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酒保阿飛
我為了不顯得那麼頹廢,一下午我都在找事情做。
直到阿元在三樓包廂走廊里截住我,「嬌爺。」
他依然那樣面無表情的,江心見到他一笑,「阿元,你回來了,三十六條街那邊怎麼樣了?」
阿元沖著江心點點頭,「差不多,不過還要等坤沙那邊交接完了,咱們才能交接,這幾天你可以叫人籌備那邊下放的姑娘們了,走了一大波,人不多了。」
江心還想在說什麼,阿元卻是正色的對著我,「嬌爺,我這有點許老闆的消息。」
一下抬起頭,他看著我的眼睛,我一下明白過來。叫江心去看看小王子那邊的生意。
江西看了我一眼又看了一眼阿元點點頭去了,一下走廊里只剩我和阿元。
後者看了我半晌,「邊走邊說吧。」
我一愣,趕緊跟上,可沒想到一直走出了天上人間,上了給阿元配的越野車上,關上門,一下空氣安靜的厲害,像是把所有喧囂和戲場都關在了車門外。
他嘆了口氣,轉身,抬起一隻手放在我肩膀上,「顏嬌你臉色有些不好。」
我抬頭,心裡一酸,可硬挺著沒落淚。「許處說什麼了嗎?是不是對我,有處分?」
我問到,其實我希望有處分,總之對我有點什麼懲罰也好啊,這樣起碼能讓我心裡好受點。
「你不要想那麼多,這總爆炸案在局裡很轟動,現在刑偵隊分兩派,你知道的,自從你帶了孟莎的消息回來,許處就處處留意,這次的事本來局裡人有分歧也是正常,可大概是心裡使然吧,許老闆總覺得警方內部和這事脫不了關係。
那天是你在現場,所以對現場到底怎麼回事最清楚,許處想找你了解一下情況,叫我問問你,如果你願意回憶的話,他說你給他打過電話了,但是還有很多更細的細節。」
我想了半晌,「阿元,我能和許老闆見個面嗎?」
後者一愣,「那最好了,本來許處還擔心你受了刺激,想讓你多休息幾天,讓我去。」
「我去吧。」
我眼神堅毅。後者點點頭,打了個電話,便開動車子。
一直開到一件gay吧門口。
我很驚訝,沒想到,見面地點竟然在這樣一個環境下。
我和阿元一進門,到是沒有男人理我這個長得還算周正的女人,而是有不少娘里娘氣的小帥哥圍過來,對著阿元眼睛放光要伸手,卻被阿元一眼的瞪回去。
許是阿元的氣勢太強了,嚇的那些小子只能遠觀而不能褻玩。
阿元則是目不斜視,直接帶我到吧台坐下,此時吧台是個小不點一看就是新人的男吧員,看了我倆一眼,眼神有些奇怪,來這的女人倒也有,不多,可都是成雙入對的,這間酒吧很少有人是一男一女這樣進來,八不準的磕磕巴巴問到,「二位,是不是來錯地方了啊。」
阿元搖頭,「來杯冰水吧。」又問我,「你喝什麼?」
我一愣,見面地點不會就是酒吧吧,還能喝酒?
我還沒等說什麼,就從後面過來一個很風騷的帥哥酒保,對著新來的服務生不耐煩的揮揮手,後者如蒙大赦溜到別處去了。
而那個酒保靠在吧台上朝我拋了個眉眼,「我推薦長島冰茶吧。」
阿元沒理他,自顧自站起來,從吧台裡面給自己倒了一杯冰水,輕車熟路。
大概是渴急了一飲而盡,又到一杯,而那酒保則是拉起嘴角,看著我,手上熟練地調了一杯雞尾酒推到我面前,「我請客,小妞,第一次來吧。」
我回頭又看了看阿元,笑道,「這種地方倒是第一次來,不知道閣下是哪位?」
酒保伸出一隻手按在我嘴唇上,「很多事情不要問。喝酒,先喝酒。」
我有些驚訝的沒動,挑著眉看他,一旁的阿元自顧自的喝著冰水,沒有搭話的興趣。
「這麼不給面子啊,美女,阿元這傢伙第一次帶女孩子來呢,喝一杯嘍,嘗嘗我的手藝。」
我見阿元也沒阻止,但不清楚這人來歷,拿著雞尾酒有些猶豫,末了,在唇邊嘗了一下,一下驚訝瞪大眼睛,隨即皺眉,「這根本不是酒。」
「哈哈哈哈。」酒保哈哈大笑,「你哪隻眼睛看到我調的是酒了。」
「可是你剛剛明明?」
我一下醒悟過來,他先說要調一杯雞尾酒給我,隨後拿起了酒瓶,可是在調酒酒中里翻來覆去最後倒出來的,我根本沒看到是什麼。
「這就是先入為主了,你還不錯,別灰心,新人都要經過很久的訓練,聽說你是半路出家接替孟莎的,小姑娘看著很機靈,以後一定會更好。
很高興認識你,阿飛,這邊負責安全見面和傳話的。」最後一句話假裝曖昧的湊近我,低聲說道。
