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告別
第三十六章告別
此去短暫的離別，趙匡胤最放心不下翠微宮中的鄭纖雪，除了擔心天花外，還擔心她遭到皇后的迫害。
傍晚時分，趙匡胤處理完瑣事，就前往福寧宮。
皇后望著那抹殘陽下的趙匡胤，心中酸苦，臉上卻露出十足十的笑容，她莞爾道：「皇上要來，怎麼也不派人來通知臣妾一聲，臣妾也好讓御膳房備些皇上愛吃的菜呀！」
趙匡胤走進殿中，皇后緊隨其後。她望著趙匡胤的背影，暗自傷懷道：難道你現在連碰都不願意碰我了嗎，連最起碼的正眼看我也不願意了嗎？
皇后緊緊握著拳頭，指甲深陷掌中，她逼自己將所有不快隱忍起來，片刻，她臉上掛著笑容，那笑極為牽強。她道：「皇上明日就要出征了，萬事可妥當了？」
趙匡胤將殿內四處打量了一番，道：「國事你不必過問！」他說的擲地有聲，不容人反駁。
他的眸子無意間看到了皇后，她那身體似乎比前些日子瘦了一圈，面色也顯得憔悴。瞧見皇後人比黃花瘦的模樣，他的心軟了一些，他道：「怎麼瘦成這樣，都這樣大的人了，還不知道愛惜自己的身體嗎？」
這話聽上去感覺說話者有些生氣，還帶著責怪，完全不像是關心人，但聽者卻覺得溫暖。皇后聞言，心下十分高興，她心下道：他還是關心我的，並非完全無情的！她心中無比溫暖，此時，似乎兩個人的氣氛也有了一些溫馨可言。
皇后道：「謝皇上關心。」她含笑低著頭，臉上泛著紅暈。
她抬頭望著趙匡胤道：「皇上定還沒用膳吧！臣妾這就讓人準備去！」
趙匡胤不語，算是默認了她的作法。
餐間，皇後為趙匡胤布好他愛吃的菜，又為趙匡胤盛了一碗酥魚湯，說道：「皇上，明日就要御駕親征去潞州了，一路上可得當心呀！」
「放心，那麼多大將在，朕不會有事。再說，朕的這一身功夫也不是吃素的。」他喝進一口湯，又道：「朕不在宮中，皇后你要好好的處理後宮事宜，莫要再偏執了。」他不想把話說得太明白了，以免大家面子都掛不住。
皇后臉色泛起了一絲異樣，隨即微微一笑，道：「皇上放心吧，臣妾會好好的照顧鄭纖雪的，也會公正處理後宮事宜。」她的心是痛的，今日她以為他是回心轉意，因為明日出征，特來告別，卻不想他非但不是回心轉意，還來要求自己好好照顧自己的情敵。
此時她的心中有無數的怒火，有無數的怨氣，但是她只能隱忍。她想了很多理由來勸服自己，最後她想了一個理由：那賤人已經活不長了，只有我才能陪皇上長長久久的過下去，如果我寬容大度，順著皇上一些，他一定會對我多少有些憐惜，至少不會反感我。
愛的卑微如皇后，愛的偏激亦如皇后，嘆世間感情，好好壞壞也終究出不了自己給自己編織的魔障。
「如此甚好。」趙匡胤見皇后說的如此真心，露出一絲笑容，他為皇后夾了一塊糖醋排骨，道：「這是你最愛吃的，你多吃一些。」
皇后心中欣喜，臉上略帶羞澀，道：「謝皇上。」
兩人寂靜吃著，不知過了多久，皇后道：「臣妾以為皇上早就記不得臣妾的喜好了呢！沒想到，皇上還記得臣妾愛吃糖醋排骨，臣妾真是太高興了。」
趙匡胤沉默了須臾，他面帶抱歉的說道：「嫣然，在感情方面，朕確實有負於你，但是你記住，朕說過的那句話，天下女子，不論是誰，都以你為尊，朕不會食言。所以在鄭纖雪的事情上，你可以放一百二十個心。」
見鬼，什麼叫在劉纖雪的事上，放一百二十個心。這不是承認了自己喜歡上那個倔丫頭了嗎？難道自己真的、、、、、、喜歡她了嗎？他在心中暗暗的問著自己，但是依舊沒有一個準確的答案。
皇后聽到趙匡胤的話，不知道該是喜，還是該憂。以自己為尊，自然是好，可是她自己要求的還要多，她除了要這國母至尊的權力，也要趙匡胤的心，但是從趙匡胤的話中聽來，她明白他的心已經另許她人了，不過她慶幸的是：那個得到趙匡胤心的人，不久於人世。
心亂如麻的她，漸漸平靜下來，她是笑非笑的說道：「權力和皇上的真心，如果臣妾只能二擇其一，臣妾願意選後者！」她的話語帶著哀怨，也帶著希冀。
趙匡胤身子一怔，面對皇后的如此痴情，他不知道要做什麼，也不知道要怎麼回應。他木訥的看著皇后。
皇后淡淡一笑，道：「皇上，快吃吧，菜都快涼了，雖然大熱天的無所謂，但始終對胃不好！」她優雅的又為趙匡胤添了些菜，然後坐下吃飯，似乎剛剛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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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漸漸的黑了。
夏青打開窗戶，看著越來越黑，如墨般的天空，發著呆。她暗暗的盤算著：算算日子，殿下應該已經借到兵了吧！只是不知道她收到趙匡胤出兵的消息沒有！
「這麼暗，怎麼也不多點幾盞燈！」夏青身後響起了男音。
夏青沒有回頭，她想也不用想，就知道這是誰。
自從那道門阻隔了趙匡胤進來見鄭纖雪，他就一直飛檐走壁，做起梁上君子。
「現在奴婢本就是見不得光的人，點那麼多燈做什麼。」夏青頓了頓，又道：「皇上貴為九五之尊，實在不該做著飛檐走壁，梁上君子的事。」
「梁上君子？你倒是形容的貼切，可是朕這個梁上君子也是給你逼的，你不開門，朕也不至於如此所為了。」趙匡胤朗聲笑道。
「奴婢只是一介婢女，當不得皇上如此厚愛的，要是讓言官朝臣知道，會責備皇上的。」夏青沒有回頭，也沒有行禮，更是防備著趙匡胤的靠近，她望著黑黑的天空，道。
「這也是給他們一個機會，看看他們誰是魏徵那種不顧生死，直言上薦的忠臣。」他眸子審視般的看著夏青，道：「至於你，朕倒不是厚愛，朕之所以擔心你，是因為朕身邊缺了一個得力的。」
他說這番話是為了在她的眉宇間看到失落，結果他什麼也沒有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