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 東方行動分部,拷問
沈宸當然不會給埃弗雷特上堂教育課,話說到了,是他的先知先覺;可事情還未發生,難道就要別人確信無疑?
埃弗雷特除了要調職外,還透露出警務處可能會提拔沈宸作華人督察。
對此,沈宸已經不太在意。反正他已經要離開,再高的官職對他也沒什麼吸引力。
「再干幾年,我可能去荷屬東印度,買個農場,或者橡膠園。」埃弗雷特摸著唇上的小鬍子,很感慨,也很是憧憬,「德薩去了巴厘巴板,準備開發油田。」
「油田嘛,那可是個賺大錢的買賣。」沈宸笑了笑,卻不再說日本人可能把那裡也打下來。
「婆羅洲是個不錯的選擇,只是勞力問題還需要費些腦筋。」珍妮芙喝的酒不多,但臉也紅撲撲的,她善意地提醒道:「本地土著人不好,你想僱用華人,就必須與當地的華人社團打交道。他們各有組織,互相之間也有矛盾。當然,這些都是可以解決的,算不得太大的麻煩。」
埃弗雷特點頭贊同,說道:「現在說這些還早,以後誰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兒呢?」
珍妮芙和曹怡馨走到一旁,不知在說些什麼,不時發出一陣歡笑。
「沈,你是否願意加入一個組織,英國人領導的,為應對突發情況而做的準備……」埃弗雷特有些隱晦地向沈宸訴說著。
就在敦刻爾克大撤退和法國淪陷不久,英國特勤部宣告成立。
丘吉爾迫切希望地告訴世人,即使英國無法全面進攻被納粹佔領的歐洲,但它仍然有著重要的軍事作用。
於是,他下達了一道著名的命令:「讓歐洲燃起烈火!」
特勤部的目標就是在敵占區與抵抗組織合作進行地下活動,而英國為這些抵抗組織提供武器彈藥、技術援助、人員訓練和軍事顧問。
雖然特勤部並沒有實現丘吉爾的全部願望,但它還是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尤其是戰爭末期,它激勵和援助了很多抵抗組織,在法國、波蘭和南斯拉夫等國的效果,尤其明顯。
而早在珍珠港事件一年前,英國高層就做出了建立特勤部遠東分部,以備應對突發的戰爭的決定。
特勤部官員瓊斯受命籌劃「東方行動」——遠東分部的代號,而總部則設在新加坡。
瓊斯就任后,立即著手建立一套地區組織。而且,他接到指示,在上海任命一位「一把手」負責整個華北地區。
按照瓊斯的計劃,一把手不得聯絡特工,手下應有多位二把手,最好是英國人,讓他們聯繫俄國、日本、中國和一般聯絡人。
每個二把手都不知道其他二把手在做什麼,如果可能的話,這些二把手最好能有來自中立國的副手。這樣,即使日本佔領華北,他們還能繼續執行任務。
而上海的「東方行動」的一把手,則是瓦倫丁,他是前卜內門洋鹼公司的副總裁,曾在工部局擔任董事。
顯然,瓦倫丁雖然是位成功的商人,但缺乏敏銳的感覺,快刀斬亂麻的本事,以及這個職位必須具備的激勵下屬的能力。
正因為缺乏經驗,缺乏資源,且因為英國不同軍事、外交、情報機構之間矛盾的掣肘,瓦倫丁往往手足無措。
不過,瓦倫丁還是成功地在上海建立起了基層組織,包括酒商甘德、聯合人壽保險公司經理喬治、商人肯尼思,以及股票經紀人愛德華和租界前警務處副處長克拉克。
從這些人員組成來看,顯出英國早期的海外活動是多麼幼稚。上海小組的成員全都是惹人注意的英國佬,如何能在日本佔領后展開活動?
