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進階射擊術
沈宸這回卻真的是在手把手地教導傳授,每一個隊員的姿勢都仔細檢查,認真糾正,甚至不厭其煩地進行解說,讓隊員們明白這樣做的意義。
「扣動板機是擊發的最後程序,也是非常關鍵的步驟,看似簡單,卻直接影響到射擊的準確率……」
沈宸再次召集隊員,親自演示講解。
「準確地說,不是勾板機,或是扣板機,而是輕拉,使這個動作盡量地不影響槍身的穩定性。前面我已經講了,槍口差一分,百米之外就會偏離十分。你把槍已經很穩,但在這最後的一下掌握不好,照樣打不中。」
沈宸端起槍,手扣著板機,慢慢往後拉,感受到了阻力后,停頓了一下,才繼續用力,槍枝發出了一聲空響。
「同樣,影響槍身穩定的因素還有呼吸和心跳。這就是為什麼我要求在射擊時要屏住呼吸,盡量保持心率平和的原因。」
沈宸再次端起槍,故意作出大喘氣的樣子,讓隊員們看到槍身的顫動。
「心跳也是能夠控制的,深呼吸就是一種方法。就象這樣,吸氣五到八秒,保持三到五秒后,再花五到八秒慢慢吐氣。反覆做這個動作,就能減緩心跳。」
沈宸慢慢做著深呼吸的動作,然後提醒隊員們,「做的時候可以在心裡默數,以此來計算時間。不要求非常精確,有點誤差也沒有關係。」
「射擊的要領,我講得差不多了,以後就要看你們自己。沒有勤學苦練的毅力和精神,再好的經驗和方法也沒用。過半個月,我準備進行一次大檢驗,在游擊隊舉行大比武,選拔出射擊技術優秀的隊員,再進行高級學習,爭取多出幾個神槍手。」
沈宸說完便把目光轉向趙鐵和老周,不知道自己擅作主張,是否會得到這兩位的同意和認可。
趙鐵和老周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笑著點頭。
老周走上前,大聲說道:「以後在咱們游擊隊要形成慣例,半個月舉行一次比武較量,成績優秀者,給予獎勵,並授予一級射手、二級射手等稱號。」
這傢伙,搞鼓動激勵挺在行呀!
沈宸咧嘴一笑,對老周的臨場發揮十分欽佩。
當時的人們,樸實淳厚,獎勵一塊肥皂或一包牙粉,就高興得夠嗆,更不要說還有這個能讓人高看一眼的稱號了。
而老周和趙鐵對沈宸提出的定期比武也十分讚賞,沒有競爭,沒有高下,又怎麼能激發起上進心?苦練本領哪來的動力?
「指導員,那我是個啥稱號啊?」沈宸故意調侃著對老周問道:「該給個啥獎勵呢?」
老周眨了眨眼睛,哈哈一笑,說道:「晚飯獎勵你一碗肉,夠大方吧?」
沈宸撇嘴表示鄙視,隊員們則發出輕輕的鬨笑聲,氣氛一下子又活躍起來。
……………
俗話說: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
這句話的意思很明確,有了好老師,還要靠自己的勤學苦練。如果自己是個懶蛋,師傅再好,也不會有什麼成就。
沈宸的悉心教導,新推出的激勵機制,殺敵保家的迫切之心,使游擊隊上下都呈現出一派苦練射擊技術的可喜局面。
除了吃飯休息,以及其他方面的訓練之外,隊員們幾乎把空閑時間都用來練習端槍、瞄準。
趙鐵和老周又把游擊隊最近的訓練和獎勵措施上報給區里,區委會討論研究,又開始向民兵進行推廣,並初定一個月後舉行全區民兵校閱。
為了提高民兵的戰鬥素質,區委會又向游擊隊要人,抽調技戰術比較好的隊員去各村訓練民兵。
同時,區委會又抽調各村的民兵骨幹,到游擊隊來學習。
為了貫徹區委的指示,游擊隊開辦了地雷、射擊、戰術動作三個科目,對前來學習的民兵骨幹進行短期培訓。
其實,對於民兵,沈宸覺得地雷的培訓最重要。其他的倒不是要忽略或對付,只是不用講得過深,教得過細,要求過於嚴格。
游擊隊尚不能與敵人正面對抗,何況水平又低了一個層次的民兵呢?
