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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影響

  雖然有些可惜其他帶不走的武器和東西,但沈宸卻知道這五六十斤已經是他現在負載的極限。


  而要把這些東西背到住的山洞,他估計要走走歇歇,天亮才能到達。


  山風吹拂,額前的頭髮飛舞。


  沈宸站在崖邊想了一會兒,總覺得不太甘心,便又回到碉堡,把煤油燈取下,加上被褥等物,做了個緩燃裝置,把帶不走的槍枝彈藥都堆好。


  帶不走也不能白白留給鬼子、偽軍,沈宸四下掃視著,站直身子,長出了一口氣。


  耳邊傳來了山坡上崗樓的梆子聲,沈宸走出碉堡,撿起地上的梆子敲了三下,為自己爭取了一個小時的時間。


  順著綁腿結成的繩子慢慢爬下山崖,沈宸不時在繩上停頓下來,摘下腰上的煤油壺浸濕繩子。


  到了崖下,她在繩頭上澆了點煤油,划著火柴,點著了繩子。


  雖然這樣做未必會使敵人察不到痕迹,但既有這種可能,沈宸還是力求嚴謹和完美。


  五六十斤的大包背在身上,沈宸開始覺得還不算太吃力,可路還很長,他知道越走越累,也並不為丟棄了很多東西而感到遺憾。


  一彎月牙兒從雲中露出尖下巴,把羞澀的光撒在密森森的山林上。


  耳旁是風吹樹木、雜草的聲音,額頭上見了汗,背帶勒得肩膀發疼,沈宸用袖子胡亂擦了一把,拎著八音子繼續前行。


  身後遠遠的碉堡突然明亮起來,火勢越來越大,火舌從槍眼裡急不可待地向外躥著。


  轟,轟……啪,啪……手榴彈、子彈在大火中開始殉爆,沈宸這才迴轉過頭,望向青石嶺。


  有樹木、枝葉的遮掩,看得並不是很真切,只是紅通通的一團,冒著濃煙,間或因為爆炸而亮光閃熾。


  嘿嘿,比過年還熱鬧啊!沈宸笑得開心暢快,轉身繼續趕路,身後象是點著的焰火,聲光效果俱全,象是在為她歡呼送行。


  ………………


  高高低低的幾座山峰籠罩在早晨的霧氣當中,山根下有一個村莊,村莊上空升起一縷縷的炊煙。


  趙鐵邁著大步,一勁地向前走,走得雖快,但腳下無聲。


  另一個年輕人在他前面帶路,長得壯實,腳步既快也重。因為老聽不到趙鐵的腳步聲,怕拉下他,不時地回頭看看。


  臨近村莊,兩人放慢腳步,拉開距離,一前一後進了村子,眼見無人注意,兩人才鑽進了門口有幾棵棗樹的小院子里。


  屋子裡坐著一個中年人,滿臉胡茬顯得滄桑老成,見趙鐵和柱子進屋,微笑著起身,與他倆握手寒喧。


  三人都坐了下來,老成叔叼上煙袋,慢慢抽著,開口說道:「昨天夜裡,你們把青石嶺上的碉堡端了?」


  趙鐵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同樣驚愕的柱子,皺起眉頭說道:「老支書,咱游擊隊有幾個人,幾條槍?再說,有什麼行動還能不告訴您?怎麼,青石嶺上的碉堡出事了?」


  老成叔本來心中不悅,聽到趙鐵的否定和解釋,雖然驚愕疑惑,但還是暗自鬆了口氣,點著頭說道:「昨夜可是比過年還熱鬧,碉堡著了大火,老遠就看見紅通通的,還有槍炮聲亂響。不是咱游擊隊乾的,還能有誰?」


  趙鐵沉思了一會兒,不得要領,說道:「肯定不是咱們乾的,老周在礦上立穩腳才不長的時間,為了不給他添麻煩,以便順利開展工作,咱們不是都商定妥了,暫時不採取大行動嘛!」


  「是啊!」老成叔噴出濃濃的煙霧,低沉地說道:「這下子鬼子、偽軍又要折騰一番,加緊封山盤查,老周的工作會受到很大影響啊!本來——」他苦笑著擺了一下手,把話收住了。


  「不會是老周——」趙鐵欲言又止,連連搖頭否定,「不可能,沒人沒槍,怎麼能端了碉堡。」


  「肯定不會是老周。」老成叔很篤定地說道:「他不是那種冒失莽撞的人,他也知道自己的任務是什麼,不會亂搞的。」


  「那是誰幹的?」柱子在旁好奇地插嘴道:「沒兩把刷子可幹不成這大事,人少槍少還是不行哩!」


  「不管是誰幹的,對咱們工作的影響要首先考慮。」老成叔磕了磕煙袋鍋,鄭重地說道:「沒準鬼子會掃蕩報復,老周那邊積攢的硫磺也要想辦法運出來。總之,咱們要好好商量一下以後的工作。當然,也要打聽是何方神聖乾的這大事。」


