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逆光，背光，熒光03

  蘇沐陽直勾勾的看著我，問：「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在蘇沐陽的眼裡，夾雜了一絲輕蔑，這種感覺很不好，那麼一瞬間，我感覺到了胸口傳來的疼痛，原來這個只見過兩次面的男人是這樣牽動我。


  其實我理解他用那樣的眼神看我，畢竟我相信這個世界上沒幾個女孩會希望自己去做一個替代品。


  我忍著心痛，強笑道：「我只是想要自己好過一點而已。我知道你心裡的猶豫，你只是不願意相信她已經離世了而已，這樣吧，如果她真的沒有死，而回來找你的話，我會跟她解釋清楚再離開的。」


  蘇沐陽看了我一眼就沉默了，他沉默了很久，像是一個世紀之久一般，最後他說：「成交，不過我不會對你做任何事情。」


  「我知道，畢竟你是那麼愛她。」我輕笑了一聲，這一笑只不過是在嘲笑我自己的愚蠢而已。


  可是我不後悔。


  蘇沐陽離開的時候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那個眼神我是明白的，他在試著努力把我看成是紀雪玥。


  夏蔏莣啊夏蔏莣，你就是一個蠢貨。


  我從來不去奢望這樣一個男人可以愛上我，所以才會想到做一個替代品，我猜這樣也許不錯吧？

  蔏華看著蘇沐陽遠去的身影，問：「你這樣真的好嗎？」


  「不好。」我苦笑著回答。


  「不好為什麼還要這麼做？」


  我看著蔏華清澈的眸子，笑道：「如果有一天，你可以愛上一個人，你就會知道我為什麼會如此了。」說完我便挪身回了房間。


  其實我心裡是糾結的，可是每當我再次看到蘇沐陽的時候，我就不後悔了。


  我怎麼會對這樣一個男人一見鍾情？

  【4】


  蘇沐陽從我家裡離開以後又在醫院裡住了兩個多月，出院那天我見到了馥耀，她對我的態度里充滿了敵意。


  這個女人真的很愛蘇沐陽，她所缺少的，不過是一個愛她的男人和一張她的男人愛的女人的面孔。


  其實不只是馥耀，所有人看我的眼神都不對勁，他們都知道蘇沐陽愛的是紀雪玥，而我只是一個替代品。


  「走吧。」蘇沐陽突然拉住我的手，溫柔的眼神讓我回過神來。


  我點點頭，握緊他的手，輕聲說：「我知道你還是恨我的，不過，你能這麼對我已經很好了。」


  蘇沐陽的手僵硬了一下，隨後又恢復了平靜：「你有這個資格和我談這筆交易。」


  我苦笑道：「我知道，因為我有張和她一模一樣的臉。」


  「既然如今你和我在一起，就不要想其他。」


  我點點頭，可是我也清楚，他自己從未忘記那個女人。


  「從今天開始，我會教你一些你需要知道的東西，到你清楚以後，我需要你接管『ClearSoul』。」蘇沐陽說的很是輕鬆。


  馥耀站在一旁，臉色慘白，她冷笑著攔住我們的去路，說：「蘇沐陽，你要奪過我的東西嗎？」


  蘇沐陽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說：「那從來都不是你的東西，何來奪？」他拉著我的手與馥耀擦肩而過。


  馥耀拽住我，強行拖我回來，說：「那麼，這個外人就有資格了？」


  「她從來都比你有資格。」蘇沐陽摟過我，眼神比我什麼時候看到的都要尖銳，他說，「那從來都不是你的，是你趁著紀雪玥失蹤，強行搶了『ClearSoul』，這樣算起來，這筆賬，我們要怎麼算？」


  馥耀看著他，那個眼神里滿是絕望，其實我覺得蘇沐陽這樣對一個女人不好，可是我又有什麼資格參與呢？如果不是這張臉，我想我的下場，應該和馥耀是相同的。


  「好了。」蘇媽媽看不過，上前阻止了這場鬧劇，不過她看我的眼神稍微有些怪異，不過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


  馥耀看著長輩都出面了，也沒好意思說什麼只是用了一個不明深意的眼神看了我一眼。


  我知道，她不甘心。


  不甘心敗給的，竟然不是時間，而是一張臉。


  蘇沐陽握緊了我的手，輕聲道：「不要有負擔。」


  我微微點頭。


  這筆交易既然是我提出來，我又怎麼能先退出呢？


  蘇沐陽帶我回到蘇家，我總覺得一切很是熟悉，不過卻沒有什麼印象，我曾經是那麼希望，也是那麼懷疑，自己是不是就是他要找的那個人，可是我知道，那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你坐會兒，我收拾一下東西，就帶你去我的住處。」蘇沐陽拍拍的肩膀，便上樓了。


