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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一章 無題

  環境改變人,艱險惡劣的環境更能改變人,有的人會變得怯懦,完全被嚇倒,只是一隻待宰的動物;有的人會變得勇敢,做出自己平常想也不敢想的事情來。


  是的,多數中國老百姓最津津樂道的便是他們的那種傳統觀念:善惡到頭終有報。他們恨鬼子,恨漢奸。


  雖然不敢起來反抗,但卻敢在嘴上,在心裡去詛咒他們,去怨罵他們,這是一種發泄的方式。


  中國人的惜命忍辱,從歷史的久遠上看,似乎是一個傳統。


  但是,從只顧私而不顧公,只講斗心路而不敢真刀真槍的去干這一點看,又確實沒辦法佩服中國人。


  但中國的文化既產生因循苟且的傢伙,又產生壯懷激烈的好漢,實在是很令人疑惑的事情。


  是的,中國的傳統文化有問題,教育制度有問題,觀念思想有問題,但這不是沈宸等人要解決,或者是能解決的問題。


  而用殺戮,用熱血去警醒更多的人,鼓勵他們敢於向欺辱他們的鬼子和漢奸揮起拳頭,掄起菜刀,卻具有現實的可能,而且他們正在做。


  是啊,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情況。想飛,卻要看身子能不能動。


  連小燕子都不忍放棄了一窩黃嘴的小雛兒,而自己到南海上去飛翔。


  家庭,親人,這些都是難以割捨的羈絆,你不能希望每個人都是岳武穆,都是文天祥。


  這一點,連沈宸和楚嬌也不例外,他們也有著自己的羈絆,還沒有完全擺脫的牽挂。


  但狗子卻著實佩服那些敢殺鬼子的好漢。嗯,中國老老百姓大概沒有不佩服的。而且,上海也還是有英雄好漢的,就沖他們敢殺鬼子,他就佩服得要命。


  「我聽人說,那些英雄好漢都能高中高去,飛檐走壁,甩手一槍,百發百中的能人,比評書里的劍俠都厲害。」


  望著狗子那咄咄的眼神,張成富笑了笑,說道:「雖然不象你說得那麼玄乎,可日本人也不是刀槍不入,挨上槍子照樣沒命。」


  「楊(張成富的化名)大哥,你教我打槍好不好?」狗子很期盼地望著張成富。、


  張成富能在曹炳生的幫派中逐漸出頭,倒是露過幾手槍法讓人信服,與別的幫派的衝突中,他也很能打。


  看著狗子那期盼的眼神,張成富沉吟不語。


  雖然這個臭小子在顛沛流離中染上了一些痞氣,但還與真正的地痞流氓有本質的區別。特別是他的善惡觀念,還與正常的中國人一樣。


  沒錯,狗子恨日本人,恨為虎作倀的漢奸,在募捐活動的會場外,他敢拿石頭砸76號的特務。在南市看到小萍被欺負,狗子也恨得咬牙切齒。


  而且,狗子沒有什麼牽挂,而沒有牽挂的人才更容易去冒險,就象一個人窮得只剩下了一條命,那他還在乎什麼呢?


  鋌而走險,不常常是被逼上絕路的人才會選擇嗎?

  很多中國人不是不知道,只有炸彈和手槍可以解決一切。可即使炸彈就在手邊,他們也都不敢去扔。他們只會去敷衍,去低頭,而把報仇雪恨當作太冒險,過分激烈的事。


  可也正是這樣,狗子顯得還不成熟。如果他有了武器,多半會衝動地去干一下,而不管後果怎樣。


  張成富可以教他打槍,還會教導他,讓他能更快地成熟。但現在,他還要考驗狗子一下。


  …………….