  「是啊,這一下子可把咱們的工作搞亂了。」趙鐵苦笑著說道:「我看先把游擊隊帶過來,不管是對付鬼子掃蕩,還是幫助老周偷運硫磺,都能使上勁兒。」


  「這樣最好。」老成叔點頭贊同,又補充道:「還要馬上派人與老周聯絡,讓他暫停行動。同時,也幫著打聽一下青石嶺上到底是怎麼回事?」


  ………………


  青石嶺,碉堡旁。


  碉堡的槍眼被熏得焦黑,內部彈藥的殉爆並沒有摧毀碉堡,但鐵門卻被氣浪迸開,有些變形地倒在地上。


  一股難聞的焦臭味令人作嘔,鬼子小隊長不由掩住了鼻子。


  火早已經熄了,偽軍們用毛巾捂著口鼻,正把碉堡內的東西清理出來。燒得焦黑的屍體,武器的零件,黑乎乎的雜物……在碉堡外的空地上擺放著。


  三個崗樓里僥倖不死的偽軍戰戰兢兢地立在那裡,正被一個日本特務審問著。


  但這個日本特務詢問完似乎並不滿意,又走到屍體、零件、雜物那裡,仔細地檢看著。


  過了很長時間,日本特務才直起身體,四下張望了一下,走到山崖邊找尋觀察了一番。


  最後,他又蹲下來,用手拈起地上的焦灰聞了聞,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起身走到鬼子小隊長身邊。


  「松本君,有什麼發現?」鬼子小隊長放下捂著鼻子的手,開口問道。


  「不是意外失火,而是襲擊後放火毀滅痕迹。」日本特務很自信地作出了判斷,「頭骨上的彈洞便說明了這一點。而兇手應該是從山崖攀爬上來的,在逃走時還不忘把繩子燒掉,可見是個心思相當縝密的傢伙。」


  鬼子小隊長輕輕點了點頭,讚賞地說道:「心思再縝密,也逃不過松本君的眼睛。」說完,他將目光投向山崖那邊,山林叢密,隱隱有松濤之聲,他的眉頭也皺了起來,「松本君,可看出兇手有幾個?向哪裡逃竄了?」


  「閣下放心,卑職這便下去找尋痕迹。」松本停頓了一下,說道:「我只是有些奇怪,機關槍這樣的武器,竟然會被兇手棄之不要,只是加以損毀。這說明兇手或是人數極少,搬移困難;或者是不懂也不會用的笨蛋。」


  「這是否就排除了支那游擊隊的可能?」鬼子小隊長摸著下巴,若有所思地猜測道:「或者是內部仇殺?」


  「內部仇殺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日本特務冷冷地瞅了一眼不遠處的三個偽軍,說道:「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突然進行偷襲,然後故布疑陣,作出攀崖逃走的假象。」