  原來他不和蘇媽媽住在一起。


  我看著他消失以後，才發現自己在這裡是這麼尷尬，蘇媽媽看蘇沐陽離開以後，也才來找我說話，她的態度依然沒有變，還是那麼平易近人：「夏蔏莣，我不得不承認，你和紀雪玥真的是很相似，不過我也說不上是什麼地方不一樣，我不管沐陽是不是真的愛你，但是我知道他真的很愛紀雪玥，如果你沒有足夠的勇氣，就不要做紀雪玥的替代品。」她沒有等我的回答便離開了。


  我的心情很是複雜，可是我不想放手，我也想過了，就算最後是一個惡果，那也是我應該承擔的。


  蘇沐陽的東西不是很多，只有一個小小的行李箱，他拉著我就走：「走吧。」


  我點點頭，並不排斥這種似實似虛的感覺。


  蘇沐陽帶我來到他的小宅子，這個房子不大，可是卻很溫馨，他來到這裡以後，整個人的表情都不一樣了。


  他說：「這裡本來是我買來當做和她的婚房的，只是世事難料，如今竟然變成了這樣。」


  這話在我聽來其實很不舒服，他的生命里，每一分每一秒都沒有離開過紀雪玥這個名字。


  「你睡那間房間。」他指了指最裡面的那間房間。


  我看了以後，退出來問：「我們要同居嗎？」


  「既然你要做她的替代品，那麼你就是我的未婚妻了，我已經和蔏華說過了，我們的婚禮在下個月初三進行。」


  「這麼快？」我不由得皺緊了眉頭。


  蘇沐陽帶有輕蔑的情感走近我，說：「就是這麼快，如果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我討厭他這麼看我，我也有我的驕傲。


  我微微仰起頭，說：「我從來不後悔我做的事情。」


  蘇沐陽冷哼了一聲，便不再理我。


  其實我在想，我這麼做到底是圖什麼，難道我要用一生來交換一個並不真實的愛情嗎？

  我明明從來不相信一見鍾情的。


  我躲在自己的房間里，悄悄地哭著，我不敢哭出聲，不敢讓他知道我的脆弱，如果這樣的我讓蘇沐陽知道了，我又有什麼辦法留在他身邊呢？

  雖然我從來都是這樣一個人承擔，可是這種感覺真的很痛，很沉。


  原來愛情就是這樣的。


  從那天馥耀和蘇沐陽吵過了時候，馥耀就再也沒有管過『ClearSoul』，一切事物均是蘇沐陽親自管理的。


  雖然我看他忙兩頭很累，但是我也幫不上什麼，我除了可以給他泡泡咖啡，好像沒有別的事情可以做。


  不過在我給他送咖啡的時候，他還是本能地把我當成了紀雪玥，當他反應過來以後，他說：「對不起，原來她也這樣做過我的秘書。」


  我沒有說話，默默退出了房間。


  蘇沐陽也沒有再解釋。


  不過我卻不願離開他，他讓我學習經濟，我便學習經濟，他讓我了解市場流動情況，我便去了解，我為了讓自己變得更像紀雪玥，已經越來越不像自己了，

  我明明不希望這樣被支配，可是每次看到蘇沐陽的時候，一切不滿都化為青煙。


  「我討厭你這個樣子。」某一天，他終於這樣狠狠地對我說了。


  我笑著問他：「那麼你就告訴我紀雪玥到底是什麼樣的，我才能變得更像她。」


  「你不需要那麼做。」


  「既然是一筆交易，我就要做到最好才行。」


  蘇沐陽看了我很久后，嘆了口氣，說：「從我決定和你做這筆交易起，我就沒有把你當做紀雪玥。」


  我不知道他這話是什麼意思，但是聽著總覺得心裡不舒服。


  蘇沐陽看了一下日曆，說：「還有二十天，你還有機會後悔。」


  我笑了，可是卻是那麼凄涼，我撫上他的臉，問：「難道從一開始，你就在想辦法趕我走？」


  「你畢竟不是她。」蘇沐陽拿下我的手，冷冷地看了我一眼，他的眼裡有悲哀，可是我明明才是應該悲哀的那一個。


  我握緊了拳頭，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不是那麼難過，笑道：「我說過，我不會後悔。」


  蘇沐陽看了我一眼便不再說話，我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樣的心情，但是很不舒服，我畢竟不是他愛的那一個。


  如果你愛我就好了，蘇沐陽。


  一切都是那麼可笑，可是我卻還是義無反顧，我一直以為蘇沐陽愛的，是紀雪玥那張臉，可是有那張臉的我，也沒有讓蘇沐陽愛上。


  他愛的，是那個女人的全部。


  而那個女人的全部，不是全部都是我所具備的。


  譬如蘇沐陽說過，我沒有紀雪玥和他在一起的那些時光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