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七章 原來是因為我
我看著水裡的他,半晌才消氣。把他拎出來,嘆了口氣,良久,阿飯才把臉埋在手裡,沒發出聲音肩膀有些抖動,我心裡瀰漫開一絲難過,看著他青紫的臉突然覺得自己下手有點太重了,大概,每個人都有死穴吧,這個雷區一旦踏入就算平時冷靜如阿飯也會失控,但是。
我蹲下來,一隻手搭在他身上,「我不知道你因為什麼,但是,請你記住你的身份,就像你和我說的話一樣,如果再有一次這事,我只能讓你回去了,到時候也許我都說了不算,你知道的。」我隱晦的說著,沖他晃晃手裡的手機,讓他看到那追蹤亮點。
良久,他開口,「對不起啊,紅狼。」
我拉他起來,「僅此一次下不為例,但是我需要你晚些時候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而且再發瘋一次我真的保不了你,這次算你欠我一次,我已經和那邊打好招呼了,木蘭不會和許老闆說的。」
我在他耳邊說著,拍拍他的肩膀站起來,看著眼前米粒還有幾個小弟再在那孤疑的看著我,笑笑,「我哥呢,這裡。」指指腦袋,「其實也不太正常,昨晚上發病了,不知道到了大海頭地盤上,對不住了各位,添麻煩了,回去我會把錢翻倍的。」
又看了一眼那個從船上走下來的姑娘,穿著一身當地人的衣服,長得算不上多好看,當地打扮,很有民族風味,可此時眼圈發紅,像是嚇到了,站在那,年紀大概二十四五歲的樣子,我指指她,沖著阿飯,「這個怎麼辦?你真是的。」
我故意說給米粒他們聽,「這老毛病又犯了,沒事去人家地盤搶什麼姑娘,這姑娘怎麼辦?」
阿飯緩了半天,抬頭看我神色恢復正常了,臉色還是很蒼白,他剛才是真的發瘋了,現在冷靜下來看著我的表情也不敢再造次,「請他們妥善安排一下吧。」
說著朝著米粒抬抬下巴。
我笑出來,一把樓過他就往招待所去,走的時候還不忘把之後發生的事和他說了,還說了我的猜測,可是聽到安東可能是幕後的人的時候,阿飯似乎並沒太大興趣,確切的說他一直沉浸在某種情緒中,我看米粒他們被我們拉到很遠,皺眉問他,「你昨晚到底怎麼回事。」
接下來阿飯才調整好情緒和我說了他昨晚為什麼失控,又為什麼會出現那麼多事。
他昨晚是想出去打探一下,他來這邊就是為了打探當年他父親的事情,主要是想找到那個出賣他父親的警察。
但也知道他現在身份,而且有任務在身,他和許處保證過,也沒有過多打探,只想在去他父親曾經中槍地方祭拜一下,他父親後來說了他死在的不是內陸,他死在了那片沙灘上。
甚至急一直強調的那個日期,這也是他為什麼當時非要提前一天來這的原因,因為恰巧昨晚是他父親被人槍擊「死在」沙灘上的時間。
因為當時是卧底,又被人陷害,所以大概是中槍後來沒死別人是不知道的,所有人只以為他是死在那裡的。
可能是來到這裡心情所知,他不知不覺走到那片沙灘,結果,竟然發現有人在那裡燒紙錢祭拜。
他不覺得這是巧合,但那人未免太年輕了。
就是現在這個姑娘。
他去詢問那姑娘支支吾吾,說是她父親生前讓她每年這時候來祭拜的。
結果細問之下,原來這姑娘的父親正是自己父親當年在這裡卧底時候收的小弟。
他覺得找到了問題的關鍵,既然是那麼關係親密的小弟應該知道仇人在哪,可是還沒等問,就被一群經過的人發現了,叫囂著是外地人,就要打。
於是就有了後面被抓過去的事,恰巧這個姑娘是在歌舞廳唱歌的,大海頭先看上的,就強行佔有了。他當然要拚命包全這個姑娘,大海頭差點沒打死他,不過他謊稱是大幫派的人,大海頭心思細膩又多疑,就沒動他,找人調查,接下來的事,就是我知道了,後來這個姑娘就把他救出來了,他實在著急要問清楚。
「那你看到我跑什麼?」我問著,阿飯卻是一時語塞。
「說啊。」
他張張嘴,最後,回過神來看著我的眼睛正色道,」嬌爺,我實話說了吧,我來這就是報仇的,你先別急聽我說,我會配合的,但是,我來的時候也破釜沉舟的想過,如果我找到那個人了我會怎麼做。」
看著阿飯的眼睛想我心裡一沉,「你要殺人?」
「沒錯。」
「你瘋了,你自己什麼身份,你都忘了,你還警告過我呢。」
「我沒忘,嬌爺,我和你不同,可是,這件事折磨我很多年了,你放心我不會耽誤任務也不會讓你暴-露的,我早就想好了,從我來之前我就沒打算活著回去。」
「所以你有什麼消息也不肯讓我知道,就怕我阻止你是吧,所以看見我就往海上跑,就是想先一步問清楚,你當我不會問那個姑娘啊?」
「我已經交代過她了,她不會和你們說的。」
「你的警告好使嗎?」
「每人都有弱點,嬌爺這一點我不用多說吧。」
我氣的都笑出來了,「好啊,好你個阿飯,你厲害啊,記住,你的身份是一個人民警察。」
我咬著牙根在他耳邊說著,「竟然學會威脅人了?好好好,真是好極了,你不想讓我知道你的線索是吧,就想一個人默默地找,找到了同歸於盡,真是好主意啊,你真是枉費了許老闆對你的期望。」
