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暗樁
晴朗的天空,一隻白鴿飛過蔚藍的天宇。
而在江南,卻又是另一番的光景了。狂風暴雨席捲著這些城市,水流劃過街道,很快就像城外涌去了。幸而居住在江南的人們早已經習慣了風雨的侵襲,高高的門檻和台階也是為了阻擋隨時會湧上來的水流而設計。雨水不能侵襲百姓的房屋,只能順著青石板路流入了附近的河流中。河水暴漲,翻騰的浪花拍打著堤岸,讓人望而生畏。
民居中,大多數的百姓們都不畏風雨,拿起一切可以舀水的東西,快速的將院子里的積水潑出去,免得淹過了自家的房子。
而在夜樓的密室中,兩人各佔一襲空地,鑽研著武學。
花挽月近來陷入了瓶頸中,難以突破,但聽過了凌棄的一番言語,頓時豁然開朗,配合著腦海中深刻記憶著的功法,很快便融會貫通了。
凌棄所學武學雜亂無章,但因為她本人是一個很好的練武奇才,曉得將這些雜亂的東西歸納整齊。她素來使用軟劍,見識過諸多的劍招后,化有招為無招,只講求了一個快自字,而不為任何劍勢。她的劍招看似無招,卻可以化解世間的一切劍招、所謂劍招千變萬化,卻也萬變不離其宗,而凌棄便正是窺到了這其中的玄機,才能有如此的造化。
因花挽月顧及著凌棄的身子,只允許她使一會兒劍,便將人趕到一邊去了。
躺在石床上的女子隨意披了件男子的外袍,衣衫有些寬大,鬆鬆垮垮的難免會泄露一點春光。但她本人可毫無顧忌,眼前這個人是她的丈夫,她又害怕什麼。隨意拿起了一本不知道從哪裡找來的畫冊,便隨意的翻閱了起來。當然對於花挽月這種保護的姿態,她雖然滿意,卻也有點兒不平。明明是她提起要練武的,怎麼到了這裡,怎麼卻被不允許了。
花挽月哪裡能想到凌棄的心思,他盤坐在蒲團上,用心冥想,導引著真氣緩緩在體內流動。此刻正是在緊要之處,萬萬不能被打擾。而凌棄那邊也無心去看書,將注意力都放在了花挽月的身上。
忽然,男子仰頭噴出一口鮮血,隨即便軟軟的朝一旁倒去。
凌棄一驚,忙從榻上躍起,連鞋子也顧不得上穿。
小心的將男子攬入懷中,凌棄探了探他的脈,眉頭皺起,眼中一片憂色。
此刻的花挽月正處於水深火熱之中,體內兩股真氣狂亂奔走,擊打著筋脈的內壁,隨時都可能爆體衝出。一冷一熱,讓他一會兒好像是被浸泡在冰水中,一會兒又好像是被丟到了烈火中。
痛苦中,他不由呻吟出聲,便聽到耳邊一個清冷而冷靜的聲音說道:「抱元守一,屏氣凝神。」
凌棄幫助著花挽月盤膝而坐,雙手抵在他的背心,以自身真氣引導他體內狂亂的真氣行走。此舉甚是危險,若是花挽月有心抗拒,皆是凌棄便會遭受反噬,後果不可想象。
聽到了熟悉的聲音,換了花挽月一絲清明,隨即他感到體內出現了一股不熟悉的真氣,連忙聽從凌棄的指令。
許久,兩人薄薄的衣衫皆以汗濕,有薄薄的白氣從兩人頭頂升起。凌棄這才收了雙掌,將要站起,卻噗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
花挽月那邊已經沒有了大礙,只是身體有些虛軟,聽到凌棄的聲音,大吃一驚后,見她軟軟的向後倒去,連忙伸手去攙扶。只是兩人的體力都已經耗盡,只能摔倒在冷硬的地板上。
為了護著懷裡的妻子,花挽月的背脊狠狠的撞在了地板上,頓時便是一陣鑽心的疼痛。眼前一黑,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而凌棄耗費了太多的內力,身體已經到達了一個極限,只能朦朧的張開雙眸,看到花挽月無事,便也昏了過去。
「今年的雨水還真是勤快啊!」男子纖長的手指一看便知保養得宜,白皙的很,只有虎口處略有薄繭。但若不仔細去看,是絕對不會發現的。
此處是一個花園子,景色很是宜人。
花園中花團錦簇,綠意盎然。湖心小亭立在湖面之上,有一張曲曲折折的石橋同岸邊相連。
小亭上四周掛著一層輕紗,兩側的竹簾倒是收了起來,下面的紅色繫繩不時隨著微風搖擺。
亭內只有兩人,一名白衫男子同一名穿著石榴花裙的少女。
