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卧底

  我一邊吃一邊絮絮叨叨的。


  平哥反倒沉默下來,情不自禁的摸摸我的頭髮,我一下打開,「看看,看看,還說我不怕你,剛才在江邊你壓過來的時候有一瞬間我還挺害怕的,到底也是犯罪分子。


  可是你現在,隨便聽點什麼就感動成這樣,你到底是不是黑澀會啊,我隨便下說兩句你就信了,萬一我騙你的呢?萬一我就是為了防止你強我說出來博同情的呢,平哥不是我說你,你真的不像個壞人。放棄吧。」


  他的手一下愣住,竟然獃獃的看著我,半晌,我都以為他又要發飆了,他卻嘆了口氣起身,「你先在這待著吧,晚上就睡這,床頭有固定電話,有事打我手機,明早我再過來。」


  說完也不等我喂喂喂的叫著,就啪的甩上門離開了。


  屋子一下安靜了下來,我心裡卻空的慌。


  我說他不像個壞人,這話算恭維吧,可怎麼覺得他那樣子,好像很不開心似的,這年頭就算是窮凶極惡的也會找借口說自己做的不是壞事,他怎麼那麼介意我說他是個好人啊。


  而另一邊,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後來平哥自己和我轉述,當時他離開房間心裡堵的不行不行的,手機突然響了,是個簡訊,一串數字,可是他卻看懂了,皺眉直接打車去了目的地。


  計程車停在了一家名為「志同道合」的地下酒吧門口,招牌非常小資,平哥看著招牌微微皺眉,還是硬著頭皮進去。


  一推門就是撲面而來的酒氣,一個臉紅撲撲的奶油小生,直接撲了過來。


  平哥皺眉直接推開,沒管那酒鬼往裡走,酒吧人很多,這裡不是迪廳,而是那种放音樂很小資的酒吧,燈光非常昏暗曖昧,可是氣氛卻很詭異,裡面大多是男人,通常是兩個男人濃情蜜意,眉來眼去,有壯漢有白面書生,所有人看對了眼都會心照不宣的眨眨眼睛到在角落裡耳鬢廝磨,發出咯咯咯的笑聲。


  拼個壓住心裡的火,一步步往裡走,這一會走到吧台邊上坐下,酒保低頭看了他一眼,將酒單子遞給他。


  平哥看都沒看,「不要酒,給我來杯西瓜汁。」


  「抱歉我們這沒有西瓜汁。」


  酒保長得很有范,頭髮是灰藍色的,乍一看和氣質非常符合,人也冷冷的,眼睛不大單眼皮,卻是帶著一股勁,是時下很流行的那種單眼皮帥哥,人氣場冷,說話也不算客氣。


  平哥煩躁的厲害,「那就來個長島吧。」


  「稍等。」


  酒保調起酒來,平哥似乎很不耐煩,點了一支煙,剛要催促,身邊的位置就一個無骨雞柳一樣的男人貼著他坐下來,娘娘的伸手拂過他的肩膀,「帥哥,一個人啊。」


  酒保看了他一眼繼續調酒,平哥卻是皺眉打掉他的手,後者瞪了一眼,「原來是個直得,沒勁。」


  說著就走開了,平哥臉都紅了,一拳砸在吧台上, 「好了沒有。」


  酒保嘆了口氣,放在他面前,藍色的液體,低聲說著,「你就這個脾氣,許處見了又要說你了。」


  平哥一飲而盡,火辣的嗓子里滑下去。


  「這杯是烈酒。」


  酒保假裝和他調情,貼近他,眼睛卻是很敏銳的查看著四周的動靜。


  半晌,裝作勾肩搭背的和平哥向酒吧後面走去。


  這酒喝的有點急,雞尾酒本來沒什麼度數,可是這杯長島冰茶是烈酒,饒是平哥這種經過訓練的人也有點腳下發飄,酒保扶著他一直走到最裡面得辦公室,推門進去,反手鎖住身後的喧鬧,一時間辦公室里安靜極了,平哥煩躁的坐在沙發上。


  這裡是處理酒單子和財務地方,一張桌子兩台電腦,一張用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沙發,幾把椅子,門口有拖布雜物,處處都是煩躁。


