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跟白鳳

  心都要跳出來了,還是推開門,裝作很從容的樣子。


  在場的人都沒怎麼注意我,畢竟來來回回多少次有人送水果了。


  只有一個胖子老闆,摸著身邊的陪酒,看著我露出的鎖骨,言語輕佻,「這裡就是不一樣,送酒的小妹都這麼標誌,盛榮哥你以後發達了啊。哈哈哈。」


  眾人附和著,其實就是捧著盛榮說話。


  而我從頭到尾都低著頭,將酒放下,往白鳳姐眼前推了推。


  原本白鳳是沒注意到我的,可是酒瓶突兀的推到面前順帶著掃了我一眼,頓時皺眉,我出了包廂她借口上廁所也出來了。


  而我抱著托盤沒走,就站在包廂門口等著,我知道,她驚訝於我會回來。


  「平子呢?」


  她往我身後看,可是空蕩的走廊只有來回喝多了的人踉蹌。


  頓時失望閃過,我真有點不忍心啊,其實白鳳姐這算是痴情的了,不過正如她自己說的,這歡場可不能留情,誰留情誰就死定了。


  收起情緒白鳳姐抱著手臂看著我,「你回來幹什麼?不是被平子帶出場了嗎?」


  我這次沒低頭而是抬頭看她的眼睛,「平哥為人仗義,我被賣時候,也算和他有幾分交情,他看我可憐不想我個山村裡出來什麼都不懂的人受罪。拉我一把,可是我不能自己不要臉的往上貼,平哥對我那是恩情,不是感情,我分的清楚。


  再說,我這身份,其他被拐的都被條子解救了,我就自己回來了,說不過去,多少雙眼睛盯著呢,平哥意氣用事,可我要是粘著他,就是不仁不義了。


  我自己跟著來了著天上人間,就想在這混飯吃,遣送回家也是要餓死被人欺負的,不如我自己拼個命在大城市出人頭地。


  靠我自己,靠白鳳姐提拔才好在這落腳,您說是不是?」


  我條理清晰,直視白鳳姐陰冷的眼神,毫無退縮,死死地盯著她。


  實際上心裡也在打鼓,遠沒有我表現出來的那麼鎮定,這草稿回來一路上不知道練了多少遍,從語氣氣勢,拿捏著每個停頓,我都練了好多遍,一定要弄出這種不卑不亢又身世可憐的狀態。


  再有就是認清事實,對平哥感恩卻不奢求的態度,這才是是最重要的。一萬個人都看出來了白鳳姐喜歡平哥,不然也不能賭氣到盛榮這邊來。


  而我此時眼神不錯的盯著她,心裡慌張,其實就是在賭,賭白鳳姐會心軟。


  其實我也不確定,但是就如同和平哥說的那些話,我這人從小就很會看人臉色。


  自小喪父,母親寡婦門前是非多,村裡民風又彪悍,有一頓沒一頓的,很多時候都要看人臉色,小時候我媽為了照顧弟弟,經常把我扔在遠方親戚家,誰願意多養一個,窮鄉僻壤,口糧都不多,所以我察言觀色,盡量做到討人喜歡。


  學會了欺軟怕硬,這一套生存之道。


  所以我看人極准,三兩下就能知道這人的大概。


  而白鳳姐,從她的身世她的做派,我就知道也是苦命爬上來的,而她沒有像彩蝶一樣靠男人,而是在這天上人間做了大姐大,是不輸男人的角色。


  定是喜歡要強的性子。


  所以我現在就是在賭她的態度,想要在這混飯吃,白鳳姐的態度決定性極大。


  跟何況我本身就是坤少放在天上人間的試金石,他們想用我調出條子的卧底,抱著試試看的態度,如果白鳳姐有意推波助瀾我就死定了,但是如果白鳳姐偏向我,那麼我以後在這的處境就不一樣了。


  什麼面子自尊都無所謂,能吃飽飯才是王道。


  想到此握緊拳頭,讓手不那麼顫抖,死死地看著她。


  可這也是有風險的,一旦白鳳姐心冷,我可能就會裡外不是人。這對我很不利,不過那也沒什麼,我這人既能激流勇進,又能狗急跳牆,不行我就跑,大不了裝可憐管平哥借點錢,天大地大,總能吃上一口飯的。


