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

  南禹國到了最冷的時節,寒梅勝放,到處都是麗的紅,整個國度的美麗。


  晨鐘敲響,未央宮裡,寒池為南羽彥穿上朝服,他終於又恢復成以前那個俊逸柔的帝王,只是眼中少了曾經那總是藏滿謀詭計的腹黑。炫紫的朝服,怒放的梅花,這象徵著帝王的榮譽,卻總帶著讓人不容靠近的孤寂。


  纖縴手指輕柔的理順了衣領,一寸一寸喜好腰帶,亭亭玉立如雪中梅,堅毅而高傲。


  寒池滿意的欣賞著自己的傑作,咂嘴道:「男人長成這樣可真是沒天理啊,要我們女人怎麼活啊。」


  南羽彥眨眨眼睛,得意笑道:「朕就長這樣了,怎麼樣,千萬莫要愛上朕了啊。」


  寒池做嘔吐狀,一把將南羽彥推出去。


  南羽彥朝她擺擺手,樂呵呵的走了,不過寒池錯過了他轉瞬即逝的落寞,轉過身的南羽彥,留給她絕然的背影,那張方才還對著他笑的臉上,沒有一絲笑容,有的,只是如冬日寒冰的霾。


  早朝的晨鐘敲響,南羽彥如時踏進乾坤殿,報誦的太監大聲的喊道:「王上駕到。」如回聲一般稀稀落落的傳開去,像是在極力的提醒著什麼……其實很顯然,南羽彥到朝堂時,就明了了。


  大殿里只有稀稀落落十來個朝臣,該在的,都是他預料之中的,他笑了笑,在乾坤椅上落座。一旁的太監噗通一聲跪下,顫聲道:「王上,請息怒……大臣們並不知道……今日要早朝。」其實這不是理由,早朝是自古以來就定下的,王上可以缺席,缺不代表朝臣可以缺席,不過這很容易諒解,王上已經多久沒有上過早朝了啊?大家都知道,來了也是白來,更何況,現在大家都支持慕容將軍去了,誰還在意這個過了氣的王啊。


  老太監這樣在心裡算計著,還是抹了一把冷汗,不過接下里的一幕,更是讓他嚇爆了眼。


  只見南羽彥方才落座,大殿上兩邊稀稀拉拉不到二十人的朝臣們整整齊齊的下跪,聲音高亢的請安:臣等恭迎王上,王上萬安。


  南羽彥擺擺手,沒有多的一句疑問,似乎朝堂上一直以來統共就這麼多人。


  「這段時間情況怎麼樣?」


  一朝臣走入殿中,抱拳而跪:「回稟王上,奉王上之名,臣等查出殺害張將軍的死士為安心公主座下,大半的死士已經自殺,剩下的部分已經逃出城外,如今應已將此消息稟告安心公主,臣等已經埋伏了一隻軍隊在城外,只等王上一聲令下,待到安心公主出現,定然取下人頭。」


  老太監覺得自己有些腿。


  南羽彥沒有說話,只是揚了揚手,那朝臣便退回隊伍中去,另一位朝臣站出來,依然抱拳而跪:「回王上,逆賊慕容岸叛亂,朝中大半朝臣已經倒戈,前日,慕容岸多下虞城,不日將經由虞城取下鹿城、穗城、禪城直搗紫敕,臣等已經將倒戈朝臣名單記錄,並安排了死士暗中盯梢,王上一聲令下,定然取下人頭,另,沿途中,臣等已經安排了人手,反擊定然能勝。」


  老太監雙腿已經有些顫抖了,他明白了,現在朝堂上站著的都是王上真正的心腹,都是王上真正信任的人,原來他以為他沉迷於酒色,卻不想原來一切他都是瞭然於心的,這個人,真是了不得啊,他真是慶幸,他沒有隨大流倒戈,誰說不是呢,至少現在來看,誰勝誰負還未知呢。


