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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身份

  正午的陽光燦爛的有些過了頭,彷彿頭頂懸著一隻巨大的火把炙烤著大地,幾乎要將人間點燃了一樣。


  杉木雕花木門緊閉著,好像並沒有被這火熱所影響。


  門外不見婢女,甚至是往常的僕從也不見一人。


  便是如此,屋中兩人才能談話而不怕被人聽了去。


  只是,兩人的表情多少有些義憤填膺,少了幾分交談所需的平淡心境。


  「這李靈兒到底是什麼人?」花母不再迂迴,直接問道。


  這問題倒是令花父忍不住想要大笑,但他僅是挑眉,問道:「你以為她是什麼身份?」


  花母心中有怒,此刻只能壓在心底,嘴上說:「她同南靈兒長得這樣相似,連名字也相同,怎能不讓人懷疑。」


  「若是南靈兒還活著的話,怕是如今也二十有二了。這年紀的女子還沒有許人家,可是老姑娘中的老姑娘了。難道你看那李靈兒,像大齡女子不曾?況且,我觀她的呼吸腳步,並不像是習武之人,同南靈兒可是沒有半點兒關係。這人有相似也沒有什麼奇怪的,你就是疑神疑鬼。」


  「我怎能不害怕?當年白茜可是將靈兒交到咱們手上,並允了那些金銀。要是南靈兒當真還活著的話,難保不會讓咱們將這些金銀交出來。」


  花父見花母一臉擔驚受怕的表情,不禁皺眉道:「你這女人,總是著急著那些銀錢。南靈兒既然死了,就是死了。左右那些金銀是當初給她當作嫁妝的,既然人已經死了,說那些又有什麼用。你以後也對六兒媳少些臉色,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之間有什麼仇怨呢!總說兒子們同你離心,也不想想你自己是否是名慈母!」


  花母被花父這話一噎,吶吶嘟囔了幾乎不知意味的言語,便不再做聲了。


  兩人一味說這話,誰也不曾注意到,窗外有人影忽然一閃而過。


  楊紫蘭端著一盅補品匆匆而行,回到自己的房間后,連忙將房門合攏。將補品放在一旁,坐下后,慢慢放緩著自己的呼吸。


  適才她不過是給婆婆送一盅溫補的乳鴿湯去,不曾去聽到了那樣的一段話。


  楊紫蘭也是世家的嫡女,家中一些腌臢之事倒也有見到過。如今聽到花母同花父那一番對話,不由便將事情想左了。


  當年南靈兒出事時,她早已經嫁進門來,對於這樣一名花季少女無端遭受災禍心中也是唏噓不已。但適才聽來,這南靈兒入門前可是攜帶了不少的銀錢。如此看來,她的死多少讓人有些好奇了。


  難道說,是花父花母為了那銀錢,偷偷將她暗害了不成?

  花挽月在家中備受寵愛,便是娶一名高門嫡女又如何,為何偏要娶南靈兒那等孤女。如今一看,果真是另有隱情。她不由想到自己的夫君,眉頭又是一皺。


  成婚多年,她為他孕育了一雙兒女,卻不想在他心中自己也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更別說,比起他那寶貝七弟來。


  想她堂堂楊家嫡女,竟遭人如此輕賤,楊紫蘭心中哪裡能甘願。心中早有打算,只是捨不得那一雙兒女罷了。方才說聽南靈兒一事,卻是在楊紫蘭心中敲響了一個警鐘。這花家早年乃是江湖草莽,雖這些年逐漸走入商道,到底還是少不了幾分江湖人的氣息。


  花奕使得一身功夫,若是真的有一日他們之間發生衝突,那她豈不是危險的很。


  當年楊紫蘭也並非甘願嫁入花家,只是偶然在街上見到了花奕的容貌,這才傾了心。但她也清楚,情愛本就虛渺,生活得好才是正道。如今丈夫時常不歸家,對她也沒有一分掛心,甚至對一雙兒女也不大親近,楊紫蘭的一顆心由最初的熱情也漸漸歸於的冷寂。


  足足思索了一年,終於下定了決心。


  深吸了一口氣,她自妝奩中取出了一封早已經寫好的信件,讓丫鬟偷偷帶出門去,心裡才漸漸安定了下來。


  八年的時間,已經夠了。


  君既無心,我便休。


  她楊紫蘭已經做了六年的美夢,終於在第七個年頭醒悟,第八個年頭勇敢了起來。以她楊家的地位,縱然是和離了,她也不愁找到一戶人家嫁了。雖然大抵是嫁給人家做續弦,但求夫君的寵愛,不圖其他。


