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傘下
展歌想了想,終究接過來開了瓶蓋,他見裏麵有白色的液體,便用精巧的鑷子取了幾滴,小心翼翼的黏在兩截玉簪的咬合麵上,等兩截斷玉固定之後,他再用金片去裹,這次效果不錯,至少比剛才那樣要牢固的多。
展歌欣然一笑,抬頭看她,此時他心中是想說一句“多謝”的,可或許之前對她太過苛刻,如今這好話怎麽也拉不下麵子去說了。
“展家的床鋪是不是太舒服讓你睡不習慣?改明兒我叫人給你準備一張毯子幹脆直接睡地下算了。省的你半夜三更出來嚇唬人。”他這語氣怕是改不過來了。
“你……”哎,她就是“脾氣好”啊,懶得跟他計較。轉身坐在小木桌上,“謝了,不牢你費心,我覺得我的床很舒服,就是這鬼天氣太鬧人了,有本事的話你跟老天說說,讓它別這麽悶?”
“嗬,我要是跟老天爺說的上話,我直接讓她先收了你不更好。”
“想跟老天爺說上話還不簡單?隻要你站在房頂上大頭朝下往下一跳,我保證你馬上就能看見他。”
展歌低頭笑笑也不再說話,他素來說不過這小丫頭,看來自己這“毒蛇”的本領實在有待加強,他相信隻要自己肯努力,遲早以一天能把她說的心服口服。
與此同時依依也長歎了一口氣,雙手托著下巴可憐兮兮的看他道:“其實今天我心情不好,我們打合好不好?你不要端著一家之主的架子動不動就訓我,我也不跟你頂嘴了如何?”
他才不信,“喲,這太陽怕不是要從西邊出來了?你韓依依也有不叫板的時候?”
眼前這個人怎麽沒有一點讓她喜歡的地方?
“我啊,可真羨慕你之前哪位夫人。這世界上竟然能有人受得了你這種脾氣跟性格,她簡直就是我的神,就你這種性格如果不是武林盟主,早就被人拖出去亂棍打死了,那裏還能在這裏囂張跋扈?!”
展歌雙眼一彎,回頭瞧了瞧她,慶幸馬上就被他逮到一個回擊的機會。
他津津有味道:“如果我都會被人打死的話,那你這種人若在大戶人家早就吊起來打死喂狗了。你,不尊重丈夫,不恪守婦道,不會女紅、刺繡,不會相夫教子,不懂得克儉持家,你甚至不會背女馴,更不知道其為何物,三從四德,禮義廉恥對你來說更是天方夜譚,你看看你自己有那一天像是一個別人的妻子?你整天就隻會到處亂闖、招惹事端,相比起來我可是追不上你一絲一毫啊。”
“你……”他簡直把她形容的一塌糊塗、半分優點都沒有了。幸好他不是媒婆,他若是媒婆,天下間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嫁不出去。“口下留德你會死嗎?更何況我哪兒你說的那麽差?我會騎馬,會射箭,會烤肉,還會……還會生孩子、”
“哈。”他陰笑:“這也算本事?你當這裏是草原要你每天牧馬放牛?我不需要你會騎馬、射箭。至於生孩子……隻要是個女人都會,並不是你韓依依一個人的本事。”
“你……”他說的對啊,他說的那些她確實全都不會,一時之間她也沒詞可說了。隻能眯起雙眼毒瞪他,至少在她心理,這個男人已經被五馬分屍了,“要是在漠北,我一定把你丟進狼窩裏讓你被活活咬死。”
他一甩外衫下擺坐正身子翹起右腿,正好這夜煩悶他也睡不著,與他鬥嘴倒也是消磨時間的一個方法,他神態掛著三分傲慢五分邪魅兩分不屑對她嗤之以鼻道:“素來聽聞蒼狼山莊飼養野狼、野狗,善驅使狼群與人作戰。可惜你永遠沒機會,因為這裏是大唐。”
“你……”他句句帶刺,字字陰損,簡直要把她損回漠北去。“算了算了,我不跟你說了。”遇見這號瘟神,她鬥不過還不躲嗎?就在她衝到門口的時候,忽然聽到展歌問他:“你今天出去是不是見過什麽人?”
她怔住,“我……我……”他難道已經知道她見過焦克的事了?
“梁不二那個人無恥下流,今天若不是展魂早有安排,你早就吃他的虧了,以後盡量不要隨便出門,臥龍刃如今認你為主人,而你有本事平平,若是被一些宵小之輩知道,你日後的麻煩就大了。”
原來他指的是這件事。好在她不知道焦克找過她的事,不然她還真不知道要怎麽解釋了。
“我出門是為了追查二叔那邊的動靜。”
“展家自會有人去查,並不需要你去。”他在警告而不是提醒。因為他的語氣太過強硬。
“沒事的話,我先走了。”他這警告可真霸道。
當她踏出大門的時候,一陣瓢潑大雨也如期而至,依依不得已又回了屋子。當她正在發愁該怎麽回去的時候,頭頂上撐開了一把墨綠色的油紙傘。展歌為她撐著傘,嘴角上掛著一絲淡淡的笑意道:“走吧,反正我也是要回去休息了,送你一程。”
依依實在想不到他還有這麽男人的時候,一時間又好像對他重新認識了,他果然並不像外表那麽殘忍冷酷。她沒拒絕,借著他這把傘回了房間。這雨下來了屋裏也沒有那麽悶了,她躺在床上陷入夢境之前想——展歌也許是個可以依賴的男人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