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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曼古歹戰術

  目標再次露了出來,沈宸迅速地微調了一下,輕輕扣動了板機。


  很好,正是在兩次心跳之間發出的一槍。也就是說,他在擊發的時候,他的身體幾乎是完全靜止的。


  子彈沿著平直的彈道疾速飛出,按照它的速度,直到擊中目標后,槍聲才會傳到敵人的耳中。


  凡事都可能有意外,沈宸才換成了穿透力強的、未加工過的子彈。因為他的機會可能只有一次,當然,這一次機會是指狙殺小野而言。


  一個鬼子偵騎跑得很快,就在沈宸擊發后正好來到小野跟前,擋住了小野。


  子彈不會拐彎,激射而至,穿透了這個鬼子騎兵的脖子,產生了翻滾,也就出現稍許的誤差,從側後方打在了小野的耳際腮旁。


  血肉迸濺中,小野的顴骨被瞬間擊碎,他哼都沒哼一聲,便一頭從馬上栽了下去。


  「啪勾!」此時,槍聲才傳進了敵人的耳朵,只是短短的一瞬,卻混雜在敵人警戒射擊的槍聲中。


  突然的變故令鬼子混亂起來。最高指揮官莫名其妙地遭到了襲擊,滿臉血肉模糊,但襲擊者卻在夜色中未露形跡。


  「閣下,小野閣下。」幾個鬼子圍著小野,焦急地呼喚著,衛生兵忙三火四地奔了過來,進行緊急搶救。


  槍聲猛烈起來,子彈在空中亂飛,發出尖嘯之聲。


  鬼子沒有發現襲擊者,但可以肯定襲擊者就在周圍。


  步槍,機槍,擲彈筒,泄憤式的報復。但這瘋狂的發泄,並不能對已經隱蔽起來的沈宸有絲毫的損傷。


  打死了嗎?這個念頭在沈宸腦中剛浮起,便被他拋到一旁。


  現在考慮的不是以前,而是現在和以後。死了自然好,不死算他運氣。他趴在積雪形成的窪地里,等待著再次出擊的機會。


  「小野閣下的傷勢很嚴重,需要儘快進行手術。」衛生兵幾乎將小野的臉包成了木乃伊,向著周圍的幾個軍官報告著情況。


  這個衛生兵沒有說,就算馬上手術,活下來的希望也很渺茫。


  「加快速度,返回祖旺。」副中隊長現在成為了最高指揮官,幾乎沒有考慮就下達了命令。


  前前後後已經死了好幾個小隊長,再加上小野,敵人不用想也知道遇上了支那的神槍手。


  而且,這個神槍手可能還在周圍不遠,還在陰險地等著再次出手的機會。


  說不定,現在就有槍口在瞄準自己。副中隊長舉著望遠鏡,瞭望著夜色籠罩的四野,突然想到這裡,身上不由得起了寒意。


  一顆子彈挾著積蓄已久的仇恨飛了過來,擊碎瞭望遠鏡的鏡片,射進了鬼子副中隊的腦袋。


  帶著熱量的子彈先是爆裂了鬼子的左眼球,接著頭也不回地躥入了他的顱內,在裡面做著自由翻滾,將腦子攪成了一鍋糟豆腐之後,在鬼子後腦為自己打開了一個告別的大血洞,宣告了此次旅行的結束。


  是的,支那神槍還在周圍,還在伺機而動,鬼子的副中隊長用血淋淋的死亡證明了他的猜測。


  太陰險了,太狂妄了,太藐視皇軍了!


  鬼子又是一陣忙亂,然後又換上了新指揮官,他們簡直要把胸膛氣炸了。


  幾個鬼子軍官咬牙切齒地罵著,向著槍響的方向派出了搜索的士兵。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也一定要把襲擊者掏出來,然後一刀一刀地砍死。


  沈宸沒有再出手,而是趁著敵人還沒發現自己的時候悄然撤退。


  與敵人拉開了一段距離后,他不是退回與大隊會合,而是繼續向前奔進,準備再次給鬼子以打擊。


  夜色,黑暗,視線不清,這是對敵人不利的環境,對沈宸卻影響甚微。


  換句話說,敵人在黑夜的可視和射擊距離至少要比白天降低三分之一,甚至更多。而沈宸,如果要精確換算的話,可能只比白天減少五六十米。


  本來在射擊距離上,沈宸就已經超過了敵人,包括鬼子的優等射手在內。在黑夜,則差距就更加巨大。


  這也是沈宸的信心所在,他可以靠得更近一些,敵人的威脅卻沒那麼大。


  看過狙擊手電筒影的,都知道憑槍聲是很難迅速準確地判斷出狙擊手的具體位置的。通常是數槍之後,才能夠通過槍口的火光和激起的煙塵來找到。


  而沈宸所使用的三八大蓋,雖然不是專業的狙擊步槍,但火光和煙塵卻幾乎沒有,這無疑也是沈宸敢於在夜間與敵人周旋的倚仗之一。


  軍官接連被冷槍狙殺,這使日本鬼子間不可避免地產生了意見分歧。


  逗留不行,等著抓住那可惡的槍手,希望很小,小野的傷怎麼辦?

