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吵架
我死死的盯著萬平生,心裡顫抖,而他眼中映出我不可置信帶著傷感的樣子,這樣子讓我自己都呆愣住了。
顏嬌,你這幅樣子給誰看啊,可憐給誰看,難過給誰看?
我一下回過頭,可是平哥卻拉住我的手,「不是監視你。」
我臉微微抬起,想把心中突然湧起的酸澀咽下去,「對,不是監視我,只是不信任,是啊,你們都是科班出身,最起碼都是有警籍在身多少年,對國家對人民扣著英雄的帽子呢。
你們才是警察,而我,最多只是個外人,是個你們臨時抓來的線人而已。如果孟莎沒死,大概也輪不到我吧。
又怎麼會真的相信我,我真是傻啊,還妄圖以為和你們一樣,可到底不一樣的吧。」
我拉起嘴角冷笑,努力咽下心裡泛起的酸澀,整個人豎起冰冷,不斷地包裹,想要把那顆滾燙的內心藏起來,可是大片大片的疼痛卻愈加藏不住。
平哥大概也察覺到我語氣中的冷漠,「顏嬌,我不是監視你,你聽我說。」
「說什麼。」
我皺眉一把甩開他,「照片都在這,還有什麼好說的?說到最後也不過是雇傭關係,給錢我當線人,我竟然還妄圖對你指手畫腳,我真是瘋了,你是出錢的,我是出力的,我們之間不就這點關係。」
「顏嬌,不是那樣的,你誤會了,你聽我說。」萬平生站起來皺眉解釋著,我卻一把捂住耳朵,做出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的樣子。
「顏嬌。」
最後平哥實在受不了了,大聲的呵斥住我,屋子又一次陷入了平靜,他像是氣壞了,「你能不能讓我把話說完。我說什麼了,你就在那一副受害者不信任的樣子,單憑一張照片,好啊。
顏嬌,你既然覺得我萬平生是那種小人,你就這麼認為吧,你是我拉進來的,如果我不信任你我壓根就不會和許老闆推薦你,我何必呢,現在裡外不討好。
這張照片是安少的人照的,盛榮讓人送過來,是想告訴我,安少很注意你,讓大家互相提防著點安少,知道處境,你看到照片就質問我,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
顏嬌,你能不能成熟點,你現在不是剛從村裡出來的受害者了,你不能總把自己擺在受害者的位置上,你是警察,你是個警察。
什麼外人,你說出這句話,太讓人失望了,你自己就根本沒把自己當警察。否則你不會直接就覺得是我在監視你。」
平哥像是氣急了,聲音中透著淡淡的失望,我扭著頭沒敢看他,心裡一沉,攥緊拳頭只覺得一下什麼話都說不出,知道他生氣了,卻又不敢抬頭。
自己剛才確實說重了,也確實從來沒把自己真正歸到警察那一類里,只是覺得找了個靠山,可是這怨我嗎?我這二十年就是靠著小聰明,靠著投機取巧活著的,你現在讓我活得偉大可能嗎?
但我承認那些都是氣話,都是氣話。
「什麼外人,你確實把自己當外人了,更何況監視你怎麼了?沒監視你都能做出這種事。顏嬌,我警告你,最後一次警告。你混在黑澀會裡,但你要清楚你自己不是黑澀會,刮花人臉的事少干,這是犯法的。
如果你是迫不得已,有人拿刀架在你脖子上,為了不暴露身份你可以開槍,可是你這算什麼。
把不相干的人抓來刮花人的臉。「
我心裡一急聽出他的口氣,一下抬起頭來,「不是我刮花的。」
「你用不著解釋,顏嬌,你是什麼人我很清楚,你敢說你沒威脅人家?就算不是你刮花的,是不是因你而起。」
我眼睛一瞪,真生氣了,「我什麼人?你倒說說我什麼人?」
「我原本以為你心眼多是好事,現在看來是我錯了,你更適合混社會,不適合當警察。」
我心一痛不可思議的抬頭看到平哥臉上濃濃的失望,「萬平生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叫你好自為之。」
「我好自為之什麼?」
我心裡一瞬間委屈極了,「在這個社會上混,想要坐穩大姐大的位置,就要立威,步步為營,否則怎麼服眾?」
「那你也不該做出這種事來。」
「哪種事來?萬平生,這世界上誰活得不是身不由己,好,我處處都忍讓,瞻前顧後,我怎麼平這些人,我怎麼上位,我坐不穩如何卧底探案,難道都像你似的嗎?
義正言辭,時刻英雄主義,好吧,你又做出什麼成績了。人人都得犧牲點什麼才行,更何況那張臉根本不是我刮花的,我也不過是嚇唬還嚇唬她,沒想到,那只是意外。
更何況我今天不那麼做,明天死的就是我,你以為興安都是傻子嗎?光憑什麼演技。
好,就算你拼演技都不是個好演員,你什麼都對,行了吧,你什麼都對你這三年做出什麼了?你現在還是不是也妥協了,還要和人家小姑娘假裝談戀愛,為了打探消息,你就不卑鄙?
