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戰鬥新模式
灰暗的雲塊緩緩地移動,陽光暗淡,大地沉浸在寒冷的空氣里,給人們一種荒涼寥落的感覺。
一道煙柱從遠方升了起來,狼煙報警,鬼子要來了。
沈宸舉起望遠鏡瞭望著,田野寂靜無聲,一片凄涼。在這個充滿肅殺之氣的季節,這片熟悉而親近的土地,馬上就會成為侵略者的墳墓。
大道空空蕩蕩的,人、車輛、騾馬都絕了跡,只有那道邊的樹木無奈地迎接著侵略者的到來。風中,枯枝殘葉搖曳著發出唏噓的嘆息,撒落著微細的雪塵。
如果從高空鳥瞰,可以看見黃色行軍隊伍,象兩條醜陋的毒蛇蜿蜒著向前行進。
前面的皇協軍,後面是日本鬼子,穿著黃軍服,戴著令人噁心的黃軍帽,背著赤紅色的牛皮背包,扛著三八大蓋和歪把子機槍,咔嚓咔嚓地走著。
在行軍的隊列前面,鬼子的偵騎來回偵察巡視。和敵人大隊拉開了足有五百多米的距離,擔任著尖兵的任務。
「啪勾!」突如其來的一聲槍響,打破了寂靜,一個鬼子偵騎栽下了馬背。
「敵襲!」隨著示警,幾個鬼子偵騎將身子壓低,一邊操縱著馬匹,一邊尋找著襲擊者。
「啪勾!」又是一聲清脆的槍響,一匹戰馬慘嘶著倒在了地上,把鬼子壓得發出慘叫。
「那邊的!」鬼子判斷出了槍響的地方,遠處的樹林。只是這個距離實在是有些令人吃驚。
三個鬼子偵騎將身體更緊地貼在馬背上,催動馬匹,向著樹林猛衝過去。
沈宸隱在樹后,不慌不忙地拉動槍栓,瞄準鬼子冷靜擊發,又一個鬼子連人帶馬倒了下去。
四百米、三百米……沈宸三發三中,帶著冷笑望著越來越近的鬼子。
地上有陷阱,但鬼子根本注意不到,高速賓士。
突然,一匹戰馬猛地前仆摔倒,將馬背的鬼子甩出老遠。接著,又是一匹戰馬錶演著相同的動作,重蹈著相同的結果。
「啪勾!」槍聲又響了起來,一個剛從地上爬起來的鬼子如遭電擊,仰面摔倒。
另一個鬼子偵騎摔趴在地上,回頭看著戰馬,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戰馬的一條前腿窩在地里,已經被碗口粗、尺來深的陷馬坑給別折了,嘶聲發出悲鳴。
戰鬥短暫,收穫是次要的,激怒鬼子才是沈宸的主要目的。
敵人的大隊趕了上來,損失了幾個偵騎,襲擊者已經逃之夭夭,留給他們的是惡毒的陷馬坑,以及兩匹拗折腿悲鳴的戰馬。
鬼子軍官抬頭望著遠處的小樹林,能在這個距離準確擊中目標,對手的槍法顯然很是出眾。
「轟,轟!」連續的兩聲爆炸,一小隊衝到小樹林的皇協軍沒有看到襲擊者的身影,卻踩響了兩顆地雷。
土造地雷的殺傷力有限,但掛花流血卻不可避免,倒是更好地體現了打傷比打死好的意圖。
幾個皇協軍受傷倒地哀叫慘呼,連鬼子都猛然一驚,感覺到了與之前不同的危險氣息。
鬼子軍官皺著眉頭,並沒有多說話,擺了擺手,下達了「開路」的命令。
一個槍法很好的傢伙,兩顆劣質地雷能擋住皇軍的腳步?
鬼子軍官舉著望遠鏡向前瞭望,對支那人的狡猾感到厭惡,但卻並不認為這樣的小伎倆會對既定的軍事行動產生決定性的影響。
敵人在繼續前進,但變得小心了許多。走在前面的皇協軍瞪大了眼睛,盯著地面,尋找著可疑和異常。
路面上有坑有窪,有的象是新刨的,讓皇協軍避之不及;路面上還有不少積雪,象是從別處鏟過來的,也讓皇協軍戰戰兢兢,不敢去踩。
「轟!」地面突然騰起了一股黑煙,然後是次第的延伸爆炸,一組連環雷在皇協軍中炸響,慘叫聲此起彼伏。
「八嗄牙魯——」鬼子軍官被突然的爆炸嚇得蹲在地上,好半晌才站了起來,岔恨地罵了一句。
硝煙還未散去,依稀能看見皇協軍的慘樣兒,連死帶傷又倒下了十幾個。
「啪勾!」一聲槍響,鬼子軍官的胸前迸出一朵血花,他瞪著不甘的眼睛,頹然撲到在地。
槍聲大作,鬼子猛烈的射擊著,但這種發泄式的報復,根本沒有什麼作用。
敵人太狡猾了,太惡毒了,太那個什麼了,貧乏的島國語言已經無法表達鬼子的憤恨和咒罵。
中隊長小野趕到了前面,看著倒斃餘地的小隊長,臉色鐵青,象牲口似的從鼻孔里噴著粗氣。
應該是那個槍法極好的傢伙,那個用冷槍擊殺了河野長官的混蛋吧?