我拿手指點著他,「你就不怕我讓許處把你撤回去嗎,到時候你什麼都幹不了。」
「你不會的。」
阿飯盯著我的眼睛。
「我為什麼不會,現在你在我身邊簡直就是個炸彈,是個麻煩。」
「你不會的,你會幫我保密,因為,我也會幫你保密。」
「我有什麼值得你保密的?」
「你到現在還在意安東,愛著安東,如果我把這些說給許老闆了,你覺得會被撤回去的是你還是我。」
我一下瞪大眼睛,心裡一沉,看著阿飯那張平靜無波的臉。
「所以,彼此彼此了。」
他也拍著我的肩膀,「別那麼緊張,我們都知道彼此沒有惡意,不是嗎?都知道任務最大。這一點就夠了。」
我感覺手在顫抖,第一次覺得阿飯有些可怕又可憐,他其實是個挺正直的人,可是遇到有些問題就會變得非常瘋狂,比如現在,我心裡突然泄了氣一般的,末了,語氣也變得無奈了,看著已經走在前面的阿飯背影,「可是我怎麼能看著你去送死?」
他回頭對我笑著,「這話說得太早了,我也不一定會死啊,如果真到了那一天,你也別愧疚,因為這是我的選擇。只是,到時候別給我安一個英雄烈士頭銜行嗎?我怕我會受之有愧,那樣我不會安寧的。」
我回去在房間里躺了一會,房門就被人敲響了,是米粒離,我一開門這傢伙就擠進來,直接開門見山,「你到底想怎麼掩飾安少才是最大幫主,到時候安少來了,我爸來了,這是恐怕瞞不住。」這姑娘倒是單純這麼一會就把我當自己人了。
我笑著躺在床上,從口袋裡拿出錢來遞給她。
「你給我錢幹什麼,我和你說話呢。你別耍我。」
我把錢塞到她手裡,「給下面的人分了,尤其是你爸讓過來傳話的那些,堵住他們的嘴就行了,放心,你就是沒和你大哥說我們是他們這邊過路的嗎,倒時候你爸頂多提一句,可能提都不會提,要提了你就趕緊喝酒把話題插過去。
放心安東不會主動說的,他既然把你爸推到前頭來,自然有自己的考量,他也肯定不會讓你大哥知道救了他的人是他安東。所以你大可以放心。」
這丫頭是不是傻啊。
米粒疑惑的看著我,「真的假的啊,你怎麼知道?」
我翻著白眼這不是明擺著的嗎?「不信拉倒,現在雜你也沒別的辦法啊。」
她氣急敗壞的要過來,後來想想又打不過我,還有把柄在我手上,只能瞪著我,「我警告你啊,你要是耍我,有你好看的。」
我現在到覺得這姑娘帶挺可愛的,說風就是時雨,一會吃醋的要把你扔進窯-子里去,一會又怕你陷害她,真是戲太多了。
看她氣鼓鼓的走,我不忘叫著她,「叫廚房多準備點好吃的啊,多來點當地特色,你們這邊那個什麼土雞我就吃著感覺不錯,還有那個魚。」
後者氣的摔上門出去了。
不過嘴硬心軟到是真的,晚上我早早下樓去後院,看到張燈結綵的一副迎接貴客的樣子,院子里擺了四桌,看來是要開大宴會啊。
從后廚傳出炒菜的味道,陣陣香味我才意識到我中午忘記吃飯了。
一些熟食已經陸續端上來了,此時天已經黑了,一方面把大海頭打的落花流水,當做慶功,另一方面米粒離的爸爸要來了,說還有會有貴客,所以今天真是熱鬧,拿了好多壇當地釀的米酒,堆得小山似的。
我四處看看,小虎子在親自指揮著,還是不見塊頭和大壯,他們還在各自駐守自己的崗位吧,可能晚些時候會過來敬酒。
我走到桌前,伸手抓了一個丸子吃,嗯嗯,還真好吃,又到后廚,看到了我說的土雞和魚,心情一下好起來了。
末了,找了個院子的角落看月亮,有海風吹來的陣陣鹹味,和屋子裡發悶的感覺比好了不知道多少。
遠遠看著小虎子在忙碌著指揮著人辦酒上菜,回頭正好碰見我的目光,走回來,我站起來,「今天的事謝謝你了。」
「你給我了錢,不用謝。」
我笑著,「僅僅是因為錢嗎?其實你大可以推掉不幹,而且,你就不怕我突然橫衝出來破壞你的計劃。」
小虎子側過身去看忙碌的院子,聲音卻很空靈,「以前有個人和我說過,只做自己認為對的。」
我心一顫。
他卻對我笑了一下,有些凄涼,「你不是問我是誰教的嗎?教我那個人告訴我的,她曾是世界上對我來說最重要的人,是她教會了我許多東西,教會了我成長。我救你不是因為別的,我只是突然發覺,我似乎把她教我的都忘記了。有些慚愧而已。」
我心顫抖著,幾乎就要脫口而出我就是顏嬌了,可他卻又開口,眼神冰冷,「可僅此一次,下次我就不會幫你了。」
「為什麼?聽你的意思,那個人似乎並不想讓你成為狠心冷漠的人,你為什麼還要讓那人失望呢?」
我心提起來,沒想到他會這麼回答。
小虎子卻是在眼神冷冽的厲害,「因為事實教會我,心軟和無用的善良只會讓你失去最重要的人,所有的善良只不過是在你未體會過真正痛徹心扉的失去時,才可以高談闊論的,如果可以,如果我能預料到是那樣的結局,我以前一定會拚死了不善良,最起碼,能保全那個人的性命。」
說完,他似乎不想再說了,轉身向廚房走去,只留我一個人站在院子里,微微發顫,幾乎站不住。
原來,是我,原來是因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