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故人
青石峰，無涯小築
白天無涯小築的景色和晚上迥然不同。晚上除了看到月懸倒掛的湖面以外就是那黑漆漆竹棚。白天則是鳥語花香，微風搖曳，時而鳥鳴於頂，時而盤旋於空中揮影而去。這對於那些無心於花花世界的修真隱士來說的確是一個隱居的首選環境。但是殿無涯來說，卻不盡然。
厲辰楓走後，殿無涯通過幾天時間的療傷稍稍恢復了些元氣，因酒癮上來了所以起得很早，走到桌子前面的時候才發現眼前的是四個空蕩蕩的酒壺，此時此刻才意識到就在送走厲辰楓那晚，自己因為一時高興竟將全部酒壺裡的酒一掃而光，此時響起，殿無涯心裡不禁感嘆道：「看來又不能喝酒嘍！」
見沒酒可喝，殿無涯一伸懶腰，拿起一把魚食向湖中亭走去，餵魚，這對於殿無涯來說是另外一個打發時間的方式，起初殿無涯並不喜歡這些東西，而是在厲辰楓小時候一邊教導他內功心法，一邊無事時養成的習慣，厲辰楓也是不負厚望，從餵魚和喝酒這兩件事上成功悟出了殿無涯潛心所創的兩大絕技『鬼魅九步』和『醉夢十三顛』
忽的，一陣輕風吹動湖面，殿無涯眼皮微動放下魚食當下對著竹林中大聲言道：「既有故人前來，那便現身一見吧」
話音剛落，從竹林中走出一頭戴斗笠，面遮黑紗的黑衣婦人。黑衣婦人見到殿無涯當下單臂橫於胸前言道：「西魔尊，不想多年未見，你還記得小妹？」
「嘿嘿，莫夫人，你我彼此彼此，想我殿無涯早已破門出教，如今能記得我的人世間少有，如今見到你，實在是不曾想過的事情」殿無涯調侃道。
「殿兄當日之恩，小妹自當銘記。今日前來實為與殿兄敘敘舊，不知殿兄可方便？」黑衣婦人言道。
殿無涯聽后一改表情，放下魚食走進竹棚，一邊走一邊言道：「莫夫人，請屋內說話」。
進了竹棚，殿無涯見黑衣婦人坐下當下急切問道：「莫夫人，不知這麼多年以來，師父可有消息？」
黑衣婦人喝了一杯水言道：「宮主自失蹤后，多年來我曾多次外出打探，但是仍舊是沒有消息。」
殿無涯聽後面無表情，自顧自的倒了一杯水飲下，言道：「但願師父可以擺脫劍靈所控，恢復清明，這樣我也好早日完成他的囑咐。
黑衣婦人驚愕言道：「難道是真的？教主真的不堪魔劍劍靈反噬而遠避世間，殿兄你的離教也是教主所委託？」
「不錯，莫夫人，從教中內變到我破門出教這一系列的事情來看，想必以你的智慧應該可以猜出個大概吧？」
黑衣婦人沒有說話只是在等待著殿無涯的下文。
「莫兄遇害前想必和你說了關於我的事，但是相信他所知道的也僅僅是皮毛，你今日前來也是想確定他說的是否是事實，對吧？殿無涯問道。
「殿兄請講，小妹洗耳聆聽」黑衣婦人答道
殿無涯喝了口水言道：「魔戮，魔殤雙劍出爐，勢必會掀起蠻州的血雨腥風。這一點師父也是知道的。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想必師父也不會仗雙劍之力而修鍊聖教秘術，'大梵魔氣'，奈何魔戮，魔殤經精血之煉化神通魔性，在修鍊的過程中師父很快就感覺到魔性愈發不可控制所以才連夜召我進魔都，囑託我務必帶走魔戮和少主，臨走前特意把魔門三寶盡賜於我，還囑咐我不要尋他，待他功德圓滿後會找我，後來為了掩人耳目，我連同莫兄神不知鬼不覺的將少主送出聖都，我徑自帶少主來到中州隱居。現在算算，這一等就是十多年，師父至今了無音信。天穹宮自此之後也如一盤散沙逐漸淡出人們視野。
」說完，殿無涯嘆了一口氣，沉思起來。
「殿兄，這麼多年苦了你了。」黑衣婦人也站了起來走到殿無涯身邊言道。
「只要少主能夠健康成長不負師父重託，我就算死倒也值了，不過眼下少主仍是年輕，想要入主聖都還需要火候」殿無涯說完看了看黑衣婦人問道：「莫夫人，這麼多年，你和瑤兒如何？她看樣子始終對她父親的死有所忌閡。
