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偵察行動
跑了二十多米后,沈宸左腳向前突然邁出一大步,同時身體前傾躍出。
卧倒的同時,沈宸的右手將槍向目標方向送出,左手接握下護木,迅速呈全身伏地據槍射擊的姿勢。
卧姿射擊之後,沈宸收槍,槍面向右,置於胸、腹前抱緊,兩腳腕緊緊併攏,全身用力向側面進行滾進移動。
避開了假想敵人的觀察、射擊后,沈宸從滾進再度變成卧姿射擊。隨後,他收槍匍匐前進。
先是低姿匍匐,接著是側身匍匐,最後是高姿匍匐,以腿和肘的力量向前移動;然後又是一個滾進,出槍,射擊……
從雪地里跳起,沈宸屈身前進,假想著高低不同的地形和隱蔽物,做了蹲姿、跪姿、立姿三種射擊動作,才起立收槍,向著遠處的人們招了招手,表示結束。
「再來一遍哪!」趙鐵遠遠的揮手,想讓沈宸回去的時候順便再演示一番。
沈宸翻了翻眼睛,權當沒聽見,扑打扑打衣服,不緊不慢地走了回去。
趙鐵氣得直搖頭,等沈宸走近,才數落道:「你這懶丫頭,反正也要過來,就再來一遍還能累著?別裝沒聽到啊,我喊了兩聲。」
沈宸撇了撇嘴,說道:「不講明白為啥要那樣做,再來十遍也沒用啊!」
「你是常有理兒啊?」趙鐵說道:「我是看你的動作不錯,想讓大家再看清楚。」
「看清楚?」沈宸挺傲氣地笑了,「光看動作就能學會了?根本不是那麼回事嘛,很多細節我不講,大家也做不好。」
老周笑著拍拍趙鐵,說道:「別跟這丫頭爭論,咱們說不過她。她不是要講嘛,那就讓她說個子午寅卯。」
趙鐵瞅著沈宸,看他一副滿不在乎,又傲氣的樣子,無奈地嘆了口氣,擺了擺手,說道:「好,那你就先講吧!」
沈宸看了下手錶,使勁搖頭,說道:「快到吃飯點了,肚子都餓了。再說,我不是只教射擊,不管別的訓練嘛?」
趙鐵也看了看手錶,沒好氣地說道:「還有十幾分鐘才結束呢,你先講一會兒,餓不死。」
沈宸聳了聳肩膀,走到隊前,舉起槍說道:「動作是能看會的,但你握槍的位置和方式不對,做出來的動作也會走樣兒。再說剛才,我做了屈身慢進、急進,卧倒、滾進,匍匐、射擊,這些動作的握槍都有區別……」
邊說,沈宸邊演示,就在隊前的一小段距離來回幾趟,又是滾,又是爬,又是小跑……
「這丫頭說話氣人,做起來倒很認真。」老周一邊認真看著,一邊低聲和趙鐵說著話。
嗯,趙鐵苦笑了一下,說道:「這丫頭做個教官滿夠資格兒的,比咱們可強。每個動作都能說出道道兒來,這握槍的細微區別,連咱們也不明白,只是怎麼順手怎麼拿。」
老周點了點頭,說道:「她就是有點懶散,唉,慢慢改吧!」
沈宸在地上趴著,還在繼續講著,「假想敵人向你射擊,或者要避開敵人的觀察,就採取滾進來快速移動位置。滾進時,一定要將槍關上保險,左手握槍的表尺上方,右手握槍頸附近或兩手握上護木……」
左滾,右滾,由滾進變卧倒,迅速出槍,卧姿射擊……然後,沈宸持槍起立,看了下手錶,笑道:「到吃飯點兒了。」
趙鐵和老周對視一眼,都有些哭笑不得。
「集合,跑步,走。」趙鐵瞪了沈宸一眼,帶隊回村。
沈宸不以為意,跑在隊伍後面,還衝著常春玲擺手,示意她跟上來。
常春玲以前還將信將疑,可看到沈宸的表現,可以說是心服口服了。連隊長加隊員,都得跟著人家學,簡直就是教官。
「曉宸,抽空兒多教我,我得趕上別人哪!」邊跑,常春玲邊向沈宸要求道。
沈宸呵呵一笑,說道:「不用急,跟著大家一起練,很快就學會的。其實,這只是基礎的,實地訓練,實戰鍛煉,那才重要呢!」
