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空心小築
平靜總是被陰冷掩埋，讓原本靜謐的環境，變得格外的恐怖。
雲氏傳來張嬤嬤，一個眼神，張嬤嬤便已然心領神會。
冬雲在張嬤嬤的擺弄之下。撕心裂肺的呼喊著，慢慢的沒有了氣息。
而與此同時的顧西涼他們，依然深處郊外，並不知道京城發生了這麼多的是是非非。
卻說，入夜的空心小築，一切都格外的靜謐，沒有多餘的聲音，燕離悄然的坐在空心小築中心的涼亭里，將琴弦擺在那裡，悠然的彈奏著陽春白雪的旋律。
「噠……」
驚擾的琴弦，驟然的停止，燕離悄然的坐在那裡，神情舉動格外的平靜，輕聲說道，「事情都怎麼樣了？」
燕離閉目養神，這細弱的聲音，除了墨竹，他想不出還有誰會顧及自己的雅興。
「回爺，安公子還算老實，已經收拾東西，準備離開京城了。」
墨竹悄然的說道。
卻是原來，這安錦然退婚，並不是他真的良心發現，而且這燕離給了他豐厚的補償，若是不照著說，只有死路一條。
「知道了。」
燕離冷冷的說了句，便示意墨竹下去休息。
燕離自己也不清楚為什麼在顧西涼的身上，有一股無法抗衡的力量，讓他不忍心看到顧西涼受到這麼多的委屈。
「洛親王。」
墨竹離開后，燕離的身後，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的響起，顧西涼出現在他的身後。
妤安郡主將這段時間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說給了顧西涼聽，從她離開醉然居之後，她的一舉一動，就時刻的被這些暗衛注意著。
而這一次，洛親王竟然為了她，出手做了這些事情。
這讓顧西涼很是始料未及。
他是一個王爺，一個養尊處優，呼來喝去的皇室成員，卻做出這般卑賤的事情。
若是傳了出去，洛親王絕對會被苛責。
「涼兒。」
燕離溫潤一笑，轉身望著一籌莫展的顧西涼，知道她心中所想的事情，擔驚受怕自己會受到牽連。
「又不是什麼大事，你的情況，蝶衣告訴我了。」
燕離囁嚅了一下嘴唇，從妤安郡主那裡聽到顧西涼的故事，讓他覺得天方夜譚的厲害。
豈料，原本以為這一切，都是顧西涼自我揣測，都是虛假的東西。
卻沒有料到，私下派墨竹打探的情況，比自己聽來的有過之而無不及。
顧良安竟然聽信了雲氏的話，將她許配給那個一無是處的安錦然。
本是無法下手，不知道該怎麼教訓顧良安的，為了搭救顧良安，也就出此下策，脅迫安錦然，金錢誘惑那個卑虐的男人。
「你相信我呢？」
顧西涼苦笑著，若是說自己涅槃重生，知道前世今生發生的事情，無非也是知道自己親眼所見的事情。
可是，這一生自己本是洞悉了先機，以為會跟上一世所有的痛苦失之交臂，豈料無論福禍，她總是在重蹈覆轍著。
「信。」
燕離點了點頭，跟顧西涼相處已經有一段時間了，這個丫頭的秉性，他也知道的八九不離十了。
顧西涼是相府的嫡女小姐不假，不過，卻被那個雲氏打壓的厲害，處心積慮的傷害，只要是明眼人，都可以看的出來，只不過雲氏自欺欺人罷了，一意孤行的製造著爭端，讓他們父女間的仇恨，越來越無可調和。
「我認命了。」
顧西涼輕聲呢喃著，身邊的丫鬟，無論多少，此刻死的死，傷的傷，根本就沒有一個四肢健全的人。
顧西涼知道，她們淪落到這樣的境地，跟他們自身沒有絲毫的關係，這一切都是自己的過錯，如果欣然接受，身邊的人，也許根本就不會發生這麼多的不幸。
「認命？」
燕離苦笑著，悠悠的從座位上起身，望著面前池塘里錦鯉。
「你知道它們為什麼要拚命的游躥嗎？」
燕離輕聲的呢喃著，望著面前的顧西涼。
顧西涼百思不得其解，不明所以，這個燕離不知道為什麼會跟自己提及這些個魚。
「魚躍龍門聽過吧。」
燕離漠然的說了句，這牽顯的故事，顧西涼幼時聽王氏跟自己說過，也佩服它們的毅力。
「嗯。」
顧西涼點了點頭，算是默認。
「既然聽過，也該知道人定勝天。」
燕離背過身去，望著天井外皎潔的夜空。
他相信顧西涼是個聰明人，知道自己話里的意思。
顧西涼嘴角劃過一絲異動，她明白燕離話語里的意思，他是在寬慰自己，有些事情，既然命中注定，會是如此，也該不去信命運捉弄，自我嘗試，才能讓自己不後悔。
「嗯。」
望著舒緩的面容，燕離知道顧西涼明白自己的意思，旋即擺弄著琴弦，訴說著心中的故事。
顧西涼慢悠悠的逡巡徘徊著，在悠揚的旋律，讓她心中難得的愜意，讓她少有的平靜。
從涅槃重生之後，自己少有這樣的平靜，每天一睜開眼，就被身邊的瑣碎積壓著自己，讓自己根本就無法釋懷。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燕離輕聲的呢喃著，將佛語說給了顧西涼聽。
這個丫頭心中積壓了太多的事情，讓她難以釋懷，不願意放過自己。
前世今生本就有自己的宿命，事在人為，一切都是可以改變。
顧西涼閉目養神，聆聽著燕離說的話語，內心莫名的舒服。
夜越發的深了，沉思了片刻的顧西涼，攥緊柵欄的雙手，慢慢的平緩了下來，心中已然決定遺忘過去的不悅，不再自我折磨。
「謝謝你。」
顧西涼悠然的睜開了眼睛，沖著燕離梨渦淺笑，欠身離開。
「不客氣。」
燕離目送著顧西涼的背影，輕聲的呢喃了一句，轉而僵持在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過去。
月色正濃，有些情話始終難以說出口，有些情愫，也並非自己所想，可以一意孤行的表露出來。
深夜寂寂，池中蟾蜍聒噪，驚擾拂琴的男人，隨手一拍，一曲驚夢，讓燕離長嘆，心難平靜，暗處一人，凝視眼前一切，心中雖然刺痛，卻無奈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