我立威就是不夠正義不是警察作為,你騙人家小姑娘感情,難道就是英雄了?」
我扯著脖子,胸口上下起伏,越說越來氣,說道最後竟然心中有著極大的委屈。
憑什麼,憑什麼?
到底要我怎麼做?手上不沾血,如何成為大姐大,不成為大姐大,如何卧底破案。我是個卧底,卧底。
萬平生似乎也氣到了極致,冷笑著,「那叫你這話來說,大可以打折正義的名義濫殺無辜了?」
「我什麼時候濫殺無辜了,萬平生你能不再無理取鬧了嗎?
難道許處說你的話你都忘了嗎,難道這三年你還沒吸取教訓嗎?
你不融入這個圈子,就沒法往上爬,你不往上爬就破不了案子。都像你一樣嗎?如果你早點融入這個圈子,案子說不定早破了,那些黑澀會說不定早就被端了,孟莎也不會因為這個而死了。」
我氣急了什麼都說,可最後一句,說完就後悔了,平哥愣了一下,整個人都僵住了。
我張張嘴,可是說出去的話猶如潑出去的水。
他沒再和我吵,整個人都頹廢了下來,末了,撿起那張照片,看著上面慘不忍睹的臉。
我自己都覺得自己過分了,可是自尊心讓我沒開口。
只看平哥嘆了口氣,半晌,像是極其頹廢的,「也許你是對的吧。」
「平哥。」我一急,一下抓住他的胳膊,「我不是那個意思。」
「確實,要不是我,她也許也不會死。」
我心一沉,徹底在心裡想著壞了壞了,可是卻又不知道怎麼說。真想給自己兩個耳光。
我到底在說什麼啊,顏嬌,你就不能直接告訴他你是因為喜歡他嗎,不對我都告訴過了。
我一急,眼淚都要下來了。
「平生。我不是那個意思。」
他卻是慢慢將胳膊從我手中抽出來,「今天時候不早了,你趕緊休息吧。我也要趕著回去,天都快亮了,安少一會就找我了。」
「平哥,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我有些語無倫次,手還保持著抓著他胳膊的姿勢,可是那裡此時已經空蕩蕩的。
他笑笑,有點勉強的,「我知道,別多想,今天的事,我和你都需要冷靜一下,好好想想。」
他又張了張嘴,末了,伸手習慣性的想摸摸我的頭髮,卻最終沒抬手,轉身離開了小隔間,而我從始至終想要叫住,卻沒有。
直到門咔嚓一下關上。
我看到桌子上的茶還冒著煙,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心情煩亂的要命,我這是幹什麼?明知道孟莎是個敏感話題,多長時間才能見一次,還鬧成這樣。
我怎麼能說那句話,我只覺得要炸了,都怪那個什麼言小姐的事把我氣糊塗了。
懊悔委屈生氣內疚,混在一起,索性趴在床上大哭起來,不知何時哭著哭著累了就睡著了,一直睡到下午四點多鐘才起來。
醒來時候,嗓子都腫了,一咽口水就疼,核桃一樣的眼睛妝都蓋不住,可是生活還要繼續,我看看錶,戴上墨鏡,沖著天上人間那個大停車場走去。
我到的時候,最後一天的招聘已經到了尾聲。可還有不少落選的不願意走,留在那看熱鬧,一眼望去烏壓壓的人。
我走過去的時候,小虎子正在口乾舌燥的和一個住著拐杖的大爺費勁的溝通,「大爺,我們這是招聘保安,不是排隊買東西。」
大爺耳朵不好,顫顫巍巍,頭髮鬍子全白,乾瘦的一張臉好像一截枯木,身上穿著一件老式中山裝,毛料褲子一雙布鞋,拄著個樹根拐杖,另一隻手抓著一個三角兜。
顫顫巍巍的耳朵好像不好,「啊?你說啥?還要排隊啊,還要排多久啊?你們這是賣啥的啊,大減價啊?」
周圍看熱鬧的捂著嘴笑,一邊有小弟看不過去想攆人,卻被小虎子攔住。「嬌爺說了,咱們現在是正規招聘,別動不動就上手,要注意素質素質。」
看到這搞笑場面,我原本壓抑的心情頓時散了半分,算了日子還要過,我不能因為和個男人吵架,就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
而且我會用我的實力證明我是對的,想到此,另一半陰鬱的心情也散了不少。
那大爺很搞笑一直在哪打岔問大減價的事,周圍都鬨笑一堂了。
我也拉起嘴角,走過去。那邊人圍的一層又一層的,還好有保安維持秩序。
後面等著的人等的焦急也七嘴八舌的,「大爺,我們這是面試的,不是大減價排隊,您要買東西上街道對面的市場吧。」
「啊?市場?大減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