「你懂得真多。」常春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道:「我之前還不是很相信,想著一個女人怎麼會那麼厲害……」
沈宸呼出一口長氣,說道:「這沒什麼呀,看你那樣子,好象犯了多大的錯似的。以後相處的時間長著呢,可別老是這樣,讓人覺得有隔閡。難道我要是不厲害,你就不願和我做好朋友?」
常春玲笑道:「是我的不對,以後不說這種見外的話了。」
說話間,隊伍已經進了莊子,直奔祠堂駐地。
簡單收拾了一下,大家便坐下來準備吃飯。就一張破桌子,還用磚頭墊著條腿,多數人都是打了飯菜,自己找地方,或蹲或站或坐,姿勢各異地往嘴裡塞。
沈宸和常春玲得了優待,佔了破桌子的一邊,還有條長板凳坐著。吃的是高梁面摻地瓜面的餅子,白菜湯。
對於這種伙食,沈宸也漸漸習慣了。在菊子家吃的也差不多,就是偶爾給他加個煮雞蛋,菜湯的油星多一些。
不管吃什麼,沈宸都吃得不少,吃飽是一方面,他甚至能感覺到身體的成長。從附身大梅開始,不過幾個月的時間,他的個頭兒就長了快十厘米。
至於力氣,雖然還比不上男人能背能扛,可跑起來的長勁兒,他覺得並不遜於別人。
只不過,吃了一個餅子,喝了半碗菜湯,就沒有了。
「飯也不讓吃飽啊?」沈宸知道這不太可能,再怎麼,也不至於連老百姓都不如吧?
「本來餅子也不是給你們吃的。」趙鐵咽下口菜湯,說道:「看你手快,我也沒吭聲。」
老周笑道:「沒想到你們這麼快就過來了,這飯菜呀就不太夠了。我讓灶房給你們做了熱湯麵,還有荷包蛋,算是簡單地歡迎一下。」
「早說呀,一個餅子都下肚了。」沈宸把菜湯碗一推,不喝了,等著吃熱湯麵加雞蛋了。
趙鐵揶揄道:「看你那吃相兒,哪有個閨女樣兒?」
沈宸撇了撇嘴,說道:「上面有決定了嗎?是回礦區,還是繼續呆在這裡?」
趙鐵放下筷子,說道:「決定還沒下來。我和老周商量過了,準備派人去偵察一下,摸清附近敵人的兵力和動靜。這樣的話,上級也有個參考,興許能快些決定。」
沈宸點了點頭,說道:「什麼時候去偵察,我要去。」
老周沉吟了一下,說道:「計劃是下午就出發,兩組偵察人員,分別去齊家鎮和祖旺。」
「這兩個地方有什麼特點?」沈宸開口問道。
老周把餅子放下,說道:「據傳來的消息,齊家鎮的敵人除了幾個日本顧問,都是偽軍;祖旺呢,位置重要,正卡住了交通要道,有偽軍,也有鬼子駐守。具體有多少,現在還不清楚。」
沈宸想了想,覺得鬼子的據點一般不會有太多的人,頂多一個小隊。而鬼子比偽軍厲害多了,其他隊員去的話,很危險。
這時,一大碗熱湯麵端上來了,荷包蛋上撒著蔥花,還澆著香油,聞起來讓人食慾大增。
沈宸拿起筷子嘗了嘗,點頭稱讚,「嗯,這熱湯麵真香。我呢,就去祖旺好了。」
老周愣了一下,這東一句西一頭,完全沒什麼關聯,讓他一時倒反應不及。
趙鐵抬頭看了看沈宸,提醒道:「你去也行,但要以偵察為主,輕易不要暴露。」
沈宸點了點頭,口是心非地說道:「明白。鬼子不發現,我就不招惹他們。」
「等吃過飯,我把那組的隊員叫來,你們熟悉一下就出發。」老周說道:「伙房也做了乾糧,你們帶上,興許明天才能回來呢!」
常春玲張了張嘴,本來想跟著沈宸,可又擔心自己添累贅。
沈宸已經轉頭對她說道:「你先留下,跟著隊員們一起訓練吧!晚上的話,你到魏春兒家睡,我一會兒帶你去認識一下。」
「安排得不錯。」老周笑道:「看這個破祠堂,我們都是擠著的,還真沒女同志睡覺的地兒。」
沈宸吃得很快,一大碗熱湯麵全下肚,才滿意地長出一口氣。又等了常春玲一會兒,等她吃完才領她去魏春兒家。
