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好事將近
藍淵從蓬萊帶了幾株奇花異草,剛進穀就覺得哪裏不對,外圍結界內設迷障,搞不懂突然這般是要阻誰?竟不想她好不容易廢了些功法入了結界卻怎的都破不了迷障,蝶族在自保上的能力還真是出神入化。
身陷重重幻境迷霧之時,忽見朦朧不知從哪跳了出來,親切地喚了聲:“藍姨。”
這穀裏的姑娘都跟著虞兒一同喚她‘藍姨’,倒也讓藍淵心窩裏暖暖的,她故作埋怨:“你們要是再不來引我出去,怕是我這腳走斷了都還在原地打轉呢。”
朦朧走上前挽住藍淵的手臂:“藍姨說笑了,姐姐昨日還說許久不見您,心裏掛念得緊,沒想到這就把您給召喚來了。”
藍淵刮了一下朦朧鼻梁,慈母淺笑:“就屬你嘴甜。”
桑虞坐在秋千上,眼神空洞的看著泠河的另一頭,直至秋千被人輕輕推動,她才回過神,側頭喚了聲:“藍姨。”
“我尋思著你身子尚未恢複,故去仙島尋了些安神定性的花種來,已經讓朦朧拿去栽種了。”
藍淵一麵說著一麵走到一旁木桌前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水喝一口後又唉聲道:“你那穀口的迷障可真是要了藍姨的老命。”
桑虞仍不開懷,隻是淡淡道:“晚些時候我讓朦朧給您一株引路草。”
藍淵聽著語氣不對勁,憂心而問:“虞兒,何事煩心?說予藍姨聽聽。”
桑虞閉眼抬首,任涼風拂麵。良久,她嘴角微微彎起,深吸一口氣道:“我要與季大哥成親了。”
“你……”藍淵尚未緩過來:“同藍姨說笑呢?”
隻見桑虞下了秋千直直走過來蹲在藍淵跟前握住她的手道:“以後我要改口喚您做娘了。”麵上雖浮著笑卻掩不住神傷。
藍淵頻頻搖頭,她雖打心眼裏希望季忘能娶桑虞,可不應該是這樣,桑虞不應該是這樣的表情,不應該是這樣的語氣,她不在魔宮,不在幽穀的這段時間裏,一定發生了什麽。
“你可願告訴藍姨其中緣由?”
桑虞心裏清楚若告訴藍姨自己已恢複記憶也隻是徒增傷感而已,其實恢不恢複又有何所謂,她已然不是竇扣了,無需讓別人的過往來困擾自己。便道:“前些日子季大哥來找過我,說了一些話讓我很是感動,我思來想去,季大哥確最是真心待我,他昨日讓人來提親,我便答應了。”
桑虞說得自然,卻讓藍淵覺得自然過了頭像是一早就想好的台詞。
“藍姨是過來人,你這神情可不是自願,你是不是想起什麽了?”藍淵心裏估摸著那烏冠棗是不是失了效應。
“藍姨覺得我應該想起什麽嗎?”桑虞抬起頭認真道:“其實想不想起有何關係,嫁一個能善待自己的夫君足矣,至於那些屬於竇扣的記憶,既然忘了想必也是些不好的過往,我隻是有些心煩意亂,想來是因為即將嫁人心裏緊張的緣故。”
藍淵覺得心中甚是壓抑,或許她不該給桑虞吃烏冠棗,若真因此讓桑虞嫁了不愛之人,萬一她日後想起過往,豈不相怨。
魔宮。
這紅綾高掛,眾人忙進忙出的模樣讓藍淵想起當年與祭晝大婚,手被夫君緊握一步一步走入大殿,萬人擁呼聲不絕於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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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是把雙刃劍,一麵是血,一麵是花,你見過它最美的樣子,也見過它最殘忍的樣子。
“聖後?聖後?”侍女見藍淵看著某一處出了神,輕喚幾聲催促道:“君上已在偏殿久候您多時。”
藍淵回過神:“他倒是還記得我這個母親。”
殿中全數換上了紅燭,無處不在宣示著喜事即將到來,藍淵卻瞧著諷刺。她見季忘站在窗前,指尖撚起一縷幽火,時而顯藍色,時而顯紫色,藍淵冷道:“魔君功法進步神速,短短數月就突破了兩層,看來黑風替你做了不少‘好事’。”
季忘轉過身,行禮喚了聲:“母後。”
藍淵來回渡著步子,上下打量著季忘道:“你如今的功法怕是我都難以鎮住了,我可真是有一個肯努力,懂上進的兒子。”
季忘知道藍淵在氣他殺害無辜,事實如此,他不奢望母親能原諒,隻是默然看著母親。
見季忘沉默以對,藍淵更是氣上心頭。
“反正我現在說什麽你都不會聽,你若怪我殺了黑風,我無話可說。”
季忘搖頭:“母後想殺誰便殺誰,您心中歡喜便好。”
越是這般雲淡風輕越讓藍淵心裏堵得慌,季忘早已不對她交心,不再予她說心裏話,不再對她吐露真實情感和想法。藍淵何嚐不知季忘是不想她再卷入是非之中,故意疏遠。
“娘就問你,你說了什麽逼得虞兒嫁你。”
季忘蹙眉:“逼?”
“難道不是?娘眼睛不瞎,看得出她心有不願。”
季忘轉過身看著窗外,神色黯然:“母後多慮了,我不曾逼她,也不會逼她,若她真不想嫁我,這滿殿紅燭可隨時撤去。”
“你若不說我能奈你何?但我要提醒你,她若真的嫁予你,將來定會怨你亦會怨我,娘未曾教過你感情之事,是娘之過,可愛一個人不是占有,而是放手,心是你的誰也搶不走,心若不是你的,要一副軀殼有何用?”
見季忘又是沉默,似乎全然聽不進去,想來也是,情最能蒙蔽心智,她也沒想過三言兩語就能讓兒子打消念頭,撤了即將到手的幸福,既然如此,隻盼日後少些唏噓。
藍淵搖頭而去,出了大殿迎麵碰上魚夜容,見其身側還跟著木菁,她輕蔑道:“看不出你來我魔宮短短時日竟虜獲了不少人心。”
木菁心虛行了一禮。
魚夜容回以一笑:“聖後過獎。”
“也是,你本就想要坐這魔君之位,遲早是要籠絡人心的。”
魚夜容笑得隱晦:“慈母上座,兒孫滿堂,我相信聖後定是向往的,不然當年也不會甘為農家婦十餘載。我給季忘想要的,給你想要的,你們則給我想要的,大家各取所需相互利用而已。”
“若你真能讓季忘脫離倒也是件好事,至於我就不勞費心了。”
“能得聖後信任深感欣慰。”魚夜容又道:“對了,聖後可知那幽穀的蝶族之首是你熟識之人。”
藍淵心中升起一絲警惕:“知道又如何。”
“我在玄雲宮中曾與其見過幾麵,覺得是個無城府的姑娘,此番和魔君結為連理,倒也是佳話。”
“佳話?”藍淵輕歎:“魚姑娘可曾真心喜歡過一個人?”
原本一臉從容的魚夜容愣了一愣,支吾道:“興許……有過。”
“你呢?”藍淵又問木菁。
木菁想了想,搖頭卻說:“我曾見過我妹妹木苓喜歡過某人,那種奮不顧身猶如中毒一般聽不進任何勸阻的樣子,我這輩子都不想像她那樣。”
“說起你妹妹。”藍淵又是一聲歎:“倒是我下的殺手,想來情本無錯,卻容不得第三者。”
“聖後問這何意?”魚夜容著實理不出何謂真心喜歡……一個人?她這一生真心喜歡的隻有無上的功法,所有的人對她而言不過是順眼不順眼,合意的留在身邊,不合意的不相往來,僅此而已,即便是阿離,在她看來也不過是兒時的寵物般呼之則來揮之則去。
“有時候我真羨慕像魚姑娘這樣的冷血無情之人,身後無顧慮,心中無牽絆,來去自由,沒有任何人任何事能牽製住你。”藍淵回頭看了看大殿又道:“自然也是體會不到那種愛不得,恨入髓的痛苦。”
“聽聖後此番感慨,莫不是不看好此樁喜事?”
“那丫頭心中之人本就不是季忘,我怎能看好,隻怕這喜事將使魔宮不得安寧。”
魚夜容自是知道藍淵言下之意。
“還請聖後相信我的能力,大婚當日,絕無意外,即便有,不過助興。”
鍾離阜即便心中無桑虞,也斷然不會讓她與魔為伍,相安無事最好,如若不然,藍淵就算是拚了這條命也絕不會讓鍾離阜再奪桑虞回去踐踏身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