  酒保鎖好門,站在門口停了一會,然後習慣性的在房間里四下查看。


  「在自己的地盤上還要查啊。把見面的地方設在gay吧,你們也真想的出來,我的一世英名啊。」


  酒保檢查了一遍才放心開口,「以防萬一,現在高科技手段很多,萬一有人在這按竊聽器,你的小命就完了,所以晚上還是要小心。」


  後者張張嘴,看著酒保認真的樣子,突然心裡有點內疚,又想到顏嬌說的話,頓時覺得清醒了幾分,看來自己離一個合格的卧底還差的很遠呢。


  酒保看著他也不太忍心在說什麼了,「最近感覺怎麼樣?許處催了好幾遍讓你趕緊歸隊,盛榮那邊的線已經放出去了。


  安少很信任,你這邊就可以收網了,這次不錯,端了一個販賣人口的窩點。」安慰的拍拍平哥的肩,可終究沒有再說出什麼。


  「潛伏了三年,才端了一個窩點,我確實是個失敗的卧底,連許處給我定的小目標都沒達成。」


  當年從警校出來,就當了卧底,本來是被繼與厚望的,可是自己混了三年都沒有混到主要位置上,玉成坤為人謹慎,安少狡詐,自己還不對安少的胃口。


  可是同時警校畢業的榮盛,一開始只是做外圍,可一步一步就得到了安少的賞識,順利突進了案情的進展。


  一方面是羨慕,另一方面,檢討自己。


  正想著,門口三長兩短的敲門聲,酒保走到門邊。「誰?」


  「老朋友。」


  熟悉的聲音。


  門開了一條縫,只見一個身材微微有些發福,頭髮上已經花白,可是行動卻很敏捷的男人閃身進來,一回頭,那張臉帶著點歲月滄桑,可是眼神卻是凌厲的彷彿能看透人心思,「都來了。」


  「許處。」


  「許處。」


  酒保和萬平生,立馬站起來,打了個敬禮。


  許處長也回了敬禮,省刑偵處處長,許萬寧,年輕時后功勛卓越,上位以後,專註掃黃打黑,他年輕時候曾遭受過黑澀會的報復,腿里有鋼筋,但是他沒有退縮,而是和黑勢力進一步對抗,妄圖將多年來隱藏在黑澀會勢力背後的保護傘連根拔起。


  所以,前些年他陸續派了卧底,但是很快都被發現了,可是都失蹤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這才是最可怕的。其中有一個最優秀的,順利潛伏到了安家身邊,可是最後不知道只留下了安家的線索,就消失了,而安家背後的勢力,一無所獲。


  之後許處改變作戰方針,從警校挖來學生,這一次還算順利,盛榮很快上位,可萬平生,卻一直沒有起色,也可能是犯罪組織在發現之前的警察后加強了戒備,安家的老狐狸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所以,萬平生一直沒有弄出什麼重要消息,除了這次連鍋端了包老四的買賣婦女案件,可是,所有人都知道,包老四這條線,也只是這條大船上的一根繩索而已。


  現在安少在衡量誰來接替包老四的線,進一步上位,一個是盛榮另一個是萬平生,所以局裡決定為了進一步卧底,也為了安全起見,讓萬平生撤出來,歸隊。


  可是萬平生自己就是不甘心。


  許處長拍著他,「你是個好警察。」


  可是這對他來說可不是安慰,好警察不是好卧底,他一下想到了顏嬌說的話,心中一股巨大的無法嚴明的不甘心。


  「回到隊里,你也一樣可以為人民服務,懲惡除奸。」拍著他,在這間酒吧里,他和萬平生見過無數次面,這應該是最後一次了吧。


  平哥一直低著頭沒說話。


  「先好好放個假。」許處長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萬平生一腔熱血,為卧底事業付出了很多,可是這東西也是需要天分的,其實盛榮在很多方面都不如萬平生優秀,可就一點,他更像是一個自私自利的痞子,這對於卧底來說才是最大的才能。


  徐處長又說了很多,最後看著他嘆了口氣,打算先離開,而就在要推開門的一剎那,後者一下叫住了他,「許處長,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許處回頭,眯著眼睛看著他。


  「還有那個從靠山村被拐出來逃走的姑娘,您能先不派人遣送嗎?」


  說道顏嬌,許處長皺眉,當時這條線出來不少被拐少女,少了一個這簡直是就是重大失誤,經查證這姑娘竟然出展現在了興安的地盤上,本來想策劃將人弄走,可是這無疑會暴露卧底的身份。


  到現在,上面也沒有研究出解決的方案,此時萬平生說到她,許處長留了心,點了一支煙坐下來,「說下去。」


  平哥思考了很久,真的很久,一直到要離開的時候才下定決心,「這個姑娘和其他被拐少女不同,我覺得她身上的特質比盛榮更強。」


  「不要再說了。」許處長打斷他,「別忘了她只是個鄉村被拐的少女,你現在做的是國家機密,不可能。」


  「處長,現在也沒有別的辦法弄走她,不如我留下來,一方面保護她,另一方面我想從她身上學到一些東西。一些也許會讓我能繼續卧底的特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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