胡言亂語!”龍幽潛壓不下怒意。
桑虞看著龍幽潛諷刺道:“人家都說修道之人處事淡然,性格溫和,我看你修的不是道法,是妖法吧。”
龍幽潛正要發飆,猛然想起當初桓奕那小丫頭徒弟也是這般羞辱過他,他愕然道:“你真的是那死丫頭?你不是……已經……”
桓奕此前還因這句諷刺龍幽潛的話暗自開懷。此時再聽桑虞口中說出,他幾乎淚目。
唯一的解釋是:禁滅封印解除,真正的她重生了。
桑虞朝桓奕眨眼輕笑,心照不宣。而後朝隋何道:“掌教一死,誰最得利,你是聰明人。正如小五所說,我是來救人的,不過既然救不了人,那也沒有留下來的必要了。”
隋何心中疑惑不已:“姑娘是何方高人?當初屈尊為我祈山弟子有何目的?詐死重回祈山說要救人又是何處得來的消息?”
“老身應劫為凡人十餘載,所見所做都是自然而然,沒有你說的什麽目的,至於消息也是道聽途說。”
龍幽潛不削道:“尊位之神才需應劫,看你不過千年小妖,還不快說實話!”
桑虞冷眼:“我最討厭別人喚我小妖,小丫頭。”話音未落,瞬間移到龍幽潛麵前,扣住他了脖子,指尖一彈,一陣輕煙灌入鼻。接著抓起一旁的小五飛天而去,留下響徹天際的話:“此毒十日後自解,就看他熬不熬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