「她來中州了，為了道寧」黑衣婦人說道
「哎，這孩子，像極了老夫當年，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不過也難怪，當初刑靖叛亂的時候，你為了保護她而忽視了莫兄，而這一切她有盡數記在幼小的心靈里，想釋懷，還需要時日啊」殿無涯拍了拍黑衣婦人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道。
「我知道她恨我恨了十幾年，乃至於她自小修鍊道寧的『攝風九劍』我都不曾多問一句，如今……
黑衣婦人哽咽的再也說不出什麼了。傷心，痛苦，掙扎渾然一體的灌注在她細小的身體上。
緩緩，黑衣婦人言道：「殿兄，多謝你告訴我這麼多。我會找個機會和她好好談談的」
殿無涯見黑衣婦人情緒慢慢變相平和言道：「瑤兒這次來中州，必定會經歷多番曲折和磨難，到時候不用你找她談，她自會釋懷。
黑衣婦人見殿無涯這麼說心裡的石頭算放下了，因為她此次從夷州來到中州就是為了沿途尋找自己女兒的下落，以便隨時保護。奈何綠衣少女彷彿知道似的，並沒有按照最佳的路線走，這讓黑衣婦人大為頭疼。故而在離中州幾百里的地方找到了隱居於此的殿無涯，在殿無涯這裡她不僅知道了丈夫當初心裡的那個秘密是什麼，還知道了如今聖教少主在殿無涯的調教下正在一步一步成長起來。想想這些，心裡自是高興的。但是念及至今尚未見到少主，所以黑衣婦人還是開了口：「殿兄，眼下少主在哪裡？我想見見他。」
「你說少主？我讓他出去歷練了，短些日子回不來，更何況，他現在還不是道自己的身份，你去見他無異於是給他一個晴天霹靂。」殿無涯從容的說道。
黑衣婦人聞言當下問道：「你為什麼不告訴他？為什麼要讓少主年紀輕輕的就孤身前去無憂禪寺和那些正道人士接觸？殿兄，恕小妹之言，倘若少教主有失，你如何像師父交代？」
殿無涯嘆了口氣，緩緩說道：「我之所以不告訴他，是不想讓他有任何負擔，現在的他倘若知道他身上的使命有這麼重，這對於他的成長百害而無一利，眼下這樣於他來說，是個好處。」
黑衣婦人聽了殿無涯的話似是明白了殿無涯對厲辰楓的苦心，沒再說話。殿無涯拿起茶壺給黑衣婦人的杯子倒滿，言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是你真當少主是那麼不堪一擊的人么？況且此刻是他歷練的好時機，我焉能放過？倘若此行他可以歷練心智，使修為大增，仍不為是我蠻州之福，莫夫人，寬心」。
黑衣婦人聞言反問道：「你就這麼肯定少主可以全身而退？」
『滅天無罡』我早已打入少主體內，非上玄境以上高手，不足以傷害少主。」殿無涯拿著茶杯緩緩道。
黑衣婦人笑道：「殿兄早這麼說，我便不用如此著急了」。不過，黑衣婦人一轉表情言道：「瑤兒可不比少主，毫無魔門法寶護持，我若不去生怕她出現什麼危險，況且她的『攝風九劍』尚不純熟，倘若遇上強敵，怕是不能全身而退。
「莫夫人，是不是你們女人一成親，有了子女便變得婆娘了？你仔細想想，要調查九耀琉璃的下落勢必要起於正道，現如今正道雲集中州，瑤兒會不知道么？再說，少主如今也應該在尋找進入無憂禪寺的辦法，他們兩人遲早會碰到一起。而且保不齊，少主會是你將來的女婿呢。」黑衣婦人見殿無涯調侃自己言道：「殿兄取笑了，瑤兒什麼樣我知道，萬萬不敢奢侈能成為少主夫人。」
「那可說不準，瑤兒長得清純水靈，男人見了都會喜歡吧？更何況她現在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你又能管多少？是不是？殿無涯調侃道。
「倘若真如殿兄所言，那小妹此來中州不虛了。」
「那是，你便在此等著等著看好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