  繼續執行小野受傷前的命令,儘快地退回去,不僅覺得無能和丟臉,上司是不是會責罰,也是個問題。


  分出一部分人馬,護送小野回去,其他人馬呆在這裡?嗯,這倒是個兩面都照顧到的辦法,可該派多少人護送呢?少了怕遭襲擊,多了又影響到以後的作戰。


  幾個僅存的軍官,也就剩下小隊長和替補小隊長的傢伙了,爭執了半晌,還是沒拿定主意。


  直到衛生兵再次報告小野的傷情嚴重,幾個軍官才終於取得了統一意見。或者說,保住小野的命,成了他們撤退的合適借口。


  敵人大隊又開始撤退,但搜索沈宸的敵人卻沒有撤回。他們前進了幾百米,沒有發現槍手,便保持著和大隊的距離,在野地里向祖旺方向退去。


  沈宸很快發現了這個情況,觀察和思索之後,他停止了與敵人大隊的平行移動,改變了行進的方向。


  他當然是有機會繼續狙擊敵人大隊中的目標,但這一小股敵人卻象是兜住了他的後路,並與敵人大隊對他形成了夾擊之勢。


  為了避免這種不利的情況,沈宸拉開與敵人大隊的距離,擺脫被夾擊的不利處境,準備專心對付這一小股敵人。


  即便他對付不了這一小股敵人,也可遠遠逃離,尋機與本方的大隊會合。在沈宸想來,趙鐵、劉彪等人想必已經得到了報告,正在尾隨敵人。


  當敵人的搜索隊伍開過來時,沈宸已經到了離他們有三百多米的距離。這樣,中間隔著搜索隊,沈宸是沒有機會再狙殺大路上的敵人了。


  好吧,現在就是能殺幾個殺幾個,把狗*日的盡量幹掉了。沈宸冷笑了一聲,繼續耐心地等待著。


  搜索隊有十三個鬼子,正好是一個班。在野地里跋涉顯然很不容易,越走隊伍越鬆散。鬼子的體力也有差距,體力好的追在前面體力差的則慢慢落後。


  啪勾,啪勾!鬼子還在不斷的開槍,向著可疑的目標,進行著並沒有什麼實際意義的威力射擊。


  槍聲不斷激起回聲,可鬼子沒想到殺機已經從側後方,毫無聲息地侵襲而來。


  眼見鬼子拉開了距離,並走在了自己前面,沈宸意識到機會來了。


  「啪勾!」沈宸伸出槍口,開始了陰險的狙擊。


  同樣的槍聲使鬼子暫時無法覺察,而且他從落在後面的鬼子選擇目標,距離同伴較遠的傢伙便稀里糊塗地丟了狗命,倒在了積雪覆蓋的野地里。


  是的!趁你毫無準備的時候,選擇時機偷偷地開槍,用事先處理過的子彈打爆他們的腦袋,或者攪碎他們的狼心狗肺。


  「趁你毫無準備的時候下手。」


  沈宸低聲地念叨著,除了不是很欣賞自己現在的略帶尖細的嗓音外,他的感覺很好。


  冷笑著拉動槍栓,他再次推彈膛,瞄準了第二個可憐蟲。


  這個傢伙喘得跟牛似的,穿著厚重皮鞋的腳步在雪地里有些蹣跚。


  啪勾!很精準的一槍。他甚至能看見這個鬼子的腦袋爆出的血霧,他又默默地自語:「趁你毫無準備的時候下手。」


  但這種偷偷的狙殺遲早會被鬼子發現,鬼子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沈宸有些不好下手了。