小野猜測著,觀察著射擊的距離,心裡感到陣陣寒意。
如果沒有地雷、陷阱,軍隊應該能緊追不捨,把那個卑鄙的槍手抓住或打死,哪怕付出不小的代價,也是值得的。
可現在,要付出的代價恐怕會很大。槍手身邊也會有人保護,會拚死掩護槍手逃脫。
還有另外一種更不好的可能,就是槍手只是引誘,前往追擊的部隊會遭到大股敵人的猛烈伏擊。要保險也行,可你總不能全隊去追一個人,或一小群人吧!
小野思索著,覺得除了提高警惕繼續前進,並布置幾個射擊精準的士兵來對抗外,並沒有太好的辦法。
敵人又開始前進,這也是沈宸等人預料到的。不可能用幾顆地雷,幾次狙擊,就嚇阻住氣勢洶洶的鬼子。
皇協軍則倒霉得多,儘管拉開距離,並且小心翼翼,還是又碰響了幾顆地雷,傷亡是小了,但總歸是在死傷。
踩著同伴流出的鮮血,聽著同伴受傷發出的哀嚎,皇協軍們如喪考妣地用血肉之軀為侵略者趟出了一條通路。
榆樹庄已經出現在大路不遠,村子里靜悄悄的,雞不鳴、狗不叫,死寂沉沉。
這樣的景象對敵人來說並不陌生,八路軍的阻擊為群眾的撤退疏散贏得了時間,敵人要破壞的便只剩下了搬不走、挪不動的房屋和笨重物件。
幾十個皇協軍和一個班的鬼子離開大路,向榆樹庄開去。來到村口,卻發現村口的布置與以往並不相同。
村口進行了改造,用磚瓦石塊左右交錯著築起了幾道一人多高的操手牆,從外面看不見村裡的情形。
意識到有些不對勁,敵人有些猶豫逡巡,好象一條毒蛇似的盤成一團,望著不知內部情況的村子,不敢放膽進入。
「啪勾!」從村裡突然射出一顆準確的子彈,一個鬼子班長仰面摔倒,其他人則慌忙卧倒了一片。
「你們的,馬上帶進村搜殺,放火燒屋。」鬼子厲聲向皇協軍吼聲著。
皇協軍軍官很無奈地揮舞著手槍,督促皇協軍們爬起來進村。
皇協軍們雖然害怕,但命令下來了,大小軍官又虎視眈眈的揮舞著手槍,只好磨蹭著向村子里摸去。
過了交錯的操手牆,便是村子里的大街,只見左右兩旁家家的大門緊閉,零星的柴草麥秸被風吹著在雪地旋舞。
街中心,正對著村口的石碾子,象是咧著大嘴在嘲笑這伙膽小如鼠的侵入者。
五六十個皇協軍進了村子,戰戰兢兢地分成兩列,沿著街道兩旁搜索前進,不知道這個死寂的村子里藏著幾個打黑槍的襲擊者。
「轟!」的一聲,一顆黑乎乎的地雷破土彈起,在兩米多高的空中猛烈迸射出耀眼的亮光。石頭、碎鐵、陶瓷片,四下飛射,橫掃著擋在面前的一切生物。
村子里埋伏著沈宸所率的小隊,還有劉彪所率的一個大班,首先就使用了由人控制的拉線地雷,這樣準確性更高。
這顆土製跳雷在街心爆炸,給兩旁的皇協軍帶來的傷亡極為慘重。爆炸過後,足有十幾個皇協軍連死帶傷、連哭帶叫。
這爆炸好似一根導火索,點燃了護村保家的熱血之戰。
一道火舌從石碾子下面噴出,歪把子機槍把密集子彈披頭蓋臉的向敵人射去。
皇協軍們慌了、急了,向著兩旁的院落房屋胡闖亂撞地躲避。
但陷阱已經布好,正等著他們去鑽。震天動地的地雷爆炸聲此起彼伏地響起來院門、台階、籬笆……到處都發出了壓抑已久的怒吼。
尖厲的哨聲響了起來,灰頭土臉或身上帶傷的皇協軍們,跌跌撞撞的逃出了村子,連死帶傷足有近三十個傢伙留在了村裡。
一個軍官捂著臉上流血的傷口,跑到鬼子班長前哭嚎道:「太君,村子里到處都是地雷,碰啥啥炸,寸步難行啊!」