魏春兒她娘的病已經好得七七八八,見到沈宸,全家人都很熱情,對於沈宸和常春玲暫住的事情,也是滿口答應。
沈宸和常春玲沒呆一會兒,便又趕回祠堂,各自領受任務。
二虎子、余保根,這兩個隊員便是沈宸的同伴。二虎子是比較熟識的,余保根則是剛認識。
作為本地人,余保根在這一組中主要充當嚮導。其實,他以前就是游擊隊的,論戰鬥素質,比二虎子還要強一些。
而沈宸要隨隊偵察,就和他要菊子帶著四下熟悉地形一樣。以後的戰鬥,多半是要附近展開,多熟悉一片地區,就多一分勝算。
因為,以指定區域進行自由獵殺將會是沈宸所設想的,有效的作戰模式,而狙擊獵殺某些關鍵敵人,又往往會收到莫名的奇效。
空中飄浮著白色的雲朵,在遠方的山林之上,形成棉花似的蓬鬆輕柔的波濤。
沈宸、二虎子和余保根一氣向東走了十幾里路。他們選擇的多是偏僻道路,避免被人發現。一個多小時,才接近了山林的邊緣。
「再走七八里路,便能看見陳村了。」余保根指著前面說道。
沈宸停住腳步,舉起望遠鏡,向遠方瞭望。按照路上余保根的介紹,過了陳村,走七八里路就到了祖旺,那是卡在大路上的鬼子據點。
觀察良久,沈宸問道:「有沒有繞過村子的路,咱們最好還是避開人煙,不管是鬼子,還是老百姓。」
余保根往左看了看,說道:「那只有趟著雪走兩里多路,再從山樑上滑下去,順著小河走啦!」
沈宸看了看二虎子,這傢伙倒是無所謂,直愣著眼睛看著沈宸,等著沈宸拿主意。
「那就這麼走吧!」沈宸收起望遠鏡,把兜帽戴好。
在深雪中走兩里多路,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林保根和二虎子輪流在前,沈宸踩著他們的腳窩子,省了不少的力氣。
足足折騰了快兩個小時,三個人才走上了河灘。
這是一條不太大的河,自西向東流。兩岸各有一條沿河的鄉間土路。走了五六里,便看見了一座木橋。
說是橋,其實只有木板搭成的橋面,三尺多寬,沒有橋欄,靠幾根木樁子撐在河面上。河的右岸,在橋頭的東邊有十幾座墳頭。
「我們已經繞過了陳村,過了橋,再走五六里路,就是祖旺據點了。」余保根說著回頭看了看,那裡應該是陳村。
沈宸四下看了看,把周圍的地形記在心裡,便準備過橋而去。
就在這時,陳村方向突然傳來了幾聲槍響。沈宸立刻停下腳步,皺起了眉頭。
林保根和二虎子也緊張起來,如果身後有敵人,他們的處境就有些糟糕。儘管可以躲藏起來,但突如其來的情況還是令人感到壓力。
沈宸計算了下距離,在這裡能聽到陳村的槍聲,是因為只有兩三里地;而在祖旺,五六里的距離,估計是聽不到的。
假定敵人在陳村,他們想繼續偵察的話,最好是躲在這附近,等敵人回去再跟著過去。這樣的話,不致於退路被堵。
「要不要再繞路?」余保根看向沈宸,說道:「沿著河繼續走,還有座橋,就是要多走七八里。」
沈宸想了想,很快作出了判斷,這裡的地形地勢不好,對面則有墳地、有樹林,躲藏起來比較方便。
「我們先過橋去。」指了指對面的墳地和樹林,沈宸說道:「躲藏在那裡,看情況再說。」
余保根張了張嘴,見二虎子已經邁步向橋上走去,只好跟了上去。
三人過了橋,便在墳地里躲藏起來。沈宸仔細觀察,找好了隱蔽位置。視野開闊,而且又便於隱蔽。
「老少爺們兒,打擾了。多擔待,多照應」余保根很虔誠地沖著墳頭輕輕念叨著,又拜了拜,覺得心安理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