  「血旗門」又在報紙上宣布對擊殺馬嘯天和日本人負責,無疑又引起了一陣很大的反響和震動


  「對這個『血旗門』,我們的情報也非常少。」李士君皺起了眉頭,說道:「我倒是留意了一下,象是個很有能力,也很神秘的組織。從其勒索錢財看,與軍統、中統好象沒有什麼關係。」


  「江湖高手?還是軍統、中統之外的組織?」丁默屯撫著額頭,很有些難辦的樣子,「沒有頭緒啊,也無從下手。」


  軍統、中統雖然龐大,但正因其人員眾多,反倒更容易找到突破口。有一個叛變,很可能就是拔起蘿蔔帶出泥,一連串的特工會受到牽連。


  可「血旗門」顯然不一樣,如果人員既少且精悍,對付起來便很難。


  「我看,著重利用幫派勢力,多打探消息,興許會有收穫。」李士君建議道:「特別是租界內的幫派,人員繁雜,可也無孔不入,消息很是靈通。」


  「好,就這麼辦。」丁默屯望著李士君,說道:「多花錢,不要吝嗇。只要干出名堂,資金方面是不愁的。」


  李士君見沒有別的事情,便起身離去,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拿起電話,他叫親信吳道紳來辦公室一趟。


  時間不大,吳道紳便來到了辦公室。


  「『血旗門』要多打探,那是我們一直在找的敵人。難道你就從來沒聽說過這個組織?」因為吳道紳是軍統的變節分子,李士君便寄希望於他能知道些別的情報。


  「『血旗門』?我在軍統時是真的沒聽說過。」吳道紳面露難色,說道:「恐怕這還得著落在幫派身上,他們的消息比較多。」


  李士君審視著吳道紳,他一直懷疑76號內部有姦細,在向外通風報信兒。但這個吳道紳卻不象,但他也不敢完全相信。


  「就是這個意思。」李士君想了想,覺得沒別的事情交代,便擺手道:「你多找幾個軍統的人,各方打聽,抓緊辦吧!」


  吳道紳轉身離去,辦公室里只剩下了李士君一個人,他皺著眉頭左思右想,突然覺得自己當初的決定很正確。


  原先,李士君招來丁默屯,並把丁默屯推為「前台經理」,本是在「只要圖利,不必圖名」的指導思想下的策略行為。


  因為李士君覺得,帶頭與日本人勾結風險很大,自己很可能變成中統、軍統刺殺的目標。


  所以,出頭露面的事讓丁默屯做,自己在後頭點鈔票,才是最理想的分工。


  現在呢,雖然破壞了中統留在上海的組織,在日本人那裡得到了更大的賞識,可也引來了報復。


  當然,丁默屯應該是首要目標,嚇得他不敢出76號,甚至晚上睡覺都要躲到牆壁是鋼板的浴室之中。


  李士君當然也知道自己也上了刺殺的黑名單,但好歹是在丁默屯之下,這恐怕也算是聊以**了。


  不過,現在形勢不同,法租界等於向76號敞開了大門,他就要大幹一場,爭取把丁默屯擠出去,自己當老大。


  至於這個血旗門,李士君猜想是幾個軍統或中統特務的小團體,為了轉移視線,而故意捏造出來的組織。


  ……………


  情報,有的很系統直觀,一眼便能看出其中的價值;有的則支離破碎,甚至看起來無觀緊要。


  但一個出色的特工能經過仔細地分析研究,並且發揮充分的想象,從中得出有價值的線索。


  李士君和丁默屯當然不知道「血旗門」的殺手是如何行動的,又是怎麼能保證這麼高的成功率的。


  於是,他們想象出了一個並不存在的內奸,並開始了排查。


  特務們業務水平不高,但到底是經受過訓練的。幫派人物平日也打打殺殺,但要干特工的活兒,卻更是業餘了。


  沈宸還不知道這些,可能也暫時不關心這些。他現在正對自己的直覺,也就是第六感的強大,感到了驚訝,並反覆思索其中的原因。


  直覺危險,他在前世是有過經歷的,但沒有現在這般厲害,也沒有如此準確。


  如果說他是靠著本能的直覺避開危險,是靠著敏銳觀察和縝密思考找到敵人的,其實並不十分準確。


  直覺是跳過邏輯層次,直接將結果反射到思維之中,其結果的準確程度,在很大方面取決於一個人的判斷能力。


  所以,通常來說,直覺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你並不知道當時的反應是否正確,也很難解釋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反應。


