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等價交換
葉鳴聽汪海說只要張霖江說句話，李雨田就一定會幫助陸成獲得提拔，不由詫異萬分，很不解地問：「汪主任，李雨田跟張司長關係很好嗎？這不大可能啊！」
汪海搖搖頭說：「不是，張司長跟李雨田根本不熟。但是，李雨田現在卻在千方百計想要結識張司長，原因很簡單：他想為他的寶貝兒子謀取一個好的前程。」
接下來，他就向葉鳴和陸成講述了李雨田要結識張霖江的原理。
原來，李雨田的兒子李岳霖從小被譽為「神童」，學習成績非常優異，小學、初中、高中都跳過級，16歲就參加高考，並以全省理科狀元的成績考入清華大學經管學院，是個典型的學霸。李雨田兩口子對這個才華出眾、為他們掙足了面子的兒子愛如珍寶，並對他寄予了極高的期望。
李岳霖在清華大學博士畢業后，本來想出國或者到世界五百強企業工作，但李雨田卻堅持認為兒子是當官的料子，便要求他考國家部委機關，最後考進了財政部，分配在預算司工作。
李岳霖人聰明，工作能力也非常強，但就是有一點書獃子氣，還有一點清高和恃才傲物，不會處理人際關係，所以參加工作近十年，年紀也快四十歲了，卻還是預算司下面一個處的副處長，而且在這個副處長的職位上已經幹了六年，卻始終無法再前進一步，令望子成龍的李雨田既失望又著急。
前不久，李岳霖忽然打電話告訴李雨田：預算司有一個處長被提拔為副司長，一個處長退休，一下子空出了兩個正處職位，是他晉陞的絕佳良機。如果錯過了這一次，下次又不知要等到猴年馬月才有職位空出來了。
李雨田問兒子這次獲得提拔的把握有幾成，李岳霖很沮喪地告訴他：這次有九個副處長符合提拔要求，競爭非常激烈。在這九個競爭者中，論資格、論業績、論能力，他應該是首屈一指的。但是，最關鍵的問題是：預算司司長張霖江不認可他，因此就算他資格再老、業績再好、能力再高，也都等於零，不可能獲得提拔……
李雨田心裡很清楚：張霖江之所以不喜歡、不認可、不提拔他兒子，與他這個做父親的有很大的關係、因為這幾年來，他跟省委鹿書記關係一直不大好。張霖江是鹿書記的女婿，自然清楚這層關係。因此，他不提拔李岳霖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本來，李雨田是拉不下臉面去找張霖江為兒子說情的，但這一次情況不同：李岳霖如果還不能上一個台階，即使以後還有機會提正處級，但會失去年齡優勢，在仕途上不可能再有大的作為，甚至可能一輩子就待在處級崗位上，成為一個一事無成的庸人——而這一點，是望子成龍心切的李雨田絕對難以接受的。
因此，他利用自己剛從檢察長位置上退下來、有點閑暇時間的機會，去京城找了最高檢一位跟張霖江關係不錯的領導，想請他約張霖江出來見個面、吃頓飯，為兒子提拔的事情向他求求情。
孰料，張霖江得知請託對象是李雨田后，一口就回絕了那位領導，連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搞得那個領導尷尬異常，卻又無計可施。
為此，李雨田苦惱異常，幾次跟汪海商量，想拉下老臉直接去找鹿書記，向他認個錯、道個歉，求得他的諒解，並請他向張霖江打個招呼，不要再壓制他的兒子。但汪海提醒他：現在你已不在檢察長位置上，再去找鹿書記認錯道歉，已經太遲了，非但不會獲得他的諒解，甚至可能適得其反，讓鹿書記認為你是個得志便猖狂、失勢便認錯的首鼠兩端的小人，心裡會更加看不起你！
於是，李雨田只好打消了找鹿書記求和解的念頭，卻又沒有其他辦法幫助兒子，這些日子愁得頭髮都白了不少……
葉鳴聽完汪海的敘述，躊躇了半晌，有點為難地說：「汪主任，如果真是這種情況，即使是我去找張司長，他也不一定會答應提拔李雨田的兒子啊！這裡面牽涉到鹿書記跟李雨田的恩怨是非，張司長處理起來肯定會非常慎重。我雖然跟他關係好，但他必須站在鹿書記的立場考慮，所以會很為難的。」
葉鳴說這番話，其實是故意在放煙幕彈，目的就是要撇清自己與鹿書記和張霖江夫婦的真實關係。但實際上，他心裡有數：只要自己堅持要姐夫張霖江幫忙，他肯定會答應，並且不必徵求鹿書記的意見——畢竟，李岳霖只是一次正常的提拔，不違反任何原則。
而且，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這就是一次你來我往的等價交換：張霖江提拔李岳霖為處長，李雨田幫助陸成提拔為民安市檢察長，這種交換對當事各方來說，都是皆大歡喜的結局，張霖江估計不會有什麼意見……
汪海卻以為他真的有什麼顧慮，忙說：「小葉，這事也不能強求。你可以打電話給張司長試一試，他同意的話固然可喜，不同意也沒關係，我們另外想辦法做李雨田的工作。」
葉鳴點點頭說：「那我明天打電話試試吧。」
隨後，他看了看錶，見已經快十點了，知道汪海平時睡得比較早，便跟陸成告辭而去。
汪海送他們出門后，回到客廳，拿起座機撥打了李雨田家裡的電話。
電話接通后，汪海問：「老李，你家岳霖提拔的事現在怎麼樣？有點眉目沒有？」
李雨田沉重地嘆一口氣，悶悶地說：「能有什麼眉目？你又不是不清楚：如果沒有張霖江的首肯，岳霖連一絲希望都沒有。這個張霖江少年得志，又有一個封疆大吏的岳父，聽說在他們部里也很吃香，很快要提副部長了，所以傲氣得很，一般的人他根本就不買賬。我估計，在岳霖提拔這件事情上，除非鹿書記發話，才有可能讓張霖江回心轉意。否則的話，找誰的關係也沒有用！」
汪海沉吟了一下，用很鄭重的語氣說：「老李，我可以給你提供一個信息：除了鹿書記，還有一個人也許可以說服張霖江。這個人你雖然沒正面接觸過，但肯定知道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