鬼子班長也被嚇住了,突然的改變令他很不適應,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該讓皇軍去進攻。
大路上的敵人聽到激烈的槍聲、爆炸聲,匆忙趕來了。
小野聽了情況報告,心中是又驚又喜。
本來,他沒有佔領這個村子的計劃,只是按慣例派兵進村,能搶就搶,搶不到東西就放把火把村子燒了。但這個村莊里竟有頑強的抵抗,卻有些出乎了他的意料。
可小野又希望就在這個村子里與敵人進行戰鬥,而不是只能進行破壞。如果那個可恨的槍手在,那就更好了。
重新布置了一番后,小野下令發起了進攻。
「轟、轟、轟……」鬼子先用幾門迫擊炮轟擊,村口的操手牆工事在爆炸的火光和煙塵中很快垮塌。
皇協軍在嚴令下再次衝鋒在前,進入了村莊。後面是兩個班的鬼子,如臨大敵般小心前進。
只不過,敵人沒有再遭到襲擊,對手似乎逃跑了,或者是躲藏起來了。
小野站在村外,盼望著激烈戰鬥的爆發。他已經派出一個小隊,繞過村子去堵截敵人。
但結果卻令他失望,敵人猛打了一下子,便迅速打掃戰場,從另一頭逃跑了。而那個堵截的小隊,看見了逃跑的人影,開著槍進行了追擊。
小野指揮部隊穿村而過,緊跟著那個小隊,向遠處的敵人追擊而去。
「啪勾!」在亂槍聲中的並不起眼,但子彈卻準確地擊中了鬼子小隊長,也使他的嚎叫指揮戛然而止。
「轟,轟,轟!」幾顆地雷突然在鬼子的腳下發出巨響,在紅光黑煙中,預埋的碎石向四周激射,將鬼子擊倒在地。
追擊的鬼子死了軍官,又被地雷一阻,眼見敵人鑽溝過坎,逃得更遠,鑽進了一片樹林便不見了人影。
小野率大隊趕了上來,眼見又是一場損兵折將卻無收穫的戰鬥,氣得簡直要瘋了。
而就在此時,大隊敵人身後的莊子里又傳來了爆炸的聲音,還夾雜著槍聲。
原來,小野率大隊穿村追擊,還是留下了一些皇協軍負責搜房掠奪、放火燒村。
這些皇協軍以為敵人已經逃出村子,地雷也被碰響得差不多了。便分頭砸門闖屋,四處亂搜亂找,還想著發筆小財呢!
兩個皇協軍進了一戶院子,用槍托砸開屋門,邁步便闖了進去。
走在前面的皇協軍只覺得腳下一空,只發出一聲驚叫,一隻腳便陷了進去。轟的一聲爆炸,兩個傢伙血肉橫飛,而木屑磚土在黑煙中亂飛瀰漫。
敵人還是小看了布在村莊里的地雷陣,不僅在街道上、院門、籬笆、外牆有,還有房門、地窖、窗戶,也隱藏著殺機。
皇協軍本來以為這是個輕鬆的活兒,卻萬萬沒想到還有隱而不發的殺器,分頭闖屋砸門的皇協軍不斷地付出死傷,驚惶失措下又開始亂打槍。
小野不知道是什麼情況,趕忙派人去看。等接到報告,他不禁咬牙切齒,為敵人的陰險而感到忿恨。
火光到底還是在榆樹庄升騰而起,時間不大,火勢開始蔓延,濃煙更加猛烈,火頭也冒得更凶。
「他娘x的!」曹小寶回頭望了望,恨恨地罵了一句。
「該死的小鬼子。」隊員咬牙切齒地咒罵。
雖然已經預料到這樣的結果,但當這樣的景象真的出現在眼前時,仍然令人忿恨。
劉彪苦笑了一下,他見慣了鬼子製造的慘景,已經能夠把忿恨壓在心裡,在合適時機化成殺敵的力量。
只不過,對於這場小規模的戰鬥,他還是很感驚訝。殺敵不少,自身的損失卻很小,這與正面抵擋阻擊簡直不可同日而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