瓊斯對瓦倫丁的工作頗為不滿,在指示中明確指出,只有「訓練和利用亞洲人特工」,才能有實質性的改觀。
其實,歐戰爆發后,上海大大小小的德國公司便成為英國人最唾手可得的破壞目標。
而義大利參戰後,他們在上海的經濟、軍事和海運設施也成為英國準備下手的目標。
但東方行動上海分部卻沒有行動,公共租界的「中立」地帶觀念束縛了他們。
再者,英國在上海的利益是如此巨大。任何一場地下戰爭的最大輸家,都有可能是英國人自己。更何況,英國在對日外交中還採取了綏靖政策。
聽了埃弗雷特的講述,儘管不是很詳細,但沈宸也覺得這個什麼「東方行動」起不到什麼作用。
可沈宸並沒有一口回絕,因為在他看來,或許以後能從這個分部得到武器彈藥方面的援助。
對沈宸的態度,埃弗雷特也沒有勉強。而且,他調職天津,也有著秘密情報工作的因素。
事情談完了,接下來就是方城大戰了。
聽著有些蹩腳的「碰」「吃」「杠」「胡」等專業術語,沈宸覺得相當有趣。你說你個老外,還想在國粹上和中國人較量,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哈。
打個通宵自然是玩笑之語,八圈之後,曹怡馨和珍妮芙便打起了呵欠,這局中外麻將對抗,也就宣告結束了。
回到曹怡馨家裡,兩人洗漱一下便上床休息。睡前的親熱和運動之後,趁著雲雨停歇的小憩,沈宸把去香港的任務告訴了曹怡馨。
「換個人去既沒那個能力,也沒那個人脈。」沈宸摸著曹怡馨的頭髮,緩緩說道:「這次去了香港,就不要回來啦!」
曹怡馨象個小貓似的趴在沈宸胸膛上,微微側臉問道:「那你呢,把我打發走,你好去找別的小姑娘啊?」
沈宸笑了笑,說道:「我也要離開這裡,安排得都差不多了。」
曹怡馨想了想,說道:「要不要回來,我也說了不算。」
「又是要服從組織命令是吧?」沈宸抿了下嘴角,說道:「你到香港后,我會在這邊放出風聲,讓日本人知道你是重慶特工。這樣,你就不會再被派回來了。」
「那你什麼時候去香港,我等你。」曹怡馨很是期盼地說道:「或者,你要去哪裡,我跟著。」
沈宸也不知道自己會以怎樣的方式離開,也不知道即便以後再見面會是怎樣的狀況。
「具體什麼時候,我也說不好,總在一兩個月之內吧!」沈宸有些模稜兩可地說道:「到時候再聯繫,你給我個通訊地址。電報、書信,都可以。」
「好吧!」曹怡馨伸手摸了摸沈宸的臉,笑道:「可不準放人家鴿子。要不,饒不了你。」
沈宸撫著曹怡馨的肩膀,臉上笑得如常,心中卻浮起愧疚和苦澀。
……………
真的要走了!
沈宸得到玉佩,並且掛在胸前以後,這種感覺就越來越強烈。
但不管怎麼走,沈宸已經定下的計劃還是要執行下去,不會半途而廢。
而最主要的打擊,首先就落到了黑龍會頭上。
「嘩啦!」一盆冷水照頭潑在龜田的頭上。
哼了一聲,龜田慢慢醒了過來,但沈宸使用的麻醉藥的藥效很強,他的頭腦昏沉,身體疲弱無力,外面的聲音彷彿從很遙遠的天邊傳來一般。
一下劇痛從腰肋處傳來,龜田痛得悶哼了一聲,蜷縮起來,他的手腳都被手銬鎖住,只能側身躺在冰涼的地上。
緊接著又是幾下打擊,他的臉上也挨了一腳,鼻口冒出血來。
狗子狠狠揍了龜田一頓后,輕篾地笑道:「該死的日本鬼子,象條癩皮狗。」
沈宸走了過來,抱著膀子看著躺在地上、昏昏沉沉的龜田,冷冷一笑,轉頭對狗子說道:「他隨身物品檢查過了嗎?」
「身上搜查過了,那個箱子還沒有。」狗子指了指旁邊的鐵皮箱子,說道:「我想先把他弄醒,然後再――」
「幾個小時了?」沈宸眯起眼睛,用腳重重踩在龜田的頭上。
「快兩個小時了。」狗子回答道。
「這個麻醉藥的效力很強,甚至可以讓獅虎沉睡兩個小時以上。」沈宸慢慢地收回腳,猛地踢在龜田的肚子上,看著龜田蜷縮成蝦米狀,鄙夷地翹起了嘴角。
