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險些失身
現在嗜鬯一定很跳腳,明明答應了他不會亂跑,又再一次辜負了他的信任。大叔那也不好交代,此次回去可能真要被送去仙門了,竇扣覺得自己似乎總是在給別人製造麻煩,特別是對她好的人,心裏越發內疚得緊。
魔界的天空從早到晚都是陰沉中透著詭異的暗紅,看久了讓人心情十分壓抑,甚至有些喘不過氣。竇扣倚靠在窗邊一坐就是一天,下午的時候打了個盹,直至有婢女送來安神的熏香,才聞香而醒。她朝窗外看了去,皺了皺眉,臨夜的天空更是毛骨悚然,她來了這麽些天,依舊沒能看習慣。
“在想什麽?”季忘提著餐籃走了進來,揮手讓婢女退下。
竇扣躍下窗邊的竹榻,奔至季忘身邊欣喜問道:“你的傷好了嗎?”
“沒好我怎會來看你。”季忘把餐籃放在桌上,打開蓋子從裏拿出幾碟點心,還有一盤香氣四溢的蔥花煎餅,“母後特地為你做的,讓你趁熱吃。”
“怎不見藍姨?”
“我身體還未完全恢複,有些事需交與她幫忙打理。”季忘拉著竇扣坐下又道:“讓季大哥好好看看你,鍾離阜可有讓你受委屈?”
一提及大叔,竇扣麵色微紅,靦腆道:“他對我挺好的。”
季忘愣了半天說不出話。
原來……原來他猜錯了,竇扣心中之人不是那個蛇仙。而後季忘淒楚地笑了出聲,他終究會找鍾離阜報殺父之仇,到時候不管誰輸誰贏,誰死誰生,都會傷了她。
天意弄人!
既然如此,那便讓她恨自己吧,季忘眼中寒光迸出,看得竇扣竇扣心裏發毛。
她不懂季大哥為何突然大笑,也不懂他麵上陰晴不定,變化多端的表情是在想什麽,她說錯了什麽嗎?
為了緩解尷尬的氣氛,竇扣轉開話題道:“茶涼了,我讓人換壺熱的來。”
正要起身,卻季忘被拉住,隻聽他溫柔似水道:“小扣兒,季大哥想問你幾個問題。”
這一聲‘小扣兒讓竇扣有些不知所措,季忘從未如此喚過她,今日的季大哥好生奇怪。
“你要問什麽?”竇扣縮回被他拉住的手,若在以前,她絲毫不覺異樣,在落孤城中季大哥總是這般拉著她,可現下卻尤感尷尬。
季忘看著空空如也的手掌,涼感入心,“在你心裏,季大哥重要嗎?”
這什麽問題,不重要她會去陰山?不重要她會冒險相見?不重要她會不懼勾結魔人的罪名也要護他?竇扣鼓瞪著眼珠怒氣衝衝不說話。
季忘伸手過去揉開她那能夾死螞蟻的眉頭,“其實我都知道,隻是想聽你說出來而已。”
氣氛說不上來哪不對,但竇扣如坐針氈,身旁的季大哥讓她都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我還是讓人進來換茶吧。”
“小扣兒……”
“季大哥,你還是叫我小扣子吧,我聽著習慣。”
“我覺得小扣兒比較親昵一些,適合女孩子家。”季忘提起茶壺給兩人都重新斟上一杯,茶水滾燙,熱氣騰騰,讓氣氛更添一絲曖昧,他接著問道:“你可有喜歡的男子?”
竇扣眼神躲閃,把那杯熱茶拿起來遮去臉上心虛的表情,抿了一口茶水,清了清嗓子道:“沒有。”
小丫頭學會撒謊了,季忘不戳穿,隻是略有深意問道:“那……你覺得季大哥怎麽樣?”
“你很好啊,把我救回家,給我吃的,保護我,哄我開心,而且臉長得也俊……”竇扣想也沒想劈裏啪啦說一堆,而後猛然噤聲,後知後覺問道:“你為什麽突然問這個?”
希望是她想多了……
季忘又伸出手握住她,“既然我在你心中如此優秀,不如你嫁我可好?”
竇扣猛地把手抽回,起身退了幾步,不可置信,“你是我哥……”
“我不是你親哥。”季忘逼近。
竇扣又退了幾步,貼到了床沿,“我就把你當親哥哥一樣啊!”
季忘眼中帶著怨怒,“你為何要撒謊?若不是你心中有了那人,你本就是我的,從以前就是我的了!”
