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輕歌曼舞
日薄西山，不過是躍然居最喧囂的時刻，躍然居的老闆柳依依婀娜多姿的走了出來。
「各位靜一靜。」
柳依依鶯聲細語，話音一出，周圍的文人墨客便戛然而止。
據說是在這躍然居里，有一個神秘的女子，琴棋書畫，吟詩作賦，無所不能。
不過她卻有一個規矩，只要能對出她的上聯，她便會跟他見面，輕彈一曲。
躍然居本就是一個附庸風雅的地方，這些文人墨客一聽，自然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掙個高下。
在躍然居某一個包廂里，顧西卿背對著古琴坐著，閉目冥思苦想著，身後伺候的丫鬟疏影畢恭畢敬的站在那裡，從不過問顧西卿的任何一件事。
——
「娘，可不可以不去那裡，通身充滿了酸臭味，怎麼可能有乘龍快婿。」
月前的倚梅園，雲氏悄然的去了顧西卿的卧室，月過半，顧西卿依然在燈下讀著《詩經》。
雲氏拿過顧西卿手裡的書，意味深長的說著，「女兒不要怪為娘的心狠，我也是沒辦法，難為你了。」
顧西卿是雲氏的第一個孩子，原本就不過是一個姨娘，上面有顧西涼的母親，就算顧良安寵幸，她也不過是個姨娘而已，顧西卿也不過是一個庶女，名不正言不順，在這偌大的相府里，她的日子肯定不好過。
也就是如此，雲氏在顧西卿不過三歲的年紀，便給她找了師傅，教她這些東西。
至於顧西涼那邊，雲氏不時的就會送去一些新鮮的玩意，看她不過是嬉戲打鬧，便也就放心了許多。
直到若干年後，顧西卿艷名遠播，顧良安臉上有光，時下又是顧西涼的母親去世三年之期，顧良安請准了顧何氏，便讓雲氏成了相府的主母。
「娘……」
顧西卿搖了搖頭，苦笑著。
案篇累牘，生在相府里，從她記事開始，她就知道她的人生與眾不同，她是顧良安妾氏的孩子，就註定了身份低下。顧西涼可以得萬千寵愛，而她最多的就是雲氏的戒尺。
直到突然有一天，在自己生日的時候，顧良安突然間宣布雲氏成了正妻，她和顧西瑤才成為相府的嫡女，不過本身就是出身不好，顧西卿對這個嫡女倒是沒有什麼喜悅的，依舊黯然的很。
「卿兒，為難你了。為娘的打聽了，聽說躍然居，常有皇親國戚，娘找了柳老闆，會幫你的。」
顧西卿已經十五歲了，到了適婚的年齡，之前不過是個庶女身份，根本就不可能做了皇親國戚的正室。
雲氏不希望自己的女兒重蹈覆轍，迫切的希望她能夠找到一個好人家，成為正妻。
要知道在這個男尊女卑的國度里，妾氏跟丫鬟的唯一區別就是有男人公然承認她的身份罷了。
如果不是雲氏這般努力，她會跟張姨娘一樣，誰都可以對她頤指氣使。
——
「小姐，夜近黃昏，小姐要出去嗎？」
疏影輕聲的詢問著面前的女人。
「外面的情況怎麼樣了？」
顧西卿瞥了一眼，漫不經心的詢問著。
「回小姐，奴婢看過了，公子少爺來的挺多的，怕是都想目睹小姐的真容。」
疏影自豪的望著面前的顧西卿，自己能夠成為她的貼身丫鬟，是她的榮幸。
「他也在嗎？」
黯然低首，顧西卿瞥了眼身後的疏影，她註定這一生不能為自己活著。
「小姐是說莫少爺嗎？」
疏影不明所以，相府里，顧良安一直張羅著，給顧西卿找一個皇親國戚，而這顧西卿偏是在這躍然居里，尋找什麼莫公子。
「嗯。」
顧西卿漫不經心的說著。
「回小姐，已經到了，小姐還是老規矩嗎？」
說著疏影便準備好筆墨紙硯，伺候顧西卿出題，若是莫少爺可以答出來，她便會親眼見她。
「不，你去給柳老闆說了，今天本小姐有點不舒服，休息了。」
顧西卿說完，便打發了隨從，給自己準備了轎子，準備離開躍然居。
「小姐，那莫……」
疏影更是納罕，不知道顧西卿葫蘆里買的什麼葯。
本來顧西卿到這裡，就是為了那個莫少爺的，可偏偏又故意躲避。
顧西卿陰鷙的目光，瞪了疏影一眼，「你是小姐還是我是小姐？」
一聲斥責之後，疏影領命而去。
顧西卿則是慢悠悠的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在整個躍然居里，她不為迎合任何一個文人墨客而來，也並不是為了出風頭，她只是為了一個人罷了。
「男人天生就是喜歡欲罷還休，越是難以得到的，越是迫切……」
耳濡目染的教誨，讓顧西卿有自己的一套手段，對付男人。
「我的姑奶奶，事都說出去了，你這會子離開了，我怎麼辦啊。」
柳依依自然不願意顧西卿砸了自己的生意，在這個躍然居里，文人墨客是不少，但是達官顯貴也很多，甚至不乏皇親國戚。
如果顧西卿一意孤行的離開了，她絕對會受到衝擊。
「柳老闆，這件事，我管不了，相信你可以處理好的。」
說著，顧西卿便頭戴面紗，朝著門外走去。
夜幽暗，柳依依手足無措，顧西卿畢竟不是這裡的人，乃是堂堂的相府大小姐，她根本就沒有任何的辦法，只有眼睜睜的看著她離開。
門外，大紅燈籠已經高高掛起，疏影攙扶著顧西卿坐上了馬車。
「小姐，等一等……」
自稱莫少爺的燕雲莫慌忙的從房間里跑了出來，幾次的接觸，他並沒有見過這個神秘的女人，便已被這個女人的才情吸引。
而這一次是他唯一的機會，她卻被柳依依知會了離開，他原本躁動不安的內心，此刻竟然變得失落了起來，整個身體完全的不受控制，竟情不自禁的沖了出來。
馬車裡，疏影透過窗帘看了一眼莫少爺，心裡難掩的興奮，「小姐，他來了，要見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