  他微皺著眉頭換了一個彈夾,間隔著其他鬼子,瞄準了一個鬼子的小軍官。


  啪勾!幾乎在槍響的同時,鬼子軍官突然轉頭歪身,象是在查看地面的一處異樣。子彈恰在此時飛了過來,擦著他的額頭飛過,穿了一道血溝。


  鬼了軍官狼狽地趴在地上,血迅速地流了下來,進了他的眼睛。看東西象是蒙了塊塗著濃紅色彩的玻璃,昏暗又不清。


  槍聲大作,鬼子發現了身後的陰險襲擊者,立刻開著槍返身殺回來。


  鬼子軍官疼得臉部肌肉扭曲變形,「八嘎!八嘎!」地痛罵著。


  這一槍雖然沒要了他的命,卻很可能葬送他的軍人生涯,疼痛和憤怒佔據了他的頭腦。除了報仇,他的頭腦中再沒有別的念頭。


  沈宸借著夜色和地形的掩護下,向後退卻,保持著和已經相當疲憊的鬼子的距離。然後,在樹林的邊緣,他又伸出了槍口。


  一個鬼子端著刺刀猛地拔開擋在面前的樹枝,剛邁前了一步,一顆子彈呼嘯著迎面飛過來,鑽進了他的胸口。


  後面又一個鬼子跟過來,被同伴的屍體絆了一下,踉蹌著,他彎下腰去檢查同伴的傷勢。


  又一顆子彈飛了過來,正擊中了他的嘴巴,牙齒迸飛而出,他噴著滿口鮮血去找同伴了。


  沈宸竄出樹林,曲折地加速奔跑了一段距離,再次撲倒在一個雪包后,出槍瞄準了後面若隱若現的追兵。


  在古代,有一種蒙古騎兵最喜歡使用的戰術,叫「曼古歹」。又被古羅馬人稱為」安息人射箭法」的戰法,即騎射者一邊逃走,一邊向後方的敵人射箭。


  這種戰術的精髓在於從遠距離攻擊敵人,且是持續不斷的攻擊敵人,還力爭不給敵人還手的機會。


  在這種攻擊下,不論敵人的精神和裝甲多麼堅強,徹底崩潰只是時間的問題。


  當時蒙古騎兵征戰歐洲時,獲勝主要便是靠這種戰術。


  因為歐洲騎士大多配備重盔重甲,雖然近戰時十分強大,機動力卻根本無法和蒙古騎兵相比。


  在這種情況下,如果碰上蒙古騎射手,不僅追不上,連逃都逃不掉,只有作箭靶子的份。


  而且,蒙古騎兵不像歐洲騎士那樣完全依賴強攻,他們只有當先用弓箭把敵人殺傷大半時才與敵人短兵相接。


  一二四一年四月,蒙古騎兵就靠這種戰法,在多瑙河畔大破歐洲最精銳的十萬匈牙利大軍,殺敵七萬餘,用弓和箭演奏了一曲」紅色多瑙河」,幾乎徹底消滅了歐洲的抵抗力量。


  拋開古代,在現代網游里,遠攻職業有種戰術叫「放風箏」。就是邊跑邊向敵人攻擊,直到把敵人拖死耗死為止。


  現在,沈宸所使用的戰術就與「曼古歹」和「放風箏」十分相似。他利用自己的夜眼,利用自己的移動,利用自己精準的槍法,邊打邊走,一個個地把追敵擊斃。


  「八嘎!八嘎牙魯!」鬼子軍官的頭上胡亂纏著破布條,望著倒斃在雪地的「帝國勇士」。


  打黑槍的襲擊者是如此卑鄙無恥,如此狡猾陰險,又是如此的膽大包天。


  這個傢伙在追擊下並不急於逃跑,而是不斷停停走走,勾引著皇軍的怒火,視皇軍於無物。


  不可饒恕不可原諒!鬼子軍官咬緊了牙齒,左右揮手,示意身旁的士兵散開,呈扇面進行追擊圍堵。


  沈宸身著白色偽裝服,頭上白絨帽,臉上白口罩,槍身上也纏著白布條,在雪地里如同幽靈般閃動。


  不僅有夜色和障礙物的掩護,沈宸的戰術動作也相當利索,追擊的敵人只是偶爾能看見白色的影子閃動,卻又很快消失不見。


  沈宸並不是一條直線地向後跑,他發現了鬼子分散包抄的意圖,便橫向移動,以使自己面對的敵人數量盡量減少。


  同時,沈宸開始陰險地實施擊傷戰術。除非鬼子棄傷員不顧,否則,只能是大幅減員,而沈宸則等於是一槍制住了兩個敵人。


  嘴裡含上了兩塊糖,沈宸邊跑邊補充著能量。而此時,平時積聚的體力也使他有了與敵人周旋下去的資本。


  啪勾!槍聲響了起來,一個鬼子腿部中彈,倒地翻滾慘叫起來。


  沈宸已經移動到了敵人隊形的邊緣,這使得其他敵人不得不改變路線,再來包抄。


  無疑,這對鬼子的體力也是一個很大的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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