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挑選婢女
「既然三妹妹喜歡，我也願贈於三妹妹。」顧西涼淺笑吟吟，顧西憐聞言，喜形於色，顧不得失禮略有激動:「多謝二姐姐！」
這一刻，倒是將適才兩人的不愉快忘得乾乾淨淨。
「不過……」頓了頓，顧西涼話音突然一轉，猶如傾盆大水徑直潑向顧西憐，「這檀木榻是母親贈予，卻是不敢再轉贈於三妹妹了。」
顧西憐猶自帶著笑容的臉，瞬間僵住，倒不是可惜得不到檀木榻，而是怨顧西涼適才的話，既然不想給她，那做什麼要說些贈於她的話？
如今到弄得她好似自作多情，難以下台。
良久，她才訕訕道:「是妹妹太無禮，一時竟忘了這檀木榻是母親贈予二姐姐的，若不然，定是萬不敢要的。」
心中卻滿是憤恨，埋怨顧西涼的小家子氣。
「無礙！」顧西涼大度的表示原諒之後，旋即話題一轉，募的說道:「昨夜母親託夢，甚是念我，我也有些想念母親了。」
顧西憐只目露疑惑的聽著顧西涼說，卻不知她怎的突然提到了那個已經死去好些年的王夫人。
「二姐姐與母親母女情深，如今的思念之情我也能夠理解的。」她只能順著顧西涼的話頭接過去。即便這種映襯她人的感覺令她不喜，但一想到她的將來，也只能與顧西涼交好了。
畢竟，顧西卿是猶如天之驕女般的存在，她便是連顧西涼這個嫡女都不放在眼中，更何況自己一個區區庶女？
「三妹妹當真能理解嗎？」顧西涼眸中透出一抹期許，又帶著幾分糾結，見顧西涼遲疑的點頭，她才繼續道:「如今我再也見不到母親了，便是再想念，也只能睹物思人，記得往昔我曾交與過三妹妹好些物件……」
聞言，顧西憐心中已然有不好的預感，正欲開口，就聽見顧西涼略帶糾結的聲音:「那些物件都是母親遺物，如今，我甚是想念母親，所以……還請三妹妹能夠歸還於我。」
雖心中已經有預感，但此刻真的聽到顧西涼的話，顧西憐還是震驚得難以置信，她幾次張了張口，都沒說出話。
好半晌，她才動了動唇，一副不相信的神色再次問道:「姐姐可是讓我歸還那些東西嗎？」
顧西涼故作不解的點頭，「若非昨夜母親託夢，我也是斷不會開口的，但好在三妹妹也能理解我的心情。」
顧西憐瞬間被一句『理解』所噎住，那些東西分明是顧西涼已經送於她的了，憑什麼再要回去？
況且，那些珠玉首飾都是王氏尚在時，替顧西涼置辦的，哪裡是她這種庶女能得到的，便是如今的顧西涼，也再難得到，若是還了回去，她可不得心疼死？
顧西憐也是個聰穎的，只一思量，便回復道:「如此，那我回去找找，改日給二姐姐送來可好？」至於是哪日，那可就沒準了！
顧西涼何嘗不知道她的想法，但也沒揭穿她，只故作不知的說道:「就不勞煩三妹妹特意給我送來了，待會便讓綠意隨三妹妹去取就是了。」
顧西涼吟吟微笑，看的顧西憐更為怨恨，卻也不得不點頭:「也可，也可……」
若非此刻不能和顧西憐撕破臉皮，她定然是忍不住要當場發作的。
待顧西憐離去之時，得了吩咐的綠意一臉喜色的跟在其身後，忘著漸漸消失的人影，顧西涼臉上的淺笑消失，濃濃的恨意不加掩飾。
夜色漸濃，晚風拂動，淡薄的月色輕斜揮灑，恍若為大地披蓋的柔柔輕紗。
這一夜，是顧西涼睡得最安穩的一夜，猶如脫骨新生，一切，都重頭開始。
綠意見她睡得太深，也沒有叫她，待她醒來，已然臨近午時，陽光洋洋洒洒的落在窗閣，帶來陣陣透骨的暖意。
在綠意的侍候下，顧西涼隨意的挽了個髮髻，素白襦裙之外著了一身淡藍輕紗，稚嫩的臉上雖未刻意裝扮妝容，卻也看得出秀麗精緻。
「小姐的相貌極好，若是用了胭脂粉面，必定更好看！」綠意在身後忍不住說道，不知為何小姐今日怎麼也不肯裝扮一下。
顧西涼輕笑，葇胰微抬，青蔥白玉般的手指撫過白凈的臉頰，良久，才緩聲道:「我尚且年幼，哪裡用的著那些東西。」
綠意也是與她相近的年齡，這般年齡的女子哪個不愛裝扮自己，可只有她知曉，待幾年後，她們該是多羨慕如此刻般，不用裝扮，也能俏美秀麗的年紀。
綠意也沒在堅持，待主僕二人到院內時，已然恭敬的站立著好些人，卻是昨日顧良安讓雲氏找的牙婆來了。
