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八章 長談
可是名譽這種事本身就是身外之物，再加之很長的歲月中，顏胤個人的風評並不好，就算是再加上感情線混亂這麽一條，也並不是不可以接受。
那麽這種可能性就顯得並沒有那麽的重要。
而第二種，那就是宋家有不得不拒絕的理由。或許是因為資金上上的壓力，或許是別的方麵的阻隔，總之事情不能按照顏胤所預想的那樣發展。
如果是第二種的可能性，一切就都說的通順。陸筱筱忽然靈光一閃，想到最近發生的事情都不是偶然。
宋家二爺為什麽會這麽急於動手？不在別的時候，而就是在現在？在很多個巧合同時發生的現在呢？
陸筱筱眯起眼睛，看向宋老的側臉。他已經不再年輕，雖然說眼神依然銳利著，可身體上的老邁是騙不了人的。
或許他的身體已經支持不住，繼承人的選擇勢在必行。而在這個時候，他不希望顏胤去冒險，不希望他做出的選擇影響到他今後的發展。
傳言中宋老一輩子剛正嚴肅，隻是對唯一的獨子寬容溺愛，所以在顏胤年少時期，一直就是別人口中的紈絝子弟。
那麽曾經這麽溺愛獨子的一個人，為什麽在獨子已經成年之後複又嚴肅起來？
如果想要將顏胤教育成老成持重的人，早就應該在他還年幼的時候就嚴格管理，而不是現在，在顏胤的性格已經無力回天的時候再去做努力。
這個道理宋老不懂嗎？一定不是這樣的。
陸筱筱的手指抓在身下椅子的邊緣，說道：“宋老先生，或許我下麵的話並不是那麽好聽，但是我還是懇請您能誠實地回答我。”
宋老的眼睛抬起來，雖然有些詫異，倒不是過分的吃驚。畢竟在自己兒子口中他已經得知，陸筱筱本人極其的聰慧，能夠注意到生活中的很多細節。那麽，她或許已經猜到了。
陸筱筱見宋老沒有反對的意思，問道：“宋家下一任家主的位置是不是在近期就會開始選舉？”
宋老點頭，“半個月之後。”
陸筱筱又道：“這麽大的一件事，顏胤之前並沒有半分的透露，他是不是還不知道？”
顏胤雖說是風流放蕩，可是他心裏對宋家是有感情的。他若是知道不久之後就會開始選舉下一任的家主，不會是現在的這個樣子。
陸筱筱道：“他要是知道這個消息，肯定會努力的，他對宋家有感情。”她淡淡地笑，“他現在還不知道，隻能說明這件事提前了，對不對？”
“是的，原計劃是明年。”
“那麽提前的理由呢？”陸筱筱頓了一下，問的小心翼翼，“是否是因為您的身體狀況？還是說……”
話到一半便看到宋老肯定的眼神，宋老說的直接，並不避諱什麽，“確實是因為我身體的原因才提前這件事。老二也正是因為察覺到我身體上的狀況，所以才鋌而走險，要在家主選舉之前對我動手。”
陸筱筱聽著，剛開始並沒有講話。宋家二爺宋濤之所以會動手，不僅僅是因為他察覺到自己親大哥身體上的異樣；還因為他察覺到顏胤的能力，認為他會成為自己繼承家主的阻礙。他的行動間接等於承認了顏胤的能力。
繼而她聯想到顏胤跟自己簽署的合約上，陸筱筱道：“您阻止顏胤跟我的合作，最大的理由不是因為我和他之間不清不楚的關係，而是因為下一任家主選舉近在眼前，在這樣緊張的情況中，您不希望自己的兒子發生任何的意外。”
“雖然說隻是很小的幾率，但是跟我合作存在著賠錢的損失，在這個節骨眼上，若是顏胤賠出去一大筆錢，很可能就會成為他家主競爭上的一個黑點。”
相比於聲譽上的黑點，生意上的無能是更大的威脅。在很多的時候，人們承認更多的是能力，所以宋老先生並不希望顏胤在這個時候做出不穩當的投資。
宋老看著陸筱筱，第一次露出一種直接的欣賞的眼神，他說道：“那混小子說的沒錯，你果真是聰慧過人的一個姑娘。”
說到這個份上，也沒什麽不好開口的了。
宋老道：“其實以我之前的打算，並不是一定要讓瑾言繼承我的位置。我已經是一把老骨頭了，對於權勢看的沒那麽重。”
陸筱筱不自覺地就坐直了，她覺得心口有個蹦蹦直跳的心髒，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帶著一絲絲不穩。
“可是宋家這樣的家庭，以顏胤這樣鋒芒畢露的性格，再加上超出很多人的能力，他要是坐不到家主的位置上，等著他的就是多方麵的打壓。”
陸筱筱懊惱地搖了搖頭，“這就像是古代的君臣關係，一個人的能力太強而不知道隱藏實力，將來要麵對的就是功高蓋主的報複。”
她的清澈的眼睛裏湧動出一股感動，“宋老先生，您想要保護他對不對？”
宋老笑了一下，算是認了。這是陸筱筱第一次見到他正常的笑容，她在這笑容裏看到的是無奈和寵愛。
他說道：“你說的都對，我自己的兒子我清楚他。就算是我死了，這裏也是他的家，他的根，他不會走。”
“可是在不離開宋家的情況下，他就必須要坐上家主的位置，隻有這樣他才是相對安全的。”
宋老道：“在宋家生活，很多時候都是身不由己。我這輩子被捆綁在這樣的位置上，充滿了孤寂和無奈。我曾經想過，給自己的兒子自由，他用不著繼承我的東西，也用不著背負這讓人喘不過氣來的宋家。”
陸筱筱張了張嘴，覺得喉嚨裏有什麽定西堵得慌，“所以他青少年時期，您並沒有去嚴格的要求他，他想做什麽就可以去做什麽。不管是闖了天大的禍，您都會幫他擺平。”
“您曾經以為，自己的兒子就會這麽一輩子都荒唐而無憂無慮地活下去，就算是他一點本事都沒有，以宋家的財力，足夠他快活一生。”
“你很聰明。”宋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