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 綢繆
“我不知道。”黎麥垂下頭，加了一片魚肉放在盤子裏擺弄。
??怎麽會不知道呢？她一下子就明白了季默馳手裏的把柄是什麽。
??買凶傷害歐陽婧那件事，江茉認罪，韓若依被家裏保釋發配海外，但作為主謀的文雅自始至終沒有被提及，至少在對外方麵沒受到絲毫影響。
??黎麥之前隻以為文家實力雄厚擺平了這件事，但她沒想到得到好處的竟然是季默馳。
??盡管於情於理這件事最終和她都沒有關係，可總歸是讓她有些芥蒂。
??過分一點想，季默馳那樣精於算計，會不會從一開始他換掉那杯酒的時候，就預想到了這一步後果？
??不然他為什麽沒有直接將酒處理掉，而是轉移了對方的目標呢？
??黎麥不願意相信，她努力說服自己拋開這些雜念，將聊天的話題轉移到別處。
??兩人就坐在窗邊位置，有說有笑開心得很。
??然而這畫麵被路過的季默馳看得清清楚楚。
??他把酒精中毒的蕭景廷送到醫院，看著他洗完胃，總算在午飯前趕過來，想和黎麥一起吃個飯。
??結果剛停好車，就看到黎麥和向毅有說有笑在一起吃飯。
??季默馳站在外麵廣場抽完一支煙，全程視線沒離開靠窗餐位上的兩個人。
??黎麥正和向毅聊地熱火朝天，忽然接到公司的電話。
??“你人呢？季總馬上到了，快回來！”
??黎麥詫異地看一眼表，距離上班時間還有半小時。
??可上司來視察，沒有她挑時間的道理，她隻能趕緊放下筷子，和向毅說明緣由。
??“什麽老板？也太不靠譜了，不讓員工吃飯啊？”向毅吐槽，“別幹了。”
??黎麥來不及解釋也不想解釋，外套都沒穿上，抱著跑了。
??她匆匆趕回辦公室，發現全部員工都嚴陣以待，女同事們全部妝容精致，工作積極性空前高漲。
??沒有一個人埋怨季默馳的突然襲擊。
??可是等來等去，最後卻等來“季總臨時有事，視察取消”的通知。
??所有人都遺憾不已，唯有黎麥在慶幸。
??她根本想不到季默馳興師動眾讓所有人提前半小時上班又不來的原因。
??是因為她。
??不想讓她和向毅繼續吃飯聊天，又氣到不想見她，索性玩了這麽一招釜底抽薪。
??當天晚上，黎麥加班，收到秦佳冉發來的快遞。
??創刊號分量很重，這一期的封麵人物是聞韜。
??黎麥看到自己的筆名“藜麥”署在頭片報道上，是第一作者也是唯一作者。
??看完整片文章，黎麥再度對聞韜萌生愧意。
??就在這個關節上，雙年展組委會的電話打進來。
??“黎小姐，您的作品經過組委會評定，已經入圍優秀青年藝術家作品，我們邀請您屆時出席頒獎典禮。”
??從天而降的好消息讓黎麥的精神為之一振，差點當成是詐騙電話。
??“需要交錢嗎？”她謹慎地問。
??對方沉默三秒，語氣有些尷尬道：“黎小姐，我們是正規舉辦方組織的正規活動，不需要額外收費。而且還會給您頒發獎杯證書，以及雙年展參展畫冊。”
??“好的，不好意思，謝謝。”黎麥這才漸漸感受到激動的心情。
??她可能天生反射弧比較長，對於這些好事總是先持懷疑的態度，確認後才會相信。
??這是天大的好消息，她本想第一時間和季默馳分享，可都找出季默馳的號碼了，她又猶豫。
??當初參展是聞韜推薦的，如果她和季默馳說，季默馳會不會不高興？
??黎麥眸間的光亮黯下去，她把這個消息告訴了秦佳冉。
??秦佳冉當然是恭喜她，語氣裏比她還要開心。
??“以後我就要抱你大腿啦，優秀青年藝術家。下一步就該是傑出青年藝術家了！什麽時候約個專訪啊大美女？”
??“你少取笑我了，說不定有一百個入圍的。”黎麥謙虛地想。
??秦佳冉比黎麥見識得多，否定道：“這你就錯了，曆年這個獎最多不超過20人。你想想青年藝術家有多少，光美院畢業生每年有多少，全國隻有20人入圍，還說自己不優秀？”
??“簡直做夢一樣。”黎麥說出心裏話。
??“要相信你的才華寶貝兒，還要善於利用它。”秦佳冉點撥道。
??“怎麽利用？”黎麥好奇。
??秦佳冉神秘兮兮地說：“和我公司簽約吧，保證讓藝術經理人捧紅你。”
??“你還有這個業務？”黎麥驚訝，從沒聽秦佳冉提過。
??“剛開始做，就怕你不願意給我做小白鼠。”秦佳冉倒是不好意思了，“你要是真有這個想法，我可以給你推薦厲害的人物，捧紅過作品市值過千萬的藝術家。”
??“我可沒有不自量力到那種程度。你要是需要我做小白鼠，別說簽給你，賣身給你都行啊。”黎麥無條件支持好友。
??可秦佳冉卻認真了，“你說真的？我可不是開玩笑。”
??“嗯，認真。”黎麥語氣嚴肅，“可是我現在在炎黃入職了，還能和你簽約嗎？”
??秦佳冉昨晚被蕭景廷折騰得精疲力盡，都忘了黎麥這回事。
??她咬牙切齒恨恨道：“季默馳這家夥太可惡了，一點空間都不給你。”
??“別這麽說，這是我欠他的。”黎麥心甘情願。
??秦佳冉歎了口氣，“他要折斷你的翅膀，你也由著他？”
??“沒有他，我就沒有今天。”黎麥認命道。
??“他隻是資助你上大學而已，你不必搭上一輩子吧？”秦佳冉拚了命想讓黎麥懸崖勒馬。
??黎麥睫毛顫了顫，或許是情緒使然，她第一次向外人說出自己的從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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