  鬼子小隊長的目光變得兇狠冷酷起來,沉聲道:「松本君,追查的任務就交給你了,一定要弄個水落石出。」


  「哈依!」松本一個立正,低頭應喏。


  ……………………


  窯戶庄,一間破爛的小地屋子。


  「銅磧暫時不要運了,鬼子封山會更嚴,燒硫磺也暫時停了。」一個大個子礦工沉聲說著,周圍同樣是幾個礦工模樣的人。


  方臉、闊額,粗黑的眉毛下面是兩隻有神的眼睛,大個子礦工正是在丁字街幫著兩個外庄買炭人擺脫肥頭和麻桿的那個彪形大漢,也正是游擊隊潛伏在礦區的老周。


  而老周所說的銅磧,學名是硫化鐵,混在煤中,經雨一淋、太陽一曬,它裡面所含的硫會引起煤堆的自燃,礦上經常找童工把它從煤里揀出來。


  正因為銅磧里含硫,生活在礦區的人們很多都會燒硫磺。也就是在地上砌口土灶,把燒銅磧生出的煙熏在彎彎曲曲的煙囪壁上,再把煙灰刮下來,用鍋熬成硫磺塊。


  自從鬼子佔領礦區以後,怕燒出的硫磺被抗日武裝製成火藥,便把銅磧列為「禁物」,誰拿是要殺頭的。


  「已經運出來的銅磧呢,是不是都埋在水溝旁的地里?」一個礦工開口問道:「鬼子的巡查好象並沒有加緊,多運幾趟沒有關係吧?」


  「不要掉以輕心,鬼子可是很狡猾的。」老周嚴肅地說道:「揀銅磧本來應該是孩子們乾的,大人若是因為這個被發現,那可是沒得借口,定會被鬼子懷疑抓捕。」


  「老周說得對,確實不能大意。」一個鬍子斑白的老頭在角落裡說話了,「至於燒硫磺,暫時停一下也好。等入了冬,多是刮西北風的時候,換到石狼峪應該安全。石狼峪西北都是山,二三十里也沒有人煙,可是不容易被發現。」


  燒硫磺最大的問題是煙,不僅有毒,而且嗆人,周圍樹木都能被它熏死,且離著老遠便能聞著味兒。


  老頭所說的很有道理,顯然有著豐富的生活經驗。


  「那就這麼定了。」老周點頭贊同,指點著幾個礦工分派著任務,「你們兩個把銅磧埋起來,盡量遠離礦區;你們把熬好的硫磺塊藏好,把土灶毀掉,不要留下什麼痕迹。都抓緊行動,可不要讓鬼子抓到一點點的毛病。」


  ……………


  圍繞著青石嶺碉堡被燒,偽軍被殺,游擊隊、鬼子、地下黨這三方立刻忙碌起來,各施計謀,各自調整。


  而始作俑者——沈宸,趕在天亮前把東西背回了住處,匆匆吃了飯,便是倒頭大睡。等她睡醒,看了看繳獲的懷錶,已經是下午兩點多了。


  吃得多,睡得足,沈宸對這種現象已經習慣。超乎常人的生長和恢復速度,對有過重生經驗的他來說,並不算什麼稀奇。


  他現在的住處準確來說不是山洞,而是礦洞。這一帶很早便屬於產煤區,採挖過的、廢棄的礦洞很多很多,有的甚至已有上百年的歷史。


  當然,沈宸所找到的這一片礦洞是抗戰前被廢棄的,年代不久遠,支撐礦道的棚子也沒完全腐朽,相對來說,還比較安全。


  而且,她現在住的地方是一個勘探挖出的石洞,雖然不是很大,卻很深,且沒有什麼塌方冒水的危險。


  深長的石洞便成了沈宸練習槍法的靶場,幾根細木棍上插著山棗,幾十米的距離,昏暗的光線,沉悶的槍聲,在幾個小時內就成了洞中唯一的場景。


  這要得益於碉堡里的歪把子機槍,使用的是與三八槍相同的子彈,足有三百多粒,讓沈宸彈藥充足。


  射擊、估測、調整、再射擊……用新的身體感受著槍枝的後座力,感受著扣發板機的力度,一次、兩次、三次……


  天全黑了下來,山洞裡才燃起火,松針枯枝發出噼啪的響聲,米在湯中翻滾,隨著粘稠而緩慢停滯。


  等到滿滿一飯盒的米飯散發出香味,沈宸才把半閉的眼睛睜開。


  雖然是一個人在深山老林,但他並沒有太多的不適。


  有句古話叫「苛政猛於虎」,說的是人們懼怕殘苛的統治甚於對虎狼的恐懼。


  沈宸也是如此,他難以忍受在鬼子統治下的忍氣吞聲、提心弔膽。


  儘管有時會迫不得已,但他更想掌握自己的命運,更想沒有羈絆地探尋那並不確定的希望。


  吃完飯,沈宸感到體力充盈,信心也在逐漸回復,變換身體的失落漸漸被他拋在了腦後。


  殺鬼子,殺漢奸,是任務,是本能,還是宿命?沈宸已經不想再去考慮,反正想也想不明白。


  他只知道要按著這個道路走下去,按照自己的宗旨和信條去戰鬥、升級,才有可能探尋到回家的辦法。


  夜色蒼茫,沈宸來到山頂,坐在一塊大石頭上,任山風吹動她的頭髮,四下張望著,思索著下一步的行動。


  晝伏夜出,這是她想好的行動規律。信心來自於升級的「夜眼」,來自於升級的「狙擊」。


  雖然據她估計,這些技能並沒有達到極限,還有很大的升級空間,但對於常人來說,已經足以立於不敗之地了。


  一塊三角形的灰布將頭髮包起,在腦後系了個結,扛起與身材並不是太相稱的步槍,沈宸結束了沉思,邁開步子,向遠處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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