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解圍
門禁森嚴的相府門口，門童故意刁難著顧西涼園裡的人，想要討好著如今的主母雲氏。
綠意的阻擋，讓門童更加懷疑那個身後的男子有什麼詭異，話音未落，一把便將綠意推搡到一邊，嘴裡還振振有詞的說著，「若真是二小姐授意，偏偏你又這番緊張，莫非你家小姐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門童嘴裡滿是污言穢語，對於他們來說，如今整個相府里，公然與顧西涼為敵的，雲氏都會對他們滿意。
「放肆。」
隱忍了片刻的顧西涼，知道自己再不出手，怕是自己的名節就要被這些個下人糟蹋了，一個大步上前，怒目而視的瞪著門童。
「嚯，個不高，口氣還不小了。」
門童誤以為這男人不願意讓他們搜身，大聲的斥責他們，旋即又張羅來了看門的門童，為首的一個顧西涼之前見過。
是相府里雜役中管事的，為人膽小貪婪，喜歡打聽府里各園的是非，不過人還算是有正義感，不會做昧著良心的事情，人送外號百曉孫，曾經受過顧母的恩惠，上一世也多虧了他，自己才躲過了一劫，不過最終還是落下了痛不欲生的結局。
「怎麼個意思？當相府是菜市口了？沒事叫嚷著，都散了吧。」
百曉孫信步走到顧西涼的面前，上下打量著面前的這個男人，唇紅齒白的俊後生，讓他納罕，不過當下也並沒有拆穿，只是轉身詢問身邊的人，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門童七嘴八舌的將事情彙報給了百曉孫聽，無非是一些無關痛癢的話，並找不出任何的紕漏，就算鬧到管家那去，怕也只會說這是家規了，確切的說是雲氏的家規。
「胡說。」
一旁的綠意起身，撣了撣身上的灰塵，走到百曉孫的跟前，「且不說奴婢帶的是奴婢的遠方親戚，就算不是，得了二小姐的首肯，這廝也不該對二小姐這般的無理啊。」
綠意絲毫不願意自己的主人，被這些狗仗人勢的下人慢待了，嘴裡更是喋喋不休的絮叨著。
「卻有此事？」
百曉孫義正辭嚴，瞥了眼身後退縮的門童，猜出了七七八八。
現下，這顧西涼雖然過氣了，不過仗著她跟燕雲莫的婚事，顧良安對這個女兒還是上心的很，如果此刻得罪了她，顧良安即使不喜歡這丫頭，怕是也會拿他們說事。
思及此，百曉孫訕笑著，卑躬屈膝的討好著面前的綠意，「綠意姐，莫要生氣，本來是要例行公事的，不過既然二小姐發話了，我等自然不會為難了綠意姐了。」
「滾……」
綠意一見這卑躬屈膝，尖嘴猴腮的百曉孫，就是討厭的很，巴不得一巴掌將他打個稀巴爛。
百曉孫識趣的站在了一旁，吩咐門童，將門打開，送他們出去。
顧西涼一聽這話，緊張的心瞬間從嗓子眼放下，能夠安然的離開相府，這對於她來說是再好不過的一件事了。
「三小姐。」
就在顧西涼剛踏出相府門的時候，顧西憐走了出來。
「好了，沒你們什麼事。」身後的柳兒厭棄的瞪了那些沒有眼色的門童。
本來她們也是得到消息，清荷園裡，有兩個人鬼鬼祟祟的出來，顧西憐想都沒想便尾隨了過來。
「三小姐。」
綠意施了施禮，給顧西憐請了萬福。
「這位是？」
顧西憐故作驚訝，眼前的這個雖然男子裝扮，但她是一眼就認出了這個人是誰。
平日里，一直覺得這丫頭沉默寡言，少有脾氣，怯弱的很，現在看來，倒像是自己意會錯了，眼前的這個顧西涼膽大的很。
不過既然她願意女扮男裝，她也不會拆穿。
「回三小姐，這是奴婢的遠方表親，輾轉到了京城，來看奴婢的。」
綠意駕輕就熟的說著事先準備好的借口，搪塞著顧西憐的追問。
「是嗎？」
顧西憐若有所思的望了顧西涼一眼，帶著柳兒大步的朝著街上走去。
「小姐，三小姐好生奇怪。」
一路上，綠意不明所以。
顧西憐話裡有話的模樣，讓她百思不得其解。
「傻丫頭，如果你再這樣稱呼我，下一個知道我身份的可就不止是三小姐了。」
本能的顧西涼從顧西憐的眼神里，看出了她對自己的懷疑，從她篤信的神態里，她知道顧西憐已然知道她的身份。
「小姐的意思是？」
綠意恍然大悟，拍了拍大腿，尷尬的望著嗔怪自己的顧西涼，「少爺。」
綠意嘿嘿的笑著，攙扶著身旁女扮男裝的顧西涼。
這是她賣身契以來，第一次跟著顧西涼從相府里走出來，面對繁華的景象，她還真有些不適應，眼睛滴流滴流的轉動著，張望著四周，貨郎擔走街串巷的叫賣著。
「小……」
得意忘形的綠意總是口誤，吐了吐舌頭，接言說道，「少爺，你看這些個胭脂水粉好香啊。」
而顧西涼卻隱忍的不說話，只是朝著她記憶的方向走去，那裡是母親在世時，經常說的地方，文人墨客都會聚集在那裡，那也是她跟顧良安邂逅的地方。
顧西涼心裡總有一種感覺，在天之靈的顧母，在冥冥之中指引著她，在那裡她就會見到那個她退婚的男人。
「少爺，你看，這個珠釵好不好看？」
綠意像是一個不受控的少女，不停地張望著，眼前琳琅滿目的首飾，都是她今生可望而不可即的。
「嘭……」
不知何時，顧西涼停住了腳步，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周為些許的微風拂過耳畔，飄逸的秀髮，隨風飄揚，顧西涼不由的囁嚅了一下嘴唇，任由過往的痛苦，在自己的腦海里流連忘返。
心不在焉的綠意，只顧自己玩樂，不經意間狠狠的撞了顧西涼一下，剛要轉身詰問，是哪個不長眼的阻擋了去路，卻發現顧西涼巋然不動的站在那裡。
「小……少爺？」
綠意伸手在顧西涼的臉前晃動著，想要喚醒這個突然呆若木雞的女人。
只是綠意卻不知道，這裡有太多的人，都是她今生揮之不去的夢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