「至於這個日本鬼,還得再呆一會兒才能完全清醒,才能回答我們的問題。」
狗子打開了龜田的鐵皮箱子,將裡面的東西搜了一遍,幾件衣服被胡亂扔在地上,然後抬起頭,有些失望地對沈宸說道:「師父,沒有發現有價值的物品,看來重要的東西他並沒有隨身攜帶。」
沈宸點了點頭,並沒露出特別失望的表情,說道:「看來他是有些聰明的,不過,這就要看他的嘴巴是不是夠嚴了。」
狗子嘿嘿一笑,惡狠狠地說道:「一會兒就讓我們來伺候他吧,就算是銅牙鐵嘴,也會讓他開口說話。」
沈宸也笑了起來,說道:「那就呆會兒看你的。」
審訊、逼供也是一門學問,如何以最快的速度得到有用的情報,當然是特工的必學課程之一。
聲音漸漸遠去,周圍安靜下來,被沈宸認為還需要至少一個小時才會清醒的龜田,慢慢將眼睛睜開了一條縫。
儘管強烈的暈眩不時襲上腦際,但被毆打的疼痛倒使他的精神能夠慢慢集中。他奮起意志,咬緊牙根,儘力使自己的頭腦變得清澈。
隨著汗珠從毛孔中不斷流出,麻醉藥的藥力在慢慢揮發,龜田感到暈眩感逐漸退減,他成功地抵消了麻醉藥的作用,但也消耗了大量的體力。
但龜田知道,他已經沒有休息的時間了。拼儘力氣,他在冰冷的地面上翻滾了幾下,來到鐵皮箱子旁邊,費力地喘著氣,他慢慢坐了起來。
他的手被兩副手銬反銬在背後,儘管他不會傳說中的縮骨神功,但關節能進行伸縮和轉折。
箱子的薄薄夾層被打開,龜田憑著手指的觸覺,挑了一個尖鉤型的工具,摸索著,插進了手銬的鎖眼……
雙手自由了,龜田又捅開了腳上的銬子,這一些簡單的動作就讓他感到極為疲累。
他知道,以這種狀態是不適合與敵人搏鬥的,只有出奇不意,幹掉那幾個敵人。
該死的支那人,到底是哪個組織的,怎麼會與自己過不去?
龜田挪到牆角,斜倚著坐下,將手腳上的銬子都虛虛地戴上,將匕首放在身後,調勻呼吸,慢慢恢復著體力。
這是間二十多平的地下室。對,只是地下室,而不是那種專業的審訊室。
沒有什麼令人毛骨悚然的刑具,另一邊靠牆處還堆放著木箱,也不知道裡面裝的是什麼。
八嘎牙魯,敢打我,龜田嘴角上翹,眼中射出了陰冷的寒光。
他已經忘了過去是如何殘酷地折磨落到他手裡的犯人的,只覺得是頭一次吃這麼大的虧。
隨著腦袋的不斷清醒,他已經想明白了此次失手被擒的原由。作為在法租界里黑龍會的耳目,他可能是行事囂張了一些。
咣當一聲,門被打開,然後是樓梯上的腳步聲響起,龜田眯了眯眼睛,斜歪著頭躺在地上,裝出還在昏睡的樣子。
沈宸和狗子走了進來,狗子手裡提著小火爐和一桶水。
「這傢伙,還睡得這麼死呢!」沈宸不屑地瞅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龜田,邁步走過去,突然眼神凌厲,狠狠一腳踢在龜田的頭部。
龜田還等著對手靠近,放鬆警惕呢,沒想到一腳就把他踢得昏了過去。
等龜田被冷水潑醒,睜開眼睛,看到沈宸已經打開了箱子的夾層,裡面的東西都被擺了出來。
而狗子正收拾著爐子,看到龜田睜開眼睛,他嘿嘿一笑,把火鉗子捅了捅,炭火變得紅亮起來。
「用這個很方便,滋滋的烤肉香味瀰漫在空氣中,日本鬼就會慘叫著問一答十。或者灌水,半桶水下去,他就會連祖宗八代都說出來。」沈宸只是抬眼看了一下,又低下頭去。
龜田知道被耍了一回,用力掙扎,發現手腳已經被鎖得結結實實。
狗子走了過來,毫無憐憫地將燒紅的火鉗子烙在龜田的後背、大腿、前胸,稍觸即走,既讓他感到疼痛難忍,又不使他再次陷入昏迷。
龜田疼得時而蜷伸得象只蝦米,時而雙腳亂蹬,象是溺水待斃的老鼠,他的嘴裡不斷發出變了調的痛呼,低沉而凄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