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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生死攸關,有苦難言

  第八十四章 生死攸關,有苦難言

  正文:


  自從回到這南門莊,聽寒就在沒有收到過臨安的消息,這幾日隻覺得心慌意亂,坐立不安。心疼病又開始犯了,聽寒問著離鳶:“這幾日可有臨安的消息?”離鳶搖搖頭說道:“沒有。不過臨安少爺向來吉人天相,想來自是不會有事的,小姐也不要擔心了。” 聽寒點點頭:“但願如此。”


  一日之後,聽寒突然收到一封來信。信很特別,沒有紙封,是一塊碎布,隱約可以看見裏麵紅色的字跡。但來信的人卻讓聽寒起了興致,是子書的。


  接到這信的時候,聽寒心中立刻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急忙的攤開碎布,裏麵的消息讓聽寒隻覺得頭腦瞬間轟鳴,有些站不穩。聽寒急忙叫來離鳶,口氣十萬火急的說道:“收拾收拾,我們這就回康平!”


  離鳶不知道聽寒為什麽會下這樣的決策,隻是看聽寒的樣子,想必一定是臨安少爺出了什麽事。聽寒匆匆寫下一封信,留在房間內,來不及向南天霄辭行,就從馬房裏牽了兩匹馬出來,快馬加鞭的趕往康平。


  子書的信,是借兵的。原來平陽的那支暗中支援臨安,襲擊護國大軍的,就是子書的軍隊!而現在景帝原本大勢已去,這天下已定,卻不想司徒鴻誌再匈奴借兵,讓聽寒想不通的是,為什麽司徒鴻誌沒有趣攻打臨安的襄陽軍,而是將子書的軍隊一路包抄,逼向絕境。


  碎布,是子書的衣袍。紅字,是子書的鮮血。無紙無墨,子書說拚死隻能維持五日,大軍正在全麵撤退,但護國軍的趨勢,是完全要讓他們全軍覆滅。萬般危機的時刻,子書隻好撕下衣袍,寫下血書,求臨安借兵。隻不過不知道臨安的具體位置,又聞得聽寒在南門莊,隻能出此下策。


  子書說,自己死了不要緊,但隻求臨安救自己的兄弟於水火之中。他不想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到頭來都要陪著自己身戰沙場。他沒有臨安的胸懷,沒有視死如歸的氣魄!但若可以,他願意用自己的死,去換所有兄弟的相安無事。


  聽寒拚命的趕,恨不得現在就飛到臨安的身邊,躍馬揚鞭,聽寒暗中祈禱:“子書,二哥!在撐一下,千萬不要有事!”


  “籲——”康平終於在眼前,隻是不知為何,康平城突然戒備森嚴,不允許任何人出入,雖然事有蹊蹺,但背負著一支軍隊性命的聽寒,完全沒有心思去想。幸虧守門的將士認得聽寒和離鳶,但還是猶豫了許久,才放她進去。


  離鳶牽著馬,聽寒直接跑向軍營。隻是守營的侍衛說什麽也不肯讓聽寒進去,說是襄陽王有令,任何人不得進入軍營。情急之下,聽寒隻能開口大喊:“臨安!臨安!你出來!我是聽寒,我有十萬火急的事要找你,你快出來!”


  正在軍營之內研究如何控製疫情的臨安,聽到外麵的呼喊,立刻轉頭看向弘毅,使了一個眼色,弘毅心領神會,急忙從後麵跑出去安排。


  臨安快步走到軍營門前,聽寒見到臨安,就像是見到了救星一般,和守門的侍衛推搡著喊道:“臨安,讓我進去!此事萬萬不能耽擱!”


  臨安一擺手,那侍衛才讓聽寒進去。臨安微微皺眉說道:“你怎麽來了?進去再說。”


  隨著臨安走到軍營內,臨安卻先開口說道:“你都知道了?”聽寒一愣:“你也知道?”臨安覺得聽寒的神情不對,口氣也不對,想來不是瘟疫一事。稍稍鬆了口氣,臨安又說道:“什麽事這麽著急?”


  聽寒連忙將懷中子書的血書交給臨安,一邊萬分焦急的說道:“子書就是那支在平陽追擊護國軍的軍隊,是他一直在暗中幫你。現在司徒鴻誌是垂死掙紮,必定是想著先滅掉子書,在來和你下戰書。”


  “就算在精明的軍隊,子書現在也隻不過有三萬的人馬,再翻上一番,也不是護國軍的對手!哪裏還有勝算可言,現在還有四日,時間充裕,臨安,我們調去一半的兵馬去支援臨安,就能助他脫身,不求勝,隻求生!”


  臨安拿著子書的血書,半晌沒有說話,聽寒以為他沒聽到自己說什麽,剛要開口重複,臨安才開口說道:“不行。”


  聽寒以為自己聽錯了,輕笑著問道:“臨安,你.……你說什麽?”臨安放下血書,抬眼堅定的看著聽寒說道:“不借!”