  而就在我心裡亂七八糟無數個可能性劃過的時候,白鳳姐眯著眼睛,嘴唇顫抖了一下,「你到比我看的開。」


  這一句,雖然還是板著臉,可我的心一松,這大概就是成了。


  「平子送你回來的?」


  「沒有,平哥出去辦事了,平哥一路上都沒說話,好像是故意和您鬥氣,把我扔江邊就走了。我自己打車回來的,兜里就三百塊錢,買了點日用品今天打個車,就剩五塊錢了。」


  我老實拿出來,輕描淡寫,後者卻笑出來了,似乎心情也跟著好了,「你這丫頭,就沒見過這麼實誠的。」


  我立馬笑臉如花,嘴也甜,「是啊,我就心直口快的丫頭,以後白鳳姐可得提點提點我,不然我被人吃的骨頭都不剩呢。」


  白鳳眯起眼睛,似乎想到了什麼,「今天那個梅子怎麼會推薦你給張姐的,你得罪過她?」


  我搖頭,「沒有,不過她之前倒是問過我是不是那天去包房配安少和坤少了。」我裝作無辜的樣子,輕描淡寫的帶過這些。


  白鳳頓時冷哼一聲,「這是嫉妒著呢,以為進大包廂就是攀上高枝了,殊不知伴君如伴虎,上面一個不高興,人馬上就黃浦餵魚,還以為安少好伺候。」


  她說著,可是看到我瞪大著的眼睛立馬轉移話題,「行了,也算你有心,腦子清醒,要是一般人平子三言兩語就以為有了靠山,殊不知害人害己。


  以後你就跟著我吧。天上人間翻遍了也翻不出一個頭腦清醒的,一天天都想著攀高枝,也不看看自己有幾斤幾兩,別人不說就說那個彩蝶,她當年。算了不說了。」


  說到彩鳳像是一陣厭煩,索性揮一揮,像是把什麼不好的揮過去似的,又看了看我,似乎想到了什麼,「算了,你別和彩蝶一起了,那人口無遮攔的,竟會瞎說話。」


  我心裡一絲清明,彩蝶可得意地和我說過知道白鳳姐把柄,但是在天上人間這麼多年的白鳳姐到底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把柄要被彩蝶要挾著,不過彩蝶也沒獅子大開口,不過是讓白鳳找個老闆幫著自己。


  「正好我那個秘書辭職了,你就留在我身邊當個助理吧。」白鳳姐名義上是天上人間業務經理,她的助理就是經理助理,算是在這說得上話的人物。


  但是顯然白鳳一時器重我,也不排除把我放在身邊監視的意圖。但我能留在白鳳姐身邊顯然是意外驚喜,我原本想著只要能回天上人間,就算最大收穫了,卻沒想到直接把我調到身邊去了。


  忙笑著,「真的啊?可是,我什麼都不會做,也沒讀過幾天書,從村裡出來的,我怕我不行啊。」


  我裝作什麼都不懂為難的樣子。


  「頭腦清醒就行,別被那些花言巧語騙了就可以。也沒什麼事,就是有時候陪我去處理一些事,再就是幫我安排一下日程,聽我差遣,」


  「嗯嗯,我一定做好。」就算讓我舔鞋也沒關係,總比在這夜場讓男人玩的好。


  但像是看穿我的心思,白鳳皺眉,「我有時候都要配老闆喝一杯,你到時候別像今天似的,貞潔烈女的最掃興了。」


  我忙點頭稱是。


  說完,白鳳姐似乎心情大好了許多,人也明朗起來,叫我先回去睡覺,明天下午再去辦公室找她。


  回去的路上我也覺得心情輕鬆,但又一想到平哥,不知怎的就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愧疚?其實沒必要吧,我做的都是正確的選擇,而且我又不是他什麼人。


  他是他我是我,本身沒什麼交集,就算幫過我兩次,我還是要走自己的路,我做什麼決定也無可厚非,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心裡就有點說不出來的酸澀,尤其是想起平哥那句自甘下賤,就想給自己兩巴掌。


  對平哥,也就見過幾次面,陰錯陽差的,他那人表裡不一我又何嘗不是,我這人這麼多年經歷多的一點都不像二十齣頭的姑娘,看問題都很成熟,我想我應該是對他有點好感的,可是現在飯都沒吃上呢,好感不好感的太玄妙,不適合我來思考。


  想到這裡,心情有點鬱郁的。


  明明應該長出一口氣的時刻,心裡卻有些堵得慌。


  彩蝶還是沒回來,我就在沙發上迷迷糊糊睡著了,直到有人把我推醒,我迷迷瞪瞪的被燈光刺的眼睛生疼,看清眼前的人,「彩蝶姐?」


  後者卻是臉色不太好,「我聽小虎子說你要去跟白鳳?」


  我抬眼看看錶才凌晨三點多鐘,我也才睡了兩個小時,但是壓著性子,「嗯。」


  「我和你說什麼來著,你偏不聽,你以為白鳳是個好貨色啊,將來被她吃的連骨頭都不剩。」


  我低著頭沒說話打著哈氣,彩蝶卻更生氣了,「你當我是嫉妒才說那些話的啊,你自己想想吧,她要是沒什麼見不得人的,會讓我留在這?

  還有今晚上可是她順水推舟把你送去黃老闆那的,黃老闆你知道是什麼人嗎,你們鄉下小姑娘不懂得有的是。」


  「我知道。」


  淡淡一句話打斷了彩蝶喋喋不休。


  「你知道個屁,就這樣你還願意跟她?」


  彩蝶似乎有點不服氣。


  我抬頭,已經清醒了不少,看著彩蝶明明已經有了皺紋了,卻穿著不合時宜的女僕粉紅短裙,頭髮散亂,「我也是要吃飯的,我不像你有白鳳的把柄,在這天上人間混下去,我就要靠白鳳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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