我一下瞪大眼睛,伸出手指指著眼前的人,「原來你你你,你也是。」
對方點頭,朝我眨了一下眼睛,很俏皮也很勾人的,「沒錯,我也是。而且我以前專門訓練新人的,後來,許老闆那個傢伙非要我出外場來這個地方打探消息,我就來了。可惜啊,以前多在隊里多受女孩子喜歡,我才是他們嫌本來女生隊里就少,我在他們更沒機會了,就把我弄著來了。」
他抻了個懶腰,「不過,這裡也不錯,打開了我一個新的世界。」他曖昧隱晦的眨眼睛,我渾身一抖,私下看著這間gay吧,周圍都是男人在和男人調情。忍不住浮想聯翩。
可是看那人狀似曖昧,實則眼睛清明,我詫異的,原來剛才是在試探我的警醒和觀察力,尼瑪。我在心裡大哭,那我這豈不是要零分。
「別灰心,新人,你才入行多久,訓練后這東西都會有,但是天分很難得,你就是個天分好的,只不過沒經過正規訓練而已,比某些人好多了。」他拍瞟了一眼阿元。
「不要每來一個新人,你都要講一遍以前的故事。」
阿元喝著冰水,淡定開口,眼睛沒看他也沒看我。
「所謂以前的故事也就你一個人的故事吧,阿元,你當年可是傻的冒泡,只有你被我的演技騙了,把那一大盆血腥瑪麗全喝了,第三天才醒,以至於錯過了培訓。」
阿元面無表情直接身手就把冰水潑過去,後者笑的賊兮兮的側身輕鬆動過,反手又給他到了一杯,「咱們這冷麵阿元也有脾氣了,這麼說,算我不對嘍。」
阿元索性轉頭不理他,我在一邊滿臉黑線,也就這個阿飛能治得了阿元這油鹽不進的吧。
就在這時,酒吧場中央DJ換了音樂,一陣歡快的音樂炸起,場子熱了起來,不少人熱烈的扭動身體,所有人視線都被吸引過去了,我也抬頭看過去,卻被那個阿飛拉著向後面走。
「去哪啊。」
「見老闆。」
一直走到最裡面的辦公室,進去鎖門一氣呵成。
我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裡面坐著的熟悉慈祥中年人,大概是我從小沒爸,所以每次見許處都分外親切,一見他,所有委屈都湧出來了,但最後咬著牙尖,紅著眼圈叫了一聲,「許處。」
後者點點頭,拍拍我的肩膀。
我整理了一下情緒,將昨晚的事娓娓道來,說道最後,我自己終於撐不住了,「許處,給我處分吧,這次的事是我失誤,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那個炸雞店汪老闆就不會死,是我自大,自信逞英雄沒有顧忌身份,沒有想前因後果,是我害死了一個人,我不配當警察。」
空氣一下安靜了,連一直弔兒郎當的阿飛都坐正了看過來,所有人目光都看向我。
我內心是從未有過的顫抖,是愧疚,是羞愧,是無地自容。
半晌,許處緩緩開口,「那個汪老闆的老婆死了。」
我抬頭詫異的。
許處卻是點了支煙面色凝重,「據當時店員的敘述,那個炸雞店汪老闆是接到醫院的電話說他老婆去世了,他才發瘋的。
他老婆因為常年有病,在加上操勞,這邊被大馬幫接手后,越加保護費沉重,他們報過警,被警察以報假案為由還罰了款,遭到黑澀會惡意報復,哭訴無門,忍到最後絕望了,他妻子的死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所以就算沒有你,那天的慘劇也不可避免。」
我詫異的抬頭,許處卻嚴肅的繼續道,「但這次的事,以警察的身份你確實有過失,做事魯莽,不計後果,不能說全是你引起,你也是主要因素。」
我低下頭去,心裡難受的要命,可是卻覺得這樣的責備,更讓我心安。
「但作為卧底,你在三十六條街上表現非常出色,讓案情有了極大進展。」
我抬起頭笑了一下,卻笑得有些蒼白無力。
「所以,組織最後給你的處分是記大過一次,扣除三個月獎金。還要寫一份檢查,這些將來都會留在檔案里,雖然處分的不重,但我想讓你記住今天的教訓。
顏嬌,做卧底最怕迷失自己,戲演多了會忘記自己是誰,你是我很看重的卧底,希望你要找准自己的路。」
我點頭,只覺得內心的掙扎終於有了一絲出口,這一天一夜內心的煎熬終於淡了許多。
抬頭看著許處,他眼神凝重的,「處分宣讀完畢,還不敬禮?」
敬禮?我心裡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