  沈宸不否認自己的觀察力要比常人敏銳,判斷也比常人準確。但這是長期訓練,以及實踐經驗積累的結果,是警覺和習慣已經浸透到了整個身體的反應。


  可突然提高到令他自己都感到驚訝的程度,那就只能用另外一種解釋來說明了。


  ……………


  外灘的長椅上坐著一對年輕男女,姑娘象一朵半開的蓮花,看著四圍的風景,心裡笑著,覺得一陣陣的小風都是為自己吹動的。


  風兒吹過去,帶走自己身上一些香味,痛快,能在生命的初夏發出香味。


  沈宸化了裝,和蘇夢雨坐在長凳上,誰也沒有說話。但沈宸還是為眼前這個充滿了青春氣息的姑娘喝彩。


  袖只到肘際,一雙藕似的胳臂。頭髮半掩在額頭,黑亮的眼睛象兩顆充滿光澤的寶石。走起路來也顯得那麼輕俏有力,腮上的紅色潤透了不大點一雙笑窩。


  如果不是這場該死的戰爭,如果不是那可惡的日本鬼子,她應該很平靜幸福地在讀書,或是在工作,為自己的將來奮鬥,或者挽著心儀的男孩子一起談情說愛。


  但現在,象她這樣年齡的男女,不由自主都被卷進了這場血腥爭鬥的漩渦。


  沈宸又想起了楚嬌、何曉燕、茅女士……還有那個向日本鬼子投出手榴彈,然後靜靜地躺在路邊的年輕人,他們正在用生命和鮮血在承擔著本不屬於他們的責任。


  在國難當頭之際,那麼多人都表現得熱血而純真,憤怒而偏激。無論是年輕學生,還是文弱書生,面對特務的暗殺,也毫不畏懼。


  再說自己,不是也從前世所厭倦的殺戮中找到了感覺,找到了樂趣,找到了應該屬於自己的那種責任感,以及救贖的暢快嗎?

  「沈大哥,澳門比香港小吧?」蘇夢雨開口說道:「葡萄牙也沒有英國強大吧?」


  沈宸知道蘇夢雨想說什麼,但事實就是如此,香港被日本人佔領,澳門卻安然無事。


  「澳門是比香港小,但小也有小的好處,沒有香港那麼亂。」沈宸半是實話,半是編造地說道:「況且,護照比較好弄。」


  蘇夢雨想了一會兒,說道:「昨天報紙上有篇文章,說國難當頭,個人的私事,比如戀愛,比如孝悌,都可以不管,自要能有益於國家,什麼都可以放在一旁。就象男女之間談戀愛,設若國已不國,就是有情人成了眷屬,也不過是一對會戀愛的亡國奴。」


  「這話說得有些偏激。」沈宸停頓了一下,說道:「個人幸福與國家前途和社會責任,是不是就那樣水火不容,這也不太好說。我不是聖人,但我想,即使是一個一心為國的人,也不可能一天到頭都在想著偉大的事業吧?」


  蘇夢雨望著沈宸,再次問道:「那沈大哥覺得在這個時候,談個人的幸福合適嗎?」


  「這不是合不合適的問題,難道任何事情只有和國家聯繫起來才有意義?」沈宸很平靜地說道:「反正我是個俗人,達不到某些人心目中那種理想人物的層次。」


  蘇夢雨似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隨手揪起椅子旁的一根雜草,無一下一下地揪著,臉上帶著滿意的微笑。


  沈宸站起身,去了旁邊攤上買了汽水、瓜子,回來放在兩人中間,招呼著蘇夢雨,自己先慢慢地吃著。


  蘇夢雨笑著,有些不好意思吃,又覺得不好意思不吃。雖然以前也逛過公園,喝過茶,可是那是什麼味,這是什麼味?這一次的吃東西似乎是有特殊的意味。


  沈宸只是一次試探,既是對蘇夢雨,也是對張仁奎。因為蘇夢雨現在經常出入搬到公共租界的張仁奎的家,關係和老太太很親近。


  但蘇夢雨顯然有些誤會,她也在試探沈宸,試探沈宸對於個人幸福的看法。因為她也有疑問,為什麼沈宸好象沒有親近的女人。


  不遠處,走來了一男一女。男的殷勤地打著傘,女的藏在傘下面,安靜,浪漫。


  蘇夢雨不由得看了沈宸一眼,沈宸的眼神也正好轉過來,兩人的眼遇到一塊,定了一定,輕輕的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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