  一直漠然的南羽彥終於有了些反應,不過這反映也不過是瞭然於心的坦然,他問:「楚國現在如何?」


  一朝臣走到中間答:「回王上,現楚王仍舊被丞相毛遂挾持,我們探子來報,毛遂已經攜家眷搬到王宮裡去住了,齊殷國一直俯視耽耽,不過一直遲遲沒有下手,此番情況只怕還會僵持一段時間,實實不是攻打楚國的好機會。」


  南羽彥眯了眯眼睛,站起身來,沉聲道:「應修人聽命。」


  「應修人在。」


  「朕要毛遂的人頭,五日之內將毛遂的人頭帶來。」


  朝堂上一陣沉默,老太監睜大眼睛看著這個叫應修人的將軍,他確定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一個人,這個人,身材魁梧,臉上一道醜陋的刀疤,看上去也是一副凶神惡煞的摸樣。


  應修人皺著眉,像是在自我掙扎,終於他心裡的小人戰勝了忠心,他霍地站起來:「王上,請三思,目前緊要之事是取慕容岸的狗頭!楚國現在戒備森嚴,取毛遂的人頭談何容易,如今我們兵力有限,該當集中火力反擊慕容岸,重振我南禹威嚴才是啊!」


  應修人噼里啪啦說完,才覺得腳底冒起一股寒氣來,他抬起手摸了摸額頭,早是一頭冷汗。


  白玉石階上南羽彥一言不發,只是冷冷的看著朝堂下忐忑不安的應修人。


  下面已經有人丟給應修人滿是同情的眼神了。


  應修人腳一,噗通一聲跪下:「臣知罪,請王上責罰。」


  南羽彥扯嘴冷笑:「應修人,朕讓你走。你可以選擇,不必跟著朕冒險。」


  這個九尺壯漢,像突然被人抽了筋一樣,瞬間泄了氣,臉上滿是懊悔和悲傷:「王上,應修人再也不敢有任何意義,請王上恕罪,應修人願意領兵前往,誓死拿下毛遂老兒的人頭。」


  南羽彥卻似沒有聽見,只是垂下眼帘,淡淡道:「朕從來不喜歡勉強人,應修人,你是張安的弟子,朕不會殺你,你走吧。」


  「王!」應修人抬頭,他想求饒,但是,他看見南羽彥的表情,想明白已經沒有迴旋的餘地,可不是嗎,這就是南羽彥,他的主人啊,他垂了眼,恭恭敬敬的磕了頭,退出殿外。其實仔細算來,應修人和南羽彥應該是師兄弟,他們自小便是一處習武,他長南羽彥幾歲,小時候自以為是的當南羽彥為弟弟,慢慢的大了,他明白了君臣之間的區別,他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揣測這個沉默的孩子在想些什麼,他從來沒有真正猜透過……


  卻也從來都堅定不移的相信,他的決定都是對的,只要去遵從就對了。


  可是,他怎麼就突然忘了去遵從了呢。他怎麼可以去質疑他的決定呢。


  朝堂上沒有因為他的離開而顯得悲涼,應修人走了,下一個人接下任務就可以了,南羽彥沒有下多餘的命令,他只要毛遂的人頭,急切的要。僅此而已。


  早朝結束,老太監回秋夕宮休息,路上被一個大臣攔下,大臣遞給他一個包袱,淺笑著道:「公公,你是不是走錯了地方,我記得你該出宮了?對不對?」


  老太監愣了愣,聲音有些顫抖:「老奴想回去收拾些東西。」


  大臣仍是笑:「公公想收拾什麼呢,這裡面都是盤纏呢,足夠你養老了啊,還是公公準備回去喝杯茶?」


  老太監一個踉蹌,好半天才重新站穩,接過包袱,慘笑著:「謝謝將軍。」


  老太監沿著紅牆一步一步離開,紫敕正在飄著白雪,滿世界的白,安靜著,寧靜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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