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命懸一線
等到鎖鏈的紋路徹底從她身上消褪的下一秒,她重新睜開眼,只剩下了黑洞般的眼眶,頭髮上下飛舞,「我等不及了……現在吃了你……」
我還從沒覺得自己竟然有唐僧肉的功效……但已經朝著我的方向撲過來,手中揮黑刀……絕不能碰到!
黑刀被黑氣包圍但還是有冷光在我臉上一晃一晃的,還有一段距離我都能感受到傳來的死氣。我記得好像師爺說過,走腳的人會碰上很多不安分的屍體。
有些屍體很可能因為強大的怨氣幻化出些東西,完全受到污染的是通體黑色,而不是被一層又一層的環繞起來。這麼說,現在這把刀還不是完全被她所掌控的!
或許我可以想辦法奪過來!
「呸!我就不認命,我就不甘心!」被一個女鬼耍的團團轉!
我心神一震,身體突然噴湧出一股力量,生生的躲開了這把幾乎要正中我面目的刀,女鬼的身軀擦著我過去,長長的指甲在我臉上留下細微的痕迹。
我聞到了自己血的味道,但很快就止住,女鬼站在一邊,朝我詭異的笑,接著用舌頭舔了舔指甲上的血跡,發出陶醉的「仄仄」聲。彷彿她剛剛舔的不是血,而是我這個人。
剛剛擦過身體的感覺隔著衣服都能傳遞進來,涼透了,徹底涼透的屍體,也是鬼魅。這感覺簡直就太膈應人了!
女鬼身高只有一米出頭,穿著不合身的男人衫,臉卻成熟妖艷,尤其是那雙黑瞳,我眯了眯眼睛,想要看的更清楚些,她眼睛好像跟剛剛有些不一樣。雖然還是漆黑如墨,但似乎,還多了點什麼。
女鬼見我躲開了,也沒繼續攻擊第二下,似乎已經認定我是逃脫不了的獵物,她當著我的面將刀一點點的吞進自己的喉嚨,讓我喉嚨也一陣發緊。
整個過程很快,她一邊吞,還一邊看著我笑,讓我幾欲作嘔,眼神是赤裸裸的垂涎。
如果要打個比方,黃鼠狼見了雞?很貼切。
偏偏說白了我還就是個肉體凡胎,現在手中什麼裝備都沒有,對面是一個開了掛的反派,一來二去,落不著好的人肯定是我。
我慢慢的往後退,一邊假意問她問題,方便我拖延時間,想出辦法,常言道辦法就是人想出來的,多動腦就能想出來。哄孩子的話,現在我也當了真。
「這一切,你鋪墊了這麼久,是為了什麼?」我語氣低沉的開口,餘光不停的看向周圍。我也不清楚自己在看什麼,只是本能?或者說受到某種牽引。
女鬼歪頭看著我,「你是不是還不清楚我名字,你可以叫我周禮也可以叫我王尚秋。」
我相信心智十一二歲的人能說出這種話,可不相信面前的這隻鬼魅。
女鬼!我呸!
「你難道不應該還有個名字?你說的兩個名字我都不想叫。」
「外面那隻緊緊跟隨我的鬼魅,就是這個男,忍不住出來找我是為什麼。」
我咆哮出聲,現在還能聽見左側的森林中傳來一聲高過一聲的吼叫!甚至要是可以,我情願讓他當時追上我,也好過現在這種坑爹的結果。
女鬼拍拍手,「你說的對,你再猜,可是你猜不到。」我直接給她反胃了兩下,只可惜我肚子裡面空空如也。
女鬼的臉色一下子變得不好看,我可算是真真瞧見了一回什麼是變臉。以至於以後我有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敢正視小孩子,留下的一小節心理陰影。
蒼白的臉色原本就可見皮下的血管皮肉,而現在,這些血管皮肉視皮膚無物,慢慢的浮現出來,鬼是沒有血的,能聞到的也只是他們給你的錯覺,視覺上的錯覺跟心裡上的錯覺。
女鬼好像還不自知,用手輕點自己的臉,肉立刻碎成一塊塊的掉落在地,血管還相互黏連著,我開始覺得自己擁有這麼好的視力,不是個好事。
「真可惜啊,這個皮也有些不完整不好用了。」她在自說自說。
接著伸手將掉落在地的腐肉捧在手心,接著站起身朝我這個方向一點點的踱步,沒看到我有些發青的臉。我已經聞到了濃重的死屍味道,很臭很咸還有些酸味!