男子容貌俊俏,二十幾歲的年紀,舉手投足間都透著幾分優雅和淡然。即便是他什麼都不做,看起來也是貴公子一般的人物。
那少女看起來十六七歲的年紀,容顏嬌俏,穿著一襲石榴花裙更是人比花嬌。
「未曾想,茉莉也很適合這種明艷的顏色呢!」古一程也沒有想到,少女清純淡雅的容顏竟然意外的適合那些艷麗的顏色,只是少了幾分乾淨的氣息,多了几絲嫵媚。
茉莉俏臉微紅,「少爺又在打趣茉莉呢,茉莉都說穿不來這種顏色,少爺硬是逼著茉莉。」因為穿上不習慣的艷色,她有些不自在的揪緊裙擺,手都不知道要放在哪裡了。
「呵呵。」古一程輕笑兩聲,招了招手,將茉莉喚道自己的身邊來。
茉莉小步的過來,還未靠近,便被男子一把拉入的懷中,纖腰也被對方牢牢的掌控在雙臂間。小臉兒有些紅,頭也微微垂下。從古一程這裡,正好可以看到她白皙的長頸以及微紅的耳垂。
明明都已經被調教這麼久了,竟然還是這幅害羞的性子。但古一程卻覺得這個模樣的茉莉是極好的,可愛而純真。
手指把玩著她的腰帶,輕輕的拉扯,似要將那精緻的蝴蝶小結輕輕解開一樣。
「茉莉……」古一程剛剛啟唇,便止住話,向身後看去。「何事?」
在距離兩人十幾步遠的地方,一名穿著灰衫的男子垂首站立著,聽到了古一程的呼喚,忙躬身道:「芸娘那裡有消息送來了。」
茉莉見這裡有外人,羞窘間掙扎了起來。
「遞過來。」古一程不顧茉莉的掙扎,牢牢的將她困在懷裡,並在她耳邊輕輕說道:「再不老實的話,就在這裡要了你。」懷裡的身子立即不敢動彈了,古一程滿意的眯了眯眼睛,在那人來到之前,在茉莉的後頸輕輕的吮吸了一下。
白皙的皮膚上很快就浮現出了一個紅印,茉莉瑟縮了下,卻不敢掙扎。她心知這個男人說的出便做得出,他是真的會在這裡逼自己就範的。
灰衫男子遞來一張字條,古一程拿在手裡看了看,便揮動內力將紙條碎成齏粉灑在了湖中。「去把解藥給她送過去,告訴她最好老實一些。」
灰衫男子垂首應道,好似沒有看到眼前這一對男女不合禮教的動作般,轉身便離開了。
「最近的雨水勤快了些,不過天氣倒是不錯的。」
茉莉不解他所為何意,只能傻乎乎的轉頭看他。
古一程輕輕一笑,撫了撫她柔嫩的臉頰,「乖,自己在這兒玩吧,我還有事一會兒再過來。」
茉莉連忙從他的大腿上跳下來,恭敬的站在一旁。
古一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長袍,說道:「以後,就多穿些明艷的顏色,我喜歡。」
茉莉喏了一聲,恭送著古一程離去后,自己便坐在石凳上,百般無聊賴的玩耍起了桌面上的棋子。
天空中,灰雀追逐著一隻黃色的蝴蝶,盤旋而上。
凌棄自昏迷中醒來時,已經不知道是多久了。她起身看了看四周的情景,依舊是在密室之中,從外面進來的光線可以辨出現在是在白日。好像許久沒有動彈過了,身體上的肌肉都有些酸疼了。
她掙扎著從花挽月懷裡爬出,上前輕輕拍了拍他的臉蛋,打算喚他醒來。視線不經意落在他的左臉上,驚了一下,旋即面色便恢復了平常。
花挽月是在一陣細微的痛意中醒來的,睜開眼睛就對上了一雙滿是擔憂的黑眸,下意識的勾起嘴角,「我無礙的。」
凌棄已經給他把過脈,自然知道他現在無礙。只是,心中有怒氣翻湧,口氣也冷淡的很:「若是你看過自己的容顏后,再說一句無礙看看。」
花挽月一臉不解,分別摸了摸自己的兩頰,未曾感覺到任何異樣。直到走到一旁的鏡台前,順著水鏡中,才看到了自己此刻的模樣。
仍舊是熟悉的容顏,只是臉上有些蒼白,但一向俊美的容顏上卻增添了一抹瑕疵。左臉上,一片血紅的印記猙獰的向鏡子前的他張牙舞爪。再俊美的容顏因為這塊印記,也如同鬼魅一般。
花挽月大吃一驚,蹬蹬後退了一步,不可置信的緊盯著自己的容顏。他如何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毀容了。他一向引以為傲的容貌,竟然就這樣輕易的毀掉了。
「如何?你現在還會說自己無礙嗎?」冰冷的聲音在密室中想起,一個字一個字的擊打在了花挽月的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