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遊園前夜
入夜的清荷園裡，顧西涼端坐在窗前，望著窗外的夜景，烏雲悄然的遮蓋了圓月，相府里，一片漆黑。
綠意翻箱倒櫃從柜子里，整理出來昔日王氏出門穿的衣服。
這是一件淺粉色的長裙，外襯著一件粉紅色的短襖，胸前的開襟，是一抹紅色錦緞勾邊的的抹胸，那金絲線勾了的花開富貴，倒也是看不出它的痕迹，只是仔細看了，才能夠辨析清楚。
「小姐，可要穿上試一試？」
綠意走到顧西涼的身邊，悄聲說道。
「不用了。」
顧西涼苦笑著，這個綠意總是比自己上心的很，而她卻沒有任何的心思，明日一過，就又是她夢魘的開始。
「小姐，你讓奴婢看看嗎？奴婢，也只是聽說過夫人的這件衣服，並沒有見過。」綠意並未覺察到顧西涼異樣的模樣，堅持己見的說道。
「要試你試，我沒有那麼多的時間浪費。」
顧西涼第一次沖著綠意發這麼大的脾氣，這一聲勃然，讓綠意呆然的站在那裡，不明所以。
「唔……」
沉寂的卧房裡，主僕二人，都沒有了聲音。
綠意暗自思忖著，自己是不是疏忽了，得罪了顧西涼。
而顧西涼的心裡，則是七上八下，格外的不是滋味。
明天的遊園會，實際上就是燕雲莫決絕退婚的時候，眼前的綠意根本就無法理解自己的痛苦，自己的酸澀，只是一門心思的跟隨著自己。
「你去把秋水他們叫進。」
顧西涼打破了夜的沉寂，她不願意讓自己就這樣痛不欲生的活著。
「是，小姐。」
茫然的綠意悄然的應和著，心裡卻有千百個猜測，臆測著眼前的這個顧西涼究竟遇到了什麼事，竟然這般的頹廢。
扭頭回到側房，將她們帶到了顧西涼的卧室。
上一世，顧西涼跟秋水冬雲他們並不熟稔，也是這一世遇上的，只不過一起經歷過生死，所以顧西涼對她們也算是有了過命的交情。
「秋水，冬雲，你們跟著我也有一段時間了。」
顧西涼意味深長的說道，明天她就要一無所有，跟當年一樣，身邊除了一個綠意，再無其他人陪伴。
「是，小姐。」
「我也沒有別的事，總之謝謝你們這一段時間的照顧。」
顧西涼啞然，難得她們並沒有中途做過對不起自己的事情，還一直都在自己的身邊。
「小姐言重了。」
秋水欠了欠身子，輕聲說道，「奴婢的命都是小姐給的，奴婢照顧小姐也是應該的。」
誠然，秋水選擇留在清荷園也是迫於無奈，這也並不是她的本意，但這顧西涼卻是對她禮遇有加，跟著顧西涼倒也是沒有受到多大的委屈。
「唔……」
顧西涼感喟的望著面前的三個人，這冬雲雖是怯弱，這也難怪，但卻沒有背叛過自己。
本一心想要繼續保護她們，不過眼下自己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明日便是最後的期限，無論自己出現與否，那個絕情的男人，都會選擇退婚。
顧西涼黯然神傷，茫然的望著鏡子里的自己，是否涅槃重生，還是又落入無盡的痛苦深淵裡，明天便是最後的期限。
「小姐，奴婢總是覺得小姐有心事？」
綠意畢竟是跟著顧西涼久了的丫鬟，她的一舉一動，綠意便是清楚的很。
「心事？」
顧西涼苦笑著，心裡的這些事，她們怎麼又聽的清楚，道的明白，在她們眼裡，不過是杞人憂天的胡思亂想罷了。
「沒有，能有什麼心事，不過是有些擔心明天的遊園會罷了。」
顧西涼輕描淡寫的說著，似乎並不為那些個瑣事擔憂。
「小姐有什麼好擔心的，大小姐本身就是經常去了各種場合，習慣了交際，小姐也不用擔心，船到橋頭自然直。」
綠意的想法，也不過是顧西涼擔憂遊園會上，各家的小姐爭先鬥豔，不讓彼此。
顧西涼雖然自有才情，不過也都是在相府內部，並沒有艷名遠播罷了。
「呼……」
顧西涼苦笑著，眼前的這些個丫鬟，並不知道自己真正擔憂的，說的也不過是一些無關痛癢的話，來寬慰自己的心罷了。
「小姐？」
驀地，一旁想著的秋水，察言觀色，顧西涼的暗淡，倒不是因為那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小姐，是不是擔心，明天就要見到未來的婆婆，怕自己行差踏錯，被冷落了？」
秋水果真有些一顆七竅玲瓏的心，顧西涼的這點心思，也讓她看出來了。
卻是，顧西涼也確實擔憂皇后對自己的看法。
當年，若是皇后堅持，也許這個燕雲莫只不過是說說，也不會真正的讓自己出糗。
「秋水。」
綠意搖了搖頭，示意秋水不要再去臆測顧西涼的心思。
這顧西涼呢，也是呆若木雞的坐在那裡，一動不動的。
「你們說，我有什麼辦法不去參加那個遊園會？」
呆然的顧西涼，冷不丁的冒出了一句話。
「不去？」
綠意他們一時間，被顧西涼問住了，不去遊園會，這乃是皇后舉辦的，皇宮上下的女眷，盡數被邀請。
與其說是皇后聯絡感情，不若說是皇后想要看清楚，在自己的身邊，有多少個人，對自己忠心耿耿罷了。
顧西涼作為燕雲莫的未婚妻，若然公然不去，這顧良安自然會被皇后懷疑，到時候，就算是顧良安沒有謀逆的心，也百口莫辯了。
「小姐，可是萬萬使不得，朝堂上下的小姐夫人，都會去了，小姐乃是二皇子殿下的太子妃，若是不去，怕是老爺這一關都過不去。」
顧良安怎麼可能會讓顧西涼因為個人想法，而放棄討好恭維當朝的事。
「唔……」
顧西涼苦笑著，所有的想法，她都想過，當年她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去皇宮，希望能夠脫離相府水生火熱的生活。
如今，她知道自己的結果會是什麼，卻沒有勇氣面對。
「好了，我知道了，你們下去吧。」
顧西涼揮了揮手，打發了身旁伺候的丫鬟，自己則是伏在桌子上，感懷著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