她離我越來越近,我想躲可也無處可躲,索性還是在原地,在賭她現在還沒有殺了我的打算,那團腐肉黑紫色,乾巴巴的沒有血水,很難想象,尤其是現在女鬼的臉上還是血肉交錯,血管遍布,她將手剛剛的舉起,費力的把那團她臉上的腐肉放在距離我最近的位置。
我甚至感覺下一秒她就會扔到我臉上,靠,那絕對會爛臉!味道實在是難聞,我後退一小步,要不然就只能用嘴呼吸了。
「你實在是太好騙了,你還很善良,所以我才留到最後,好東西都是留到最後的。」
我後知後覺才反應過來她是在回答我上一個問題,間接性的承認,僅僅是因為我在最開始就對一隻鬼魅施捨了自己的同情,才活到最後?
看我一臉不愉,幾分鐘后女鬼終於把那堆腐肉扔到一旁,同時她的臉竟然恢復成原來那種稚嫩的臉龐,瞳孔也不在是黑色。
「我這樣看起來,是不是好很多?」
我不回答,她不在意接著一屁股坐在地上,並示意我跟她坐在一起,「你不配合的話,怎麼知道自己想要知道的?」
說罷又往上指了指,我看到纏繞在男屍身上的光芒快要看不見了。應該堅持不了幾分鐘了。
這下我幾乎能確定這個小棺材里確實就是兩個人。但也可以說是一個人,面前的女鬼可能鳩佔鵲巢。
這具男屍也挺可憐的,棺材被人佔了,衣服也不屬於自己,真的就只剩下白骨跟那顆頭了。
我頓時也明白,不止是我在拖延時間,女鬼可能也在等著時間。
要麼來個救世主,要麼我死在這裡。
我遲遲站在原地沒有動彈,女鬼也就不在堅持,兩手托腮,眼睛也不知道在看向哪裡。
就這麼呆了一會兒,她「啊」了一聲,「我給你說說部分事情的來龍去脈吧,反正時間……也所剩無幾。
天時地利與人和。陰天,陣術,我跟女鬼,齊活。還有背景音樂,鬼魅的嘶吼聲。
我對女鬼說的來龍去脈很感興趣,雖然我能確保自己猜的七七八八,可有幾個疑問,必須只能讓女鬼才能給我解開。
「我生前是個傻子,先天心智不全,但心智不全,不代表我是健忘,我只是反應不過來,不懂人情世故,但誰對我好,誰對我不好,我都知道。」
天魂不齊,痴兒。
「我被賣來這個地方,買我的那家人一開始好吃好喝的伺候我,可後來發現我是個傻的,就立馬狗屁不是東西!」
我皺了皺眉頭神經又開始緊繃,這時女鬼再次抬起頭,瞳孔慢慢又要填滿黑色,情急之下我大吼了幾聲,黑色很快褪去,她繼續跟我講。
「他們對我遠遠比你想的要殘忍!簡直就是畜生!」粗俗的話不難聽出掩蓋的絕望。
師爺說鬼魅實際上感覺不到任何的情感,一切都是生前彌留下來的還沒完全消散乾淨,我心思一動,這是不是證明,面前的女鬼還有完全沒有泯滅乾淨的人性?
這來龍去脈更像是她自己的經歷,不是周禮的也不是王尚秋的,可天魂不齊也跟王尚秋有關係,那時間會不會也是跟周禮他們差不多的時代?
「他們給我吃的是豬都不吃的東西,地上連根拔下的草,狗盆里剩下的水,只因為他們覺得我是個傻子!」雙眼迸發出的恨意讓我心裡狠狠一驚!
女鬼沒管我,陷入完全的回憶中,癲狂了大笑幾聲,「他們覺得這樣還不夠,養我就是個累贅,一定要用盡我身上最後一絲作用,榨乾我最後一滴血!」接著嘴角勾起詭異的弧度。
「他們全家……挨個把我上了一遍又一遍。」
我攥緊拳頭,強硬的剋制住自己想要提問的衝動,女鬼又恢復成托腮的樣子。
「他們以為我不知道,當時我確實不知道,可是很疼,疼的感覺,即使我現在成了鬼也忘不掉!這種感覺我每天都會回想!你說我有什麼理由,要放過他們?」
我被問的啞口無言,不知道怎麼回答這個問題。我怕自己一張口,說出來的會是贊同她。可他們?指的是誰?
周禮害死的那群人?難道不是隨機選的人奪舍?不可能啊。
「你是不是想問我說的他們是誰,還想問我在這裡呆了多久?」女鬼彷彿猜透了我的心思,「咯咯咯」笑的歡快。
她點著自己的指頭,每點一根,嘴裡吐出一個人名,足足說了有九個,「我雖然傻,可是有手有腳也會跑,好幾次我都躲的很安全,可是總有人告密。」
「他們都該死!」
言下之意,她害了九個人?但還不夠,還不夠能讓我把這些事串成一條線。
可怎麼看這件事都對我沒有關係,為什麼要死纏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