  聽寒不相信這話是從臨安口中說出來的,怒意十足的問道:“為什麽?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不僅僅是子書,還有他三萬的百姓兄弟,你不用多出,隻需一半的兵力,哪怕你出五萬,子書也能脫身的啊!”


  隻是不論聽寒怎麽說,臨安的神色都絲毫不為之動容,斬釘截鐵的口氣,讓聽寒覺得完全不認識臨安。


  “你以為打仗是過家家麽,說借就借,說不借就不借?他的兄弟是命。我的就不是麽?現在他被困平陽,就算我去了,也隻能從外部攻打,而現在匈奴大軍戰事吃緊,我不全軍而去,同樣沒有勝算可言!我去了,隻能是送死,況且我撤走了,司徒鴻誌必定會借機搶奪城池。”


  “我辛苦得來的西北,不能隻因為一隻苟延殘喘的軍隊,就不顧隨我出生入死弟兄的性命!若上天眷顧,子書必定無事,若天要忘他,我去也沒用,到頭來隻是做無謂的犧牲。我現在是襄陽王,不是臨安!我也要為我的襄陽軍考慮!”


  聽寒神色冰冷異常,說出來的話連自己都嚇了一跳:“拓跋臨安,別告訴我這才是你。無情?無義?他是你的哥哥.……你怎能不救,子書現在身處水火之中,卻見死不救,你當真對得起你自己?你沒試怎麽知道不行,起碼我們要盡力不是麽。子書現在沒有別人,他將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你這裏,你不能這麽做!他會死的!!”


  臨安轉身,看向不知名的遠方,語氣清淡的說道:“是你一直以為我怎樣怎樣,是你把我想的太偉大,太好了。沒錯,這才是我,無情,無義,早就說過讓你遠離我,是你執意幻想罷了。”


  聽寒冷笑著點點頭:“你的意思,就是這兵,你不借,對不對?”


  臨安毫不猶豫,輕鬆的點點頭說道:“沒錯,我不借。況且這天下隻有一主,你當真以為子書他隻是為了幫我,而不是爭奪王位?甚為王者,必須要斬除一切的絆腳石,不能給自己留下任何隱患。”


  聽寒閉上眼睛,心灰意冷。什麽無謂犧牲,什麽徒勞無功,什麽天命所歸,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若子書活著,就算他什麽不爭,什麽不搶,對你的王位都是有所威脅的吧!正好借景帝之手,為自己除去隱患,拓跋臨安,你可真狠!

  腦海中浮現出子書帶領不過三萬的將士誓死抵抗的場麵,廝殺聲,兵器交融聲,狼煙火光之中,聽寒隱約看到子書笑著叫自己四弟,笑著說要幫自己搶臨安。心中疼的喘不過氣來,聽寒仍不死心,艱難的對著臨安說道:“那要是我求你呢。”


  臨安一愣,還好,背對著她,她看不到自己快要控製不了的神色,語氣上,卻還是可以裝作強勢。隻是他沒開口,卻聽身後“撲通”一聲,轉身的場麵,讓臨安大驚失色。


  聽寒跪在臨安的前麵,苦苦哀求道:“子書生死未卜,不管他是不是你的哥哥,可我不想讓他死。我想試一試。襄陽王,我求你,求你借兵給子書,我隻要他活著,我不想我在意的人都一個個離開我。”


  聽寒滿眼是淚,捏著臨安的衣角搖晃他說道。臨安居高臨下的看著聽寒,神色哀傷的問道:“他是你在意的,那我呢?”聽寒哭著說道:“你明明知道,那不一樣的。今日莫說是子書,就算是換了南風,我也一樣求你,我隻是想試一試,我不能想象子書在沙場之上孤立無援,帶著所以將士赴死的樣子,我求你好不好,算我求你!”


  臨安覺得喉嚨發賭,一股腥甜從口中溢出,卻被他強行的壓製了回去。情緒劇烈的躁動,讓他麵無表情,看起來冷若冰山,無法觸碰。聽寒第一次自下而上的看著他,他的臉,他的氣,都是那樣的冰冷,仿佛要冰凍自己的每一分熱血。


  聽寒泣不成聲的哀求著臨安,臨安閉上眼,一字一句,決絕的說道:“我心意已決,這兵,我不借!”


  聽寒搖晃臨安的手,終於停在了他的衣袍上。哭聲,哀求聲瞬間止住,都變成泉水一般的淚水,從眼中不斷的湧出。她不信!不信!這不是臨安,不是她心心念念愛的人。


  心如刀割的聽寒,聲淚俱下的輕聲問著臨安:“這王位與你而言,當真就這麽重要麽?讓你可以舍情棄義?”軍營外的冷風嗖嗖刮,聽寒卻覺得沒有任何時候,比現在更冷,臨安,是我錯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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