而地雷,不僅埋法多樣兒,掌握起來也很容易,使用起來也比較方便安全。
只不過,沈宸這回想偷懶也不可能,勤學好問的魏春兒,還有個菊子,粘上了他。
前來學習的民兵骨幹不少,可女的只有那麼三四個,和沈宸相熟的就剩下菊子和魏春兒了。
為了表示對女民兵的歡迎,這兩個丫頭提出要和沈宸住在一起,老周和趙鐵馬上就點頭答應,並讓沈宸照顧好。
這下可好,可把負責教導民兵骨幹射擊技術的沈宸忙壞了。白天要指導和監督游擊隊員和民兵的射擊訓練,空閑時還要被兩個丫頭纏著教這教那。
好在只是頭幾天,兩個丫頭只是沒什麼文化,腦袋卻不笨。沈宸又是一對二的單獨教授,菊子和魏春兒很快就掌握了射擊要領和訣竅,剩下的只是苦練而已。
其實,從心理素質上看,女人要成為狙擊手,並不比男人要差很多。相反,如果克服恐懼,克服殺人的心理障礙,反倒比男人更沉穩。
而菊子和魏春兒見識了沈宸的精準槍法,學到了經驗和要領后,便彷彿著了魔一般。
「有槍你瞄,燒火也瞄,別把飯燒糊了。」沈宸苦笑著直撫額頭,魏春兒卻只是看了眼灶火,繼續用手裡的燒火棍向牆上的圓圈瞄著。
菊子則更過分,槍是沒裝子彈,可她是見著誰瞄準,走過路過全不放過。
「這樣不禮貌,也不安全。」沈宸無奈地拿塊炭黑,在院牆上畫著圈圈。
俗話說:拳不離手,曲不離口。
短短的幾天過去后,沈宸明顯地感覺到這兩個丫頭的進步。
特別是魏春兒,有過打獵經驗的她,更加沉穩,更加耐心。而這,正是狙擊手所應該具有的特質之一。
「大梅,聽游擊隊的人說,過段時間要進行考核檢驗,射擊成績優秀的要進行高級的學習?」魏春兒確實對槍、對射擊著了迷,並不滿足現在學到的東西。
沈宸點了點頭,說道:「是啊,你們的學習時間好象快到了,可能等不了吧?」
「那你現在教我們呀!」菊子湊了過來,摟著沈宸的肩膀,說道:「我們學會了,就回家苦練,也不用非得等到跟著大家一起學嘛!」
「這樣啊——」沈宸有些猶豫地歪頭思考。
「就這麼定了。」魏春兒倒是痛快,還沒等沈宸答應,她便作了主張,還伸手捧著沈宸的臉,象哄小孩似的笑著摸了摸,「等有了好吃的,我一定給你送來。」
沈宸翻了翻眼睛,自己貪吃的名聲傳得就這麼廣,都拿這個來哄自己?
