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秋水之死
夜微涼，清荷園裡，一片寂靜，顧西涼並未意識到危險的降臨，復又端起了杯子，放在了嘴邊。
「不……」
秋水驀地衝到顧西涼的面前，一把打翻顧西涼手中的杯子，登時地上便是一陣子黑煙冒了出來。
「秋水……」
從外趕回來的青筠，飛身一腳，將秋水踢倒在地上，頓時殷紅的血跡，從秋水的嘴裡噴涌而出。
青筠本能的把顧西涼護在了身後，凌厲的佩劍直指著倒在地上的秋水。
從倚梅園探聽消息回來，她便知道清荷園裡有內鬼，只不過她萬萬沒想到，這個內鬼竟然是，對顧西涼忠心耿耿的秋水。
「告訴我，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顧西涼漠然的望著面前的秋水，冷冽的眸子，直視著為自己鞍前馬後的秋水。
她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讓她變得如此陌生，竟然如此惡毒的想要了自己的夢。
「噗……」
烏黑的血跡，說著秋水的嘴角滲出，那模樣突然讓顧西涼警覺。
青筠雖然武功高強，待人冷漠，但不至於下狠手，要了秋水的性命。
可是，現如今，秋水卻是這般狼狽，讓顧西涼格外的驚詫。
本能的瞥了眼秋水，卻發現，她的氣色越發的微弱。
情不自禁的拉開青筠，不顧青筠的反抗，半蹲著，走到秋水的跟前，幽幽的問道，「你是不是中毒了？」
「中毒？」
一旁的丫鬟，納罕的望著面前的主僕，不明所以。
「小姐，奴婢的性命本就是你搭救的，奴婢死不足惜，只希望小姐能夠平平安安，咳……」
在秋水的眼裡，顧西涼是自己的再生父母，如果不是她的堅持，她怕是早就殞命，早就成為孤魂野鬼。
「秋水不要胡說，告訴我是誰？告訴我……」
相府里，本就是爾虞我詐，連帶著陪侍的丫鬟，也都分個三六九等，主子是一榮俱榮，顧西涼被冤枉去了慎刑司，留在清荷園的她們，怎麼可能有好日子過。
這些過錯，全都是由顧西涼造成的。
顧西涼的內心不住的自責著，追問著。
「小姐不要問了。」
秋水搖了搖頭。
她最終還是選擇了違背顧何氏的安排，於心不忍，放棄對顧西涼的陷害。
「是不是她？」
顧西涼內心早已有了自己的答案，無論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無論是軟弱順從，還是堅持己見，雲氏根本就容不下自己。
「不要，不要猜了……」
體內的劇毒，不停地翻滾著，秋水的情況變得越發的惡劣。
她看出，這個顧西涼對自己的生死格外的緊張，心裡變得格外的欣慰。
「噗……」
秋水說著，又是一口烏黑的找尋吐了出來。
「來人吶，叫人救救她……」
婆娑的淚眼，滿是淚水，秋水淚流滿面，深情凝視著顧西涼。
「小姐，來不及了……」
斷斷續續的秋水，一把抓住顧西涼的胳膊，到此刻她才明白，為什麼顧西涼經常說，若是她有的選擇她絕對不會生在這樣的環境里，過著生不如死的生活。
「秋水……」
顧西涼撕心裂肺的呼喊著，眼前的秋水，並未對自己做過特別的事情，卻是在她最艱難的時刻，陪伴在自己身邊的女人。
顧西涼畢竟不是冷血動物，做不到冷漠對待，她的眼睛滿是濕潤，心疼這個殞命的秋水，若然不是跟隨著自己，也許她身邊的人，不會莫名其妙的受到牽連。
正所謂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大概就是這個道理。
「小姐。」
秋水伸手擦拭著顧西涼麵頰的淚水，臉上漾起欣慰的笑容，雖然自己殞命，卻能換來顧西涼一時的安枕無憂，這對於她來說，比什麼都值得。
「小姐，不哭，奴婢能夠得到小姐的垂愛，是奴婢的福氣，只不過，奴婢罪該萬死，已經活不了了。」
秋水斷斷續續的交待著，眼神里若有深意的瞥了眼冬雲一眼，旋即轉頭望著顧西涼，「小姐，奴婢只有一個請求，無論何時，請小姐一定要保全冬雲。」
雖然她們沒有任何的關係，卻是進入相府以來，唯一親近的姐妹。
雖然冬雲離開了清荷園，卻也是無奈，人之常情。
「好，我答應。」
顧西涼回頭凝視了一眼冬雲，那怯弱的女人，不自覺的後退著。
她雖然不解，秋水為什麼要讓自己保護她，不過還是答應了。
「謝謝小姐，奴婢能服侍小姐是奴婢的福氣。小姐，一定要小心倚」
秋水的氣息越發的微弱，在沒有說完提防誰，便已經沒有了性命。
「啊……」
顧西涼歇斯底里的咆哮著，淚水不住的劃過面頰。
雖是冷漠，卻難以讓她釋懷，秋水跟綠意沒有絲毫的差別，都是她身邊體己的下人，如今因為一些莫名其妙的緣故，而沒有了性命，這怎麼不讓顧西涼懊惱。
「倚……」
顧西涼的腦海里，驀地閃現秋水臨終時刻的提醒，本能的顧西涼臆測著秋水的提示，她所指的那個人，無非就是倚梅園的雲氏罷了。
只是，她卻忘記了，在倚梅園裡，還有另外一個人的存在。
同樣是母親，她們苦心孤詣，做這麼多邪惡的事情，全都是為了保全自己身邊的親人。
顧西涼進了慎刑司，成為一個人見人棄的犯人，她就不該繼續苟活著，給相府萌生恥辱。
只是，顧西涼沒有想到這一點，只認定了，所有的不幸，都是雲氏貪念權貴的結果。
「小姐，不要。」
綠意阻攔著意氣用事的顧西涼，沒有想到顧西涼一回來，便有滋生了這麼多的事情，在這個相府里，她們離開的時候，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秋水殞命了，不過一個隻言片語，根本就不能找倚梅園裡，她們的麻煩，只會打草驚蛇。
「綠意……」
顧西涼囁嚅了一下嘴唇，呆然的坐在了那裡，茫然若失的望著倚梅園的方向，眼睛里迸發著異樣的神色，那神色充滿了仇視、憤恨。
她身邊貼心的人，也就剩下那麼三兩個，而她們卻猶如豺狼虎豹，隨時準備吞噬自己，不留下丁點的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