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一魂一魄
周圍很安靜,沒什麼風聲,偶爾會傳來一兩聲的蟲鳴。
溪流也恢復了平靜,再看過去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好幾個火把被插在地上,不時發出「噼啪」的聲音。
身上依舊很冷,可我已經坐到了火把的旁邊。再往前就容易被火燒到。
原本前進的路程因為我暫時出的「意外」被擱置。
火光照在我跟熊哥的臉上,他一直保持著凝重的臉色,嘴唇張張合合,說了一堆事情,我才知道原來他隱瞞了我這麼多,現在一股腦的說出來,也不怕我接受不了。
我的一魂一魄不見了。
尋常人聽來可能當個玩笑話,管你什麼義正言辭都會覺得你說的是扯淡,精神病。
我也下意識覺得這不可能。可轉念一想,這也沒什麼不可能。
沒有天魂的人我都見過了,自己缺了一魂一魄,短短几分鐘我竟然也接受了過來。
有三魂七魄的人才算是完整。
我缺的是地魂跟五魄。三魂少一,七魄少一。
這不是天生的,而是被人「拿走」的,就在不久前,才被人「拿走。」
地魂在身,方能動,五魄掌管中樞。
附形之靈為魄,附氣之神為魂。
地魂天魂常年遊離在外,但氣糾纏於身,有心計的人,便會用這兩魂控制人。如果說沒了天魂的人是個傻子,那沒了地魂的人,就是個傀儡。
五魄中樞之位神經,操縱肢體,聽人做傀。
最簡單,熊哥讓我挪動到一個位置,好像對應著什麼五行八卦,他自己也站在我的旁邊,月亮照出我跟他的影子,一看,就發現了不同。
我的影子,是缺了一塊的。
頭頂那個位置,有個像是被什麼東西蓋住的痕迹,缺的特別明顯,整體很是彆扭。
「張炎麟跟沒你跟你說過『點陽火』。」熊哥問我。
「說過,但我不會,是在這個位置吧。」伸手摸了摸位置,實在記不清張炎麟的動作了,只能想到個大概。
熊哥摸出盒火柴,手放在我的頭頂上按著,熟悉的手法跟張炎麟相差無幾。
也沒聽到划火柴的聲音,大概只是撥弄了兩下。
「看著。」
火柴已經給點燃了。可這火勢,完全沒有張炎麟那次的大,反而很是微弱的火苗,不用吹感覺過不了多久都會熄滅,燃燒的速度也很慢,印證我的想的,果然滅了。
我搞不懂熊哥這是什麼意思,他又如法炮製的在自己的頭頂上動作了一番,我照舊沒體會是什麼意思,可跟我的對比,就看出來了。
火勢很大,這就是差別。
我的地魂不見了,所以陽火就算燒起來,也時間不長,等到徹底不能點燃了,我會變成人傀。
這都是聽熊哥跟我分析的,他說是有人想把我弄成人傀,乍聽起來又好像跟北三家脫不了關係。畢竟「傀儡」有關的這兩個字,除了北三家,我也實在是接觸不到其他人。
人傀,分為死人傀,活人傀,兩種。在細分的,還有更多的類別。最重要的,就是材料。
自然需要的媒介就是活人跟死人,篩選的條件也極為苛刻,「材料」好了,製作出來就愈精細,能力也多,操縱的時間也長,反之,「材料」不好的,熊哥說,就跟林中吊屍是一樣。
果然,熊哥早就知道林中吊屍是怎麼一回事了。
那些林中吊屍,都是死人傀,活人傀的失敗品,我見到的,只有身體被開膛破土的是死人傀的一種。
村長扎布,被拿走了腦幹,是活人傀的一種。
王常王驍恐怕也是要被做成死人傀,說什麼屍體丟了,八成是個噱頭。
聽熊哥提起他倆,我猛然想到曾經在他們身上看到的那些標記。
「我身上怎麼沒有,就是要被做成傀儡的才會出現的標記。那個符號。」我看了看自己的手腕腳腕,乾乾淨淨,什麼標記都沒有。
當時我還不知道,關於標記符號的圖案這種,是北三家的秘密,可更奇怪的是居然北三芎知道這點也沒問過我是從什麼地方知道的。
哪知我問了出來,熊哥連連冷笑哼聲,嘴裡自己嘟囔什麼好樣的,真有水平了之類的話。然後伸手在我頭頂摸了起來,「你摸這兒。」
我把手放上去,一個凸起,豆子大小的土地,不疼也不癢。
「我在這兒,誰敢明面上來,只會弄些偷雞摸狗不入流的東西。 」
我看出來了,熊哥想說的就會特別大方的告訴你,不想說的,你磨破了嘴皮子都沒有用。