「打獵的野味,我熏好了讓二旦給你送來。」菊子有樣學樣兒,也趕緊加上賄賂攻勢。
沈宸無奈地嘿嘿笑了兩聲,說道:「好吧,那咱們就到外面看看,看有沒有風。」
有沒有風?菊子和魏春兒對視了一眼,都露出迷惑的神情,但也沒多說,跟著沈宸到了院子里。
還真有風!沈宸簡單試了下,覺得可以講解。但又想了想,認為與其講給兩個人聽,不如把大家都召來,以後倒也省事了。
儘管選拔還沒有進行,可多知道一些射擊知識,即便是射擊技術不佳的隊員,也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想到這裡,沈宸看了看手錶,村外游擊隊的訓練還沒結束,趕過去正好。
來到村外訓練場時,游擊隊剛結束了刺殺訓練,從主力部隊請來的教練還在隊前進行總結講話。
對於刺殺訓練,沈宸獲准不用參加。除了他,還有楊葉等人,可楊葉她們卻不肯接受這樣的優待。
趙鐵和老周聽了沈宸的解釋,覺得天還沒黑,補上一節射擊技術提高課,也未嘗不可。
等到刺殺教練講完話,趙鐵便來到隊前,簡單說了幾句,沈宸便走了過來。
要追求較遠距離的射擊精準度,要達到接近狙擊手的水平,就必須要考慮到風速、風向、氣壓等外界因素對彈道的影響。
比如射擊二百米外的敵人,如果碰上了側面吹來的強風,不進行修正的話,可能子彈打出去,連毛都沾不上。
如果在同等條件下風沒那麼強,比如三四級的風,那麼這個距離你瞄心臟的話,還勉強可以打中胳膊。
所以,如果在無風條件下能夠射中兩百米的目標,就要進行沈宸之前說過的高級學習。
氣壓、溫度太過高深,沈宸不準備講;風速、風向呢,他準備利用經驗來固化數據,縱使別人達不到他的程度,但對提高精準度和命中率還是大有好處的。
而射擊時修風偏,實際上卻是個複雜問題,不僅要背許多數據,還要進行計算,因為你得同時考慮風力、風向和距離等因素。
所以,儘可能地把複雜的知識簡單化,數據固定化,這也是沈宸的無奈選擇。
大家的文化水平擺在那兒,別說專業術語,就是簡單的加減乘除,也有很多人不會。
沈宸這些日子也一直在準備,在頭腦中準備,如何才能把話說得大家都能聽明白,或者說是大多數人能明白。
「之前我說過會在考核選拔後進行高級的射擊學習,但現在看來,提前教授也沒有什麼弊端。當然,如果你能擊中二百米外的目標,再開始學習更合適一些。」沈宸拿過一個人形靶,插在地上,又往上面系了根布條,開始了進階講解。
通常來說,風向有正側風、斜側風以及逆風和順風。
逆風和順風不會產生橫向風偏,只會影響高低,對步槍在有效射程內的其影響很小,如果瞄準軀幹的話,基本可以不加考慮。
但如果風不是從正側方而是從斜側方吹來的,你就要進行修正。
比如二百米外的胸靶,大約要修正十二點五毫米。這個毫米不好估測和計算,沈宸就改為靶子偏左四分之一靶位。
如果改左側強風了,你要乘二(25毫米),也就是要向左邊修正半個靶位,即瞄準靶子左側邊緣線即可。
但要如何估測風速風向呢?在沒有瞄準鏡,沒有專業測量工具的情況下,就只能利用一些常見的物體或指標了。
例如旗幟、煙、樹木、草、雨點以及自己的感覺,最常用的方法就是利用旗幟。
專業狙擊手在有旗幟觀察時,會利用旗幟與旗杆形成的角度,然後將角度除以一個常數,以便得出風速。
如果沒有幟旗可觀察,狙擊手可拿一張紙、草、棉花或其他的輕東西,然後放手。接著用手指著物件著陸點,利用手臂跟身體形成的角度除以常數,得出來的答案也比較準確.
沈宸把乘常數這項省略掉,就是根據自己的經驗,定出風速風向的三個級別,以及如何觀察確定,來告訴隊員們應該如何修正瞄準點。
這樣講下來就簡單多了,雖然達不到十分精確,但修正就比不修正要強。只有那麼那麼幾種情況,死記硬背下來,只要有心,只要花點時間,總能掌握的。
說得再詳細一點,隊員們如果能達到二百米的射擊距離,在考慮風向時就只剩下左右的橫風。
而橫風又分微風(可忽略不計),半速風(修正四分四一靶位),全速風(射擊目標邊緣)。
再有就是觀察的技巧和判斷的根據,沈宸就用布條,以及一張紙和一根稻草來分別作了演示。
「其實,觀察風速風向更多的還是依靠個人的經驗,和測量距離是一樣的。」沈宸說道:「只有平時多加練習,你才能判斷得越來越準確,越來越快速。」
說著,他摘下帽子,輕輕而緩慢地轉動腦袋,微微眯著眼睛。
大家都不明所以的時候,沈宸停止了動作,笑了一下,說道:「這是我摸索出來的辦法,以前頭髮長的時候更敏感。現在嘛,就憑耳朵聽風聲的大小,以及吹到臉上的感覺,來判斷風速風向。」
菊子好奇地學著做了一遍,喪氣地嘀咕道:「那是你臉皮薄兒,俺天天吹著風,都春了,就感覺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