今日雲氏和顧良安都沒有來，來的是雲氏的奶娘張嬤嬤，見顧西涼終於出來，當即收了那不耐煩的神情，幾步上前，極為敷衍的行了個禮，道:「二小姐，今日一早夫人便讓奴才去外頭尋了牙婆來，你且看看，要留下哪幾個？」
顧西涼也沒計較張嬤嬤的失禮，她也知曉，若是再昨日之前，張嬤嬤見了自己，別說行禮，怕是連個好臉色都沒有的。
事實證明，經過昨日之事，雲氏也不敢明著對她做什麼了。
隨意點了點頭，顧西涼的目光便放在的站立了三排的一群小丫頭身上，良久，顧西涼在一個身形略顯高挑的丫頭身上打量了半晌。
待那丫頭被顧西涼看的極為不自在之時，才聽到顧西涼低聲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多大了？」
聞言，丫頭面色一喜，隨即脆聲道:「回二小姐的話，奴婢玉兒，年前剛滿十五。」
顧西涼點頭，但很快就轉移了目光。見顧西涼似乎沒了下文，也沒有想要留下玉兒的意思，張嬤嬤忽的出聲道:「二小姐，依老奴看，這個叫玉兒的倒是個機靈的，若是留在二小姐身邊，想必會也省心不少。」
顧西涼回頭，目光淡然的瞥了一眼張嬤嬤，旋即說道:「既然張嬤嬤喜歡，倒不如帶回母親的屋子裡去。」
張嬤嬤自然也感覺到了顧西涼話中的不悅，也不敢再說什麼意見，只得低低道:「老奴也是擔心二小姐年幼，怕再被什麼奴才給矇騙……」
「這就不勞煩張嬤嬤操心了！」對著總是狗仗人勢的老奴才，顧西涼是不會有什麼好語氣的，既然已經與雲氏撕破臉，也就不用再忍讓著討好她的奴才了。
最後，顧西涼還是自己挑選了八個婢女，張嬤嬤臉上的失望之色不加掩飾。
「既然二小姐已經挑選好了人，那老奴這就回去向夫人復命了。」想要安插些人在清荷院的想法落空，張嬤嬤此刻的臉色很是不好，便連敷衍都省了。
待張嬤嬤帶著其餘的人離開，顧西涼才收回目光，看向面前站著的八個婢女。
「往後你們就在我清荷院當差了，只要你們恪守本分，我自然也不會讓你們難做！可明白？」這八個丫頭雖都是她精心挑選，卻也不敢保證就沒一兩個心思活泛的。
待八個丫頭皆恭敬的點頭之後，她才從其中挑出了兩個貼身侍候，其餘的便在清荷院做粗使丫頭。
「如今到了我的清荷院，往日的名字也可不再用了，以後，你們便叫秋水和冬雲吧！」略一思量，顧西涼還是給兩個貼身侍女改了名字。
「謝小姐賜名！」冬雲當先福身行禮，秋水見狀，也跟著行了禮，「謝小姐賜名！」
「你們先下去吧，往後便和綠意一起貼身侍候了！」顧西涼也不在意秋水的反應遲鈍，揮手示意兩人下去。
待兩人走遠，綠意這才終於將忍了好久的話說出來:「小姐，你怎麼會選了秋水？」原本小姐拒絕了張嬤嬤的提議，她還暗自高興，只要不讓夫人的人安插進來，便是笨拙些的奴婢也無礙。
只是，這秋水瞧著就不是個老實的，長了一張誘人好看的容貌不說，適才小姐說話之時，她的目光便四處打量著清荷院，眼中滿是驚羨。
「你覺得秋水不好？」顧西涼並未解釋，反問道。
「……嗯」略一猶豫，綠意還是點了點頭，這種事本不是她一個奴婢過問的，但一想到小姐身邊會跟著這麼一個人，她哪裡放心得下，「奴婢瞧著秋水不太老實……」
「這就對了！」出乎意料的，顧西涼居然頗為滿意的點頭，對上綠意疑惑的目光，她卻也不直接點明，只說:「我要的便是她不老實！」
老實忠心的有綠意就夠了，那個冬雲看著也該是個機靈的，就看她以後得表現了。
至於秋水，她本就看中這丫頭是個不安分的，就是不安分的，她才好利用，只要用的好了，又何嘗不是一枚好棋子？
適才來的牙婆本就是雲氏找來的，她哪裡信得過，即便雲氏不敢做的太明顯，但在其中多安插點人，她還是能做到的。
就比如張嬤嬤想留下的玉兒，那定然就是雲氏的人。
雲氏為了安插人在她身邊，少不得要花點錢，而得了錢的丫頭們，自然是要多買些質量偏好的胭脂用，而那些瞧著裝扮得不是太顯眼的，卻反而不是雲氏收買的人。
她本也只是試試，並不敢確認，但見後來張嬤嬤的臉色，她便知曉，自己定是猜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