但很顯然,這村裡面有會「制傀術」的人在做試驗。而點屍油燈,吃死人肉,也是為了讓活人體內的「死人氣」積攢,如此,活人製成傀儡會更容易。而吃了那些肉經受不住的, 死了的,做出來的死人傀,用不久就會爛。
所以說其實他們死的時間可能都不長,對我這種新手更是難以分辨。
熊哥說有人「拿」走了我的一魂一魄,但我還沒有完全的被製作成人傀,尚且能保持自己的意識,掌控自己的肢體。可能是遇到了什麼阻力。
關於這個阻力,他也給了我解釋。
最後一天給我拔除蟲卵的時候,我跟之前一模一樣,意識不清的想要出去。不過這次換成被熊哥攔住了。
這麼算來,很有可能,我已經出去了兩次,往後的兩次,一次被許老三小玉阻攔住,另外一次被熊哥阻攔住。
也就是那個時候,熊哥才懷疑我可能被人拿走了「一魂一魄」,而不是許老三說的被人種了咒。
雖然熊哥沒有具體說出這個名字,可是都心知肚明,這個人。指的就是陳皮。
除了陳皮,沒有人能對我做手腳,況且,北三芎也親口說了,陳皮是北三家的叛徒。想到這兩個人最開始在我面前,可都是沒事人,都不知道該感嘆什麼了。
關於「制傀術」方方面面,陳皮都知道,學習的也能用精通也解釋。
陳皮,之前的名字,是北三佴。一個在十幾年前就已經從北三家除名的人,我算了算十幾年前,豈不是陳皮還是個剛十歲出頭的人?!
能算是個孩子吧……
至於為什麼是叛徒,則完全是另外個淵源,都是后話,這裡不提。
我之前遇到的水鬼,是被我招來的。如果是天生的三魂不齊,招鬼不會有我這麼嚴重,但我是被人「拿走」的,缺的部分,那些鬼魅最喜歡填補這種「空缺。」
至於為什麼現在會突然發作,變成招鬼體制。
一方面現在是晚上,一方面溪流有鬼,本就陰氣重,一方面,我是脖子上的琉璃玉幫我壓制住了一部分,但接觸到陰氣沉的地方,就壓不住了。
熊哥說這地方他檢查過,確實安全,可他沒有想到我會這麼「輕易」的就招到一個水鬼,甚至這個水鬼,連熊哥最開始都沒有察覺,由此可見,我的體制到底變成了什麼樣。
現在這水鬼的部分鬼氣,借著我手掌的傷口已經進到了我的體內,正在跟我體內的「陽氣」抗爭,這也是為什麼,我現在身上寒冷的原因。
終年沉在水裡的水鬼,凝聚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寒氣,豈能是說消就消的。
熊哥說完長嘆一口氣複雜的看著我,而我的反應大大出乎了熊哥的預料。
「你不驚訝?」
「怎麼可能不驚訝,可我有什麼用,只能自認倒霉,你既然跟我說了,這是你們北三家的活計,總會有解決的辦法吧,只不過這辦法可能要吃苦受罪。」
一個有意識的大活人,變成傀儡,是小說電影裡面才會出現的橋段。
可入了這行,才知道「隱世」的奇人有多少,都是不能用科學解釋的現象。我不得不服。
好不容易拔除了蟲卵,現在又來缺失了一魂一魄,而我還可能會變成傀儡的危險,我都忍不住對自己的冷靜鼓個掌。
「我大概知道陳皮是什麼時候對我動的手了。」良久,靜靜的想了一會兒我對熊哥說道。
「具體怎麼做,是你們北三家的秘密,我就不方面問了,可能陳皮對我下手是在上山的時候。」
熊哥說了想要拿走人的「魂魄」不是容易的事情,會有個蟄伏期,最重要得是要在沒有防備且虛弱得時候。
「上山?陳皮有對你做什麼,你好好跟我說道說道。」
聽熊哥的話我開始回憶,但也幸好那段記憶太讓我印象深刻。不至於忘個乾淨。
要說吃的喝的,還真沒有。如此就只剩下,「陳皮給了我兩罐藥油,說是可以防止蛇蟲鼠蟻,大部分是被我用了,但許老三跟小玉也有塗。」
「藥油?什麼顏色,什麼質地的還能想起來不。」熊哥很快又問。
「有點香味,膏狀的,跟你曾經抹在我傷口上的感覺差不多,但味道比你的重一點,剛開始上山是管用的,後來就不怎麼樣了。」
大概我說的太朦朧了,熊哥皺眉自己在想著什麼。
而我在這段時間,身上的寒氣慢慢開始減弱。可能也是琉璃玉的功效,吸收了寒氣,感覺自己脖子上帶著個冰塊,特別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