“那人?”季大哥指的是誰?他怎會知道她心裏是誰?竇扣一時慌了手腳,眼看自己被逼至床角,又驚又懼,她從未見過季大哥這幅模樣,也從未聽過他如此狠戾地質問她。
“你心裏清楚我指的是誰,何須裝傻。”季忘眼眸泛起紅絲,見竇扣無處可退,他笑得詭異,更是欺身向前。
竇扣已背抵石牆,見季忘沒有退開的意思,她握緊床沿的手掌攤開,聚集法力打算把他震退,不料卻被季忘反手製住,緊緊拽於掌中。她另一隻手順勢攻擊,也遭同樣下場。
季忘雙手一使勁,把竇扣摁倒在床,竇扣動彈不得,隻得雙腳亂踢,卻被猛然點住麻醉穴,再禁了她戒指上了法力。
竇扣整個人癱軟無力,眼睜睜看著季忘脫掉她的鞋子,把她橫抱起來放在了床上。
她想喊,奈何喉嚨亦無法發聲,唯有瞪大眼珠。是魔氣使季大哥變成這樣的嗎?藍姨變了,季大哥也變了,她沒有想到竟是這般可怕。
季忘用指腹拂去竇扣眼角的淚水,而後拂過麵頰,略過鼻尖,停留在她微闔的唇尖,上下來回摩擦……她卻連把嘴唇抿緊的力氣都沒有,心下又羞又惱。
季忘似乎不打算停手,手指滑到竇扣的頸項,一路向下,輕輕一挑,解開了她的衣結。
誰來救救她,竇扣在心底淒聲呐喊,忽然記起隻要有求生意誌,體內的靈力就會出來救她,竇扣眼睛緊閉聚氣凝神想激發出體內潛能。
季忘看她此舉笑道:“小把戲。”
此話一落,他在她胸口埋入結界,讓竇扣頓時心如死灰,不再掙紮,眼神空洞看著紗帳。
是她欠下的債,季大哥想讓她如此回報,也罷了。
季忘低頭抵著她的額,溫熱厚重的喘息一遍一遍拂過她的臉頰,他繼續壓下,鼻尖相抵,此時朱唇在嘴邊,軟玉在身下,他卻遲遲沒有動作了。
到底是不忍心傷害她,到底是不想那張開開心心叫著‘季大哥的嘴,從此以後再也不會因他而笑。
良久,季忘放開了竇扣,幫她重新係好衣結,也解了她體內的禁錮,他站起來頹敗地走出房間,發現藍淵不知何時站在了門簾後邊。
看到季忘出來,藍淵心酸的同時也暗自鬆了一口氣。
“你為什麽不阻止我?”他問道。
“母後知道你不會。”
季忘苦笑而去……
竇扣失魂落魄地坐在床邊,腦中空白一片,連藍淵走進來坐在了她身邊都拉不回思緒。
藍淵痛心不已,攬過竇扣的肩膀抱在懷裏,像哄小孩一樣輕輕拍打著。心中自責:不要怪藍姨自私,藍姨也是希望你離開鍾離阜,他不可能成為你的歸宿,藍姨怕你將來為情所苦。
鍾離阜站在橋上拂去水中的虛象,胸中悶氣化作輕歎吐出,他眉頭深鎖,心中莫名煩躁。若非上次扣兒偷跑去幽穀,讓他無處尋蹤,他才在戒指上多附了一層的法力,否則此次他怎會知道她又不聽告誡,還被魔人給抓了去,眼下雖暫時保住了清白,萬一魔君去而複返,誰能救她?
鍾離阜走回殿內,傳了桓翁來商談此事,如今魔界亙門易攻,隻是沒有天帝命令,他怎可為了一個凡人不顧大局。若隻身前去,陰山無主,天梯失守,魚夜容萬一和魔界有勾結,調虎離山裏應外合之下,必然威脅到天界安全。
向來遇事肅然沉穩,波瀾不驚的鍾離阜,此時握著茶杯的手,拿起又放下,歎氣一聲又拿起,袖中食指來回摩擦,愁思萬般,腦中遍尋救她之法,連桓翁走了進來跪在殿內都沒發覺。
桓翁不解,更為吃驚,這還是他上山以來頭一次見到仙尊走神,“何事讓仙尊傷神?”
鍾離阜抬起頭,把茶杯落下,麵上恢複淡然的神情,緩緩道:“扣兒如今落在了魔人之手,我找你來是想看看有何萬全之策。”
桓翁驚愕,那丫頭不是隨駙馬去了西海?怎的玩到魔宮去了?
“仙尊是擔心若是親自去救人,陰山空置之下魚姑娘會有所行動?”桓翁跟在鍾離阜身邊雖不及紅鶴時間長,可論了解鍾離阜,他還是略勝一籌。
鍾離阜點頭,“她意欲為何,縱然難以揣測,但絕非如眼下這般平靜,我身負天責,自是不敢僥幸。”
桓翁想了一下,突然計上心頭,“既然魚姑娘法力不輸仙尊,不如您以舊識身份去求她,若她肯,便洗去了和魔界的瓜葛,若她不肯,且聽理由,人在借故推辭的時候多少會露些馬腳,隻是得先委屈了您。”
“無妨,此法可以一試,若她肯,也不能完全相信她和魔界無瓜葛,畢竟她心思太過縝密,怕是為了洗脫嫌疑才應允。”
“仙尊所慮有理,老朽受教。”
魚夜容對鍾離阜的突然造訪似乎並無意外,不過讓她想不到的是他竟為了一個女子來求她。
魚夜容斂去不悅,皮笑肉不笑地看著鍾離阜,“你為何自己不去?顧慮我?”
“身負重任,我不能讓天門受到絲毫威脅。”
“你不信我,我何苦作賤自己。”
“救人性命,何言作踐?”
“幫助一個處處防著自己的人就是作踐!”勾乾殿院中輕風陣陣,魚夜容伸手憑空取來一片娑羅葉,戚戚然道:“你曾在此葉上寫過的話,我一直記得,你竟忘了。”
“樹是此樹,葉非彼葉,人是此人,而心亦非彼心。記得又何如,你我終究不似當年。”鍾離阜不善求人,此番對話也聽不出蛛絲馬跡,但已然魚夜容不會幫他救人,故不再多言,淡然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