  女人這輩子,求得就是一門好親事,一個愛護自己的夫君。


  楊紫蘭是被當作主母培養起來的,自然不會去奢求情愛這種虛無的玩意兒。只是丈夫的尊重,卻還是需要幾分的。可現在,連這點兒微不足道的東西,花奕都懶得給她,就不要怪她狠心了。


  花奕還在酒樓中同人談著生意,不知道一場風暴即將到來。


  每個人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


  有人在追求著情愛,也有人小心努力的維繫著自己的婚姻,而更有人大膽去找尋自己的幸福。


  馬車在路上緩慢的行走著。


  駕車的是名年輕的青衫男子,樣貌普通,只有一雙溫潤如泉水的雙眸煞是動人。


  此人正是洛歸雁。


  他已經許久不曾下山,離了烏薩邁等人的領路,便似無頭蒼蠅一般。偶爾會回頭看一眼那空蕩蕩的車廂,心中閃過一絲惆悵。


  俗話說的好,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只是,他還未求,那女子就已經羅敷有夫了。


  洛歸雁不是一個小人,自然不會去做拆散人家夫妻的錯事,只能將這愛慕壓在心底,當作一段美好的回憶罷了。


  同人問了路,他現在正朝著臨安城的方向而去。而被他惦記著的女子,正同他走著截然相反的方向。


  馬蹄聲聲,碎碎沉沉。


  吃過午飯後,四人沒有繼續耽擱,一路朝著聽雨小築的方向。


  路上,誰都沒有說話。


  夢依更沒有詢問這段日子裡,凌棄到底遭遇了什麼。這外面不安全,為今只能先回到家中再說。


  或許,這就是逃亡的感覺。


  在凌棄作為殺手的日子裡,經受的可不止一次。但唯有這一次,卻讓她的心境那樣的不同。甚至隱隱的,還有一種道不明的懼怕。


  沿途的風光不停的變幻著,漸漸的,凌棄的眼前好像出現了另外一條不一樣的道路。


  同樣是在狂奔著,但她並非在馬前,而是在一輛馬車中。鼻間彷彿還縈繞著揮之不去的煙塵和焦炭的味道,四周彷彿有大火,正一點點的想她撲來。


  火焰是那樣的可怕,讓她竟不由得低聲尖叫了一聲。


  「阿棄,你怎麼了?」


  耳畔傳來了夢依擔憂的問詢,凌棄眨了眨眼睛,這才發覺她還在馬上,眼前昏暗的車廂,躁動的火焰都只是一片幻覺。


  輕輕搖了搖頭,她對她解釋說:「昨夜沒有睡好,方才魘住了。」


  夢依有些無奈,但更多的是心疼。她拍了拍凌棄的手背,說道:「你坐到我身後去,讓我來駕馬吧!」萬一真的在馬上睡著摔下去要怎麼辦?這種危險,夢依可不想讓凌棄去體會。


  凌棄也知道現在的自己真的不適合在繼續騎馬,便順從了夢依的決定,同她交換了位置。懷抱中是少女纖細的腰肢,額頭抵在她的肩頭,她放任自己小憩,思緒也越來越遠。


  那是自己不曾看到過的一個場景。


  入目都是大片的紅。


  窗子上貼著鮮紅的喜字,迴廊下也綴滿了紅色的綢帶,彷彿連空氣都洋溢著喜悅的味道。來往的人,每個人都是帶著笑。


  這無疑是一場即將到來的婚禮。


  凌棄好像是一抹幽魂一般,靜靜站在那裡,看著一個個的人從她的身體中穿過。


  忽然,她的身體彷彿是被什麼牽引著一樣,將飄著進了一個陌生中又帶著些許熟悉的房間。


  房間中也是一片喜色,有丫鬟數人,圍著一名女子在鏡台前。


  從背後看去,那女子穿著一襲華麗的嫁衣,長發未束,儼然是一副即將出嫁的女兒家的模樣。


  有喜事嬤嬤為她梳著發,一邊梳嘴裡還哼著一段歌兒。


  一梳梳到尾。


  二梳姑娘白髮齊眉。


  三梳姑娘兒孫滿堂……


  這是一段送嫁前的歌謠,一般是由母親或是長嫂來做。只是,此刻只有一名滿面笑容的喜事嬤嬤。


  這姑娘莫非是並無母親和嫂嫂?

  凌棄暗忖,更多的是好奇著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此處。她忍不住向前邁了一步,想要看清鏡中女子的容顏。


  烏黑的發垂落下來,新娘的唇角含著羞怯的笑容,彷彿一切都是那樣的每到。


  但當看到新娘容顏的那一刻,凌棄卻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驚詫。


  只因為,那鏡中女子的容顏是那樣的熟悉。


  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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