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反目
綺羅如約而來，但客棧內除了酒保跟老板之外空無一人。剛想上前去問老板客棧內有無住下二叔那樣的人，沒想到那韓堇雲倒是先從樓梯上走下來了。想她跟自己鬥了半輩子，當初煩的要死，如今見麵了倒還有幾分親切。但這份親切恐怕也維持不到她開口說話了。
“怎麽是你？二叔呢？”
韓堇雲趴在樓梯扶手上笑道：“我爹他臨時有事，不在。不過他臨走的時候讓我交代你去辦件事，他說這事隻能由你來做。”
“什麽事？”
韓堇雲從腰帶裏掏出一包藥扔過去。“把這包藥加入展歌的飯菜裏。”
綺羅接過藥包後，放在鼻子前嗅了嗅，這是上等的慢性毒藥，毒性不強，但長期服用會致人心智失常最後心力交瘁而亡。“你們約我過來，目的就是要我殺了自己丈夫？”
“丈夫？莫非你真的看上他了？”“我沒有！”“既然沒有不是更好？你殺了他，從此就可以逍遙自在了，隻要你不跟我搶焦克，你愛去哪裏都可以。”
焦克，也不知他現在如何了？是生是死？所在何處？是否安好？她不敢想，他一定恨死自己了。“不論如何，他已經是我丈夫了。”她違心的說；
“你跟他上過床了？”“沒有。”“那你有什麽舍不得的。”
“我沒有舍不得！”綺羅的心思很亂，也許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幹嘛，隻是固執到變成了笨蛋。但這樣最起碼不會讓她做錯什麽。“沒錯，我是沒有你會做人，懂左右逢源，贏得所有人的歡心，我沒有那個本事。但我也不想成為一個謀殺親夫惡毒女子。”
“那你就想跟他在一起了？”“我沒有，這是兩回事。”“怎麽是兩回事了？我看你就是看上他了，想著跟他一生一世了。”“我沒有。”“那你就證明給我看啊。”
她一氣之下捏散了手中的藥包，那些白色的粉末沾了一手，就連指甲也給染白了。“你用不著激我。殺不殺人是一回事，愛不愛又是一回事。即使真要殺他，我也會光明正大的動手，而不是用這種見不得光的手段。韓堇雲，如今我已嫁人，我們之間原本就淡薄的姐妹緣分注定到此了，你以後也不必在找我，我跟你之間無話可說。”
綺羅沒想到這番話會令韓堇雲惱羞成怒，在她轉身離去之時，韓堇雲發出了兩顆淬過毒的梅花鏢。鏢刺入她的肩膀，對方仍然使出全力對她後背拍了一掌，將她推出客店，倒在大街上。這一掌幾乎震碎綺羅的內髒的一樣，當下便吐出一口獻血。
韓堇雲走到她麵前，蹲下身子捏者她的下巴道：“哼，韓綺羅，你也有今天？平時都是你在打我，今天掉轉一下感覺如何？告訴你，是你不識時務，不能怪我。我鏢上的毒是劇毒，全天下隻有我有解藥，你如果想活命的話，就想辦法要了展歌的命，不然你也得死。”
她早該想到韓堇雲不會輕易善罷，隻因這回想到焦克，一時亂了心神，才致她疏忽著了她的道。該死！她起身離去，這時店老板跟小二也趕了出來慌忙問道她的安危，畢竟這長安城是天子腳下，治安嚴格，客店裏若真的出了人命誰都脫不了幹係。
綺羅更不想節外生枝，拔去肩上的鏢在客棧簡單的處理了一下傷口便完事了。老板跟小二看慣了江湖伎倆，隻要人沒死在客棧管她死在何處，遂也不再追問，由著她去了。
展家有八院三樓四園，如果沒有熟人帶路，新來的人很容易迷路。她前腳進門，後腳就真的不知道身處何處了。出門的時候沒見有條小路，也不知道怎麽的，現在就走到了青石板的小路上了。眼下四周越走越荒蕪，許多屋子都是空的不說，周圍的院牆上都長滿了青苔。
路走到盡頭的時候，一座高樓出現眼前，樓前麵種滿了百年鬆樹跟竹子，遠遠看去倒是別有一番意境，隻是這裏應該不曾住過人。
推門進去，她就愣了，沒想到這裏竟是展家的祠堂。裏麵大大小小的排滿了三十多個靈位，每個靈位麵前都有一盞蓮花燈，兩排也點滿了蠟燭。
想想這也太巧了，昨天她進門，今天按理說她是該來給這些祖先們上香的。隻是一大早被叫出去，都沒顧慮到這些規矩。如今自己身中劇毒，又受了重傷，怕是支撐不了多久了。冥冥之中，展家的祖先指引自己來這裏，真是太玄乎了。
此時也不知是何原因，眼前突現一道白光，追光而看，最前排的一個牌位上寫著，展門唐氏夢之靈位。
“展門，唐氏，夢。”唐夢，倒是一個好聽的名字，隻可惜如今也隻剩排位一座。
“你怎麽找到這兒來了？”冷不防的一聲，嚇的人後背發涼，回頭一看竟是展哥。
“我迷路了。”
“剛剛你去了何處？我到處也找不到你人。”
“我說過，原本隻想到處走走，結果迷路了。”
他給她點了三炷香，“原本按照規矩應該帶你過來的，一大早你就不知道跑哪兒去了。既然你自己來了就上柱香吧。”
“好。”既然已經進門了，那麽該守的禮數還是無可厚非的。隻是一抬手臂，無意中卻牽動了肩上的傷，終究還是忍不住嘶了一聲。這一聲引了展歌的注意，“怎麽了？”他問。
她搖頭說自己沒事，但鏢上的毒恰好發作，當下又是想吐又是頭暈難受的厲害。一時間竟連站也站不穩，哐當一聲便一頭栽倒。
她這一下就連平常雷打不動的展歌都嚇了一跳，急忙過去扶她的時候，一道黑影倏地竄出來，以一種快到根本沒辦法看清的速度將她整個人扛起來帶出了祠堂。
綺羅迷迷糊糊中看到一個穿著麻衣、滿頭白發的花甲婆婆正將自己扛在肩上。她是誰？怎麽會有這麽大的力氣？她要做什麽？帶自己去哪兒？
罷了，反正自己也活不了多久了，就由她吧。她想死了也好，就不用這麽麻煩了。反正她這輩子是忘不掉了焦克了，可卻一定要活在一個自己不愛的男人身邊，為他照顧家庭生兒育女，將來還要教養他們成人，這種痛苦還不如死了的好。
“小丫頭，你是中了毒了，別動，婆婆幫你解毒去。”然而容不得她